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婉并没有理会他,气氛一阵冷然。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当日受鞭挞之苦的是臣妾,皇上自然不明白其中的痛苦与折磨。”
她想,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是永远不会受到那般肉体之苦的。
但,她其实不知道。当得知她受了鞭挞之苦,朱胜文一连几宿没睡,甚至好几次在夜里偷偷地去探望她。
朱胜文想解释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变了另一个味儿:“朕为什么要体会你的鞭挞之苦?”
珺婉自然也不甘示弱:“臣妾不敢奢望皇上能够体会,因而,也希望皇上阻碍臣妾想做的事。”
朱胜文等待眼睛,似在警告:“总而言之,你不准对皇后动手。至少,现在不可以。”
珺婉的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她往后却步,惨淡一笑:“皇上这么爱护皇后,臣妾,自然会遵旨。”
他何尝没有看到她眼里的黯然和失望:“舒珺婉……朕……”
珺婉低下头欠了欠身:“如果没什么事,臣妾先退下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朱胜文亦眉头紧锁,喃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朕的苦心。”
回到文月殿的珺婉径直走回寝殿。
青娥跟着跑进来,一脸惶然:“娘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可你怎么闪着泪光啊?”
珺婉忙掏出帕子搵了揾眼睛:“有吗?”
青娥信誓旦旦地说:“有啊!分明有!”
珺婉“噢”了一声:“可能是沙子进了眼睛里。”
青娥关怀地问:“娘娘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是的!她不开心!
甚至悲痛!
在她的脑海里,每时每刻都萦绕着当时鞭挞打在身上的疼痛,以及,淑媛姑姑死去的惨状。
她没法忘记那样的痛苦,没法忘记!
朱胜文明明说愿意和她一起演戏抓出幕后凶手,但眼下,又出尔反尔了。
“我没事,”珺婉没力气似的支开青娥,“你先出去,我想躺一会儿。”
“那……娘娘还没用午膳呢?”
“不用了,我不饿。”
青娥蹙着眉头看了看珺婉,欲言又止:“娘娘,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珺婉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奴婢总觉得这一次娘娘回来,似乎没那么喜欢奴婢了。”
“怎么会呢?”珺婉淡淡地说道,“你对我那么好,那么忠心,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朱胜文和珺婉争执后,两人又是几天没理睬对方。
一个在乾宁宫,一个在文月殿,虽说距离不过数十步,但也装作视而不见,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到了第四天,朱胜文耐不住性子了,早早地撂了文妃的牌子。
其实人人都知道只有文妃光明正大住在文月殿的,因而朱胜文几乎都是免了她的绿头牌。
突然这么郑重地撂牌,反倒引得底下的人惴惴不安。
就连珺婉自己也被震愕到了。
朱胜文竟然撂了自己的牌子!
他这么做,又是什么居心?
青娥已经带着人将沐浴更衣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珺婉去温泉池了。
珺婉沉思了一会:“传莺芳到温泉池见我。”
对于珺婉的突然传唤,莺芳自然也是惊讶的。
以她对珺婉的了解,她一般是不召见人的。
来到温泉池,袅袅升烟的景象将珺婉的背影朦胧地特别具有风韵,莺芳险些忘记了呼吸,直到青娥提醒她才想起来行礼:“奴婢参见文妃娘娘。”
珺婉背对着所有人:“你们都退下。”wWW.ΧìǔΜЬ.CǒΜ
莺芳看着左右的宫女都退出去才问:“娘娘是否有话要对奴婢讲?”
她其实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甚至已经到了会察言观色的地步。
珺婉靠在池边,顺手捡了一颗新鲜的葡萄放进嘴里:“本宫先前让你打点好方才人,你都做了吗?”
莺芳忙道:“奴婢一直遵着娘娘的意思,当初方才人在大祠堂幽静的时候,给予最大程度的帮助,并明言暗语告诉她,真正愿意帮助她的,是文妃娘娘。”
“那方才人是有何表示?”
莺芳有些吞吞吐吐:“方才人有些半信半疑。”
这倒是不出乎人的意料。
在珺婉看来,方念容这种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认不清现实。
这也是她愿意去“利用”方念容的原因。
“本宫要见她。”珺婉闪动着睫毛,“你让她来温泉池。”
莺芳问:“现在?”
珺婉的语气不容拒绝:“立刻。”
见她表情凝重,莺芳自然不敢耽搁,出了温泉池就去请方念容过来。
自从上次在寿安宫匆匆见过珺婉,方念容倒还真没机会好好接近她。
莺芳来叫她,正好逮着这个机会问问舒珺婉,为什么在她被幽禁在大祠堂的时候,她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呢?
来到温泉池里,宫女正伺候着珺婉穿衣。
方念容此刻的眼神是复杂的,在她看来,舒珺婉终究是个下贱的宫女,如今却飞上枝头做了文妃,混得比她有眉目多了。
年龄长了,女人的地位却也是不可同言而语的。
譬如今天,她就得向珺婉行礼:“参见文妃娘娘。”
珺婉身上换了一件湖水蓝的长袍,微微一笑,双眼立刻变得温暖,亲和:“这里没外人,方才人就不必多礼了。”
方念容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是一个宫女出身的人,现在也可以颐人指使了。
她的内心是多么的不甘。
但是经过在大祠堂的一段时日,方念容的棱角没那么凸显了,她也开始学聪明了,仍笑道:“文妃突然邀臣妾过来,臣妾不甚惶恐,说起来,臣妾正想趁着今天的机会好好谢谢文妃当初的援助之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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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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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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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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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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