他有一种回到以前的感觉。
以前当她还是贴身宫女的时候,也是这样细致地照顾自己。
那一种情怀,却是任何一个女人锁无法给予的。
顺德恭候在帘外:“启禀皇上,二王爷在外求见。”
顺德其实很不忍心打扰这样宁静的氛围,在他的记忆里,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和睦地处在一块了。
听闻胜叡来了,朱胜文这才搁下笔,他自然先看看珺婉的脸色,缓缓地开口:“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先退避一会。”
在她面前,他是真的有所妥协了。
明知她对胜叡有比他更深厚的感情,他也愿意去接受。
他顺着她,像是顺从了旨意一样顺了她。
珺婉动了动眼眸,自己若刻意回避,就等于告诉朱胜文自己真的和胜叡有特殊的情怀。
更何况他已经要出手对付太后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
“臣妾并不需要回避什么。”她依旧动手研磨,“当然,皇上若觉得臣妾在这里有所打扰,臣妾这就告退。”
朱胜文多少有点愕然,她竟说不必回避。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自己应该满意。
可是他却有些无可奈何。
因为珺婉根本不相信他。换而言之,她故意不回避,是为了保全胜叡吧?
他,多少有点遗憾,多少有点伤感。
清了清嗓子,朱胜文道:“宣!”
顺德“喳”一声便退下去。
胜叡如沐春风般走进来,珺婉始终低着骨折手上的活计。
“臣弟参见皇上。”刚跪下,边看见眼底的那抹天碧色裙裾,他的心,蓦地磅礴荡漾起来,“参见文妃娘娘。”琇書蛧
珺婉虽然没有说话,朱胜文却分明看到她的手不自觉地停了刹那。
“不必多礼。”朱胜文示意他起来,“朕听闻你去了南疆处理一点事儿,一切可好?”
“托皇上洪福,臣弟一切都好。”胜叡低着头,忍不住去看清新的天碧色,”不知皇上在宫里可好?”
完全像兄弟二人的寒暄。
像是故意的,朱胜文竟去抓珺婉的手:“朕一切都好。只要文妃身子骨好些,就算是朕的可喜可贺之事了。”
他说得这样明目张胆,甚至有些帝王的恣意菲薄。
这一切,是多么令人反感!
珺婉猛地抽出手,朝朱胜文欠了欠身:“臣妾不打扰皇上和二王爷了,先行告退。”
经过胜叡身边的时候,他竟……竟看到她泛着红眶的双眼。
珺婉无故离开后,两个男人都不免愣了一会。
朱胜文突然感到莫名的烦躁和心慌:“若没什么事,二弟先退下吧。”
胜叡也恨不得趁早离开,便福了福身退下。
走到乾宁宫门口,还未踏出门槛,隔着一扇门扇,他听到珺婉的声音:“淑媛姑姑,死了。你知道吗?”
她竭力平静着语气,眼泪却一直磅礴落下。
那样深沉的怆痛,她不能对任何人说,除了胜叡。
犹如晴天霹雳打在胜叡头上,自从回宫后,他的确没见过淑媛姑姑。
还以为她有事在忙,也顾不得问太后便先来乾宁宫请安,殊不知从珺婉口中得到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
“不……”他不可置信,“不会的。”
要说太后,奶娘阿荷,宫女淑媛姑姑这三个人,自己见得最多的便是淑媛姑姑了。
在印象里,淑媛是和阿荷一样温和善良的人,总对自己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
珺婉从门扇背后转过身来,站到胜叡面前:“现在,我真的只剩下你这个亲人了。”
她是如此地脆弱,那眼泪像断了线似的落在衣襟上。
隔着一道隐蔽的帘子,朱胜文站在后面,听到他俩窃窃私语以及珺婉嘤嘤啜泣的声音。
她永远不会对自己如此掏心掏肺相待。
永远不会……
待胜叡走后,他想走出去安慰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站着,看着她绰约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殿门扣,朱胜文才转身回去批阅奏折。
纵然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心,可是她呢?
能有一天接纳自己吗?
噢不,舒珺婉不是别的女人,他永远不能够涉入她的心,她也不会给他机会进入。
顺德进来的时候,殿内都是朱胜文扔了的纸团,他心中一震,也不敢多问,揖了揖首,“皇上,大学士李正求见。”
“宣!”
李正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地狼藉,也十分惊愕。
他是去年的状元,短短一年之间就被朱胜文重用,提拔为大学士。
朱胜文的声音有些沙哑:“朕叫你查的事,可有了下落?”
李正福了福身,他清俊的脸庞甚是温文:“皇上派臣细查文妃娘娘生父一事,遇到了一点阻碍。”
“阻碍?”朱胜文眯起眼,这时候的他总是沉稳,智慧,“阻碍从何而来?”
“微臣不知,”李正有所保留道,“微臣查了宫女阿荷当年所有认识的人,那些人都缄口不肯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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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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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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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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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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