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有个地方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什么也不去想,不去想娘亲的死,不去想自己变成哑巴,不去想皇后的恶毒……可是身为一个宫女怎么能够胆大妄为地躺在皇子的床上呢?
她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胜文将她整个人都抱着,下巴抵着她的头,她根本动弹不得。wWW.ΧìǔΜЬ.CǒΜ
珺婉又怕又急。
今儿个是先帝下葬的日子,大皇子却将自己搂在怀里,虽说没有做逾越的事,可若让旁人看见了,终究是不成体统的。
更何况皇后也说了,大皇子胜文这个人深不可测,谁知道他此举是不是故意要陷害珺婉呢?
想到这里,珺婉使劲挪了挪身子,不免触及到胜文那薄薄的,柔软的黄缎子睡袍。
他也感受到了底下人在动,咕哝了一声:“该死!”
珺婉连忙半坐起来,摇了摇胜文的肩膀,叫他起来。
胜文睁开眼,别提有多恨这个舒珺婉了。
虽说是个哑巴,但做起事情来倒是丝毫不马虎,拉拉你的衣角就是给你送茶水,推推你的肩膀就是喊你起来。若是由她这个哑巴来伺候自己,全身上下不是都得被她摸遍了?
就在胜文胡思乱想的时候,珺婉已经给他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孝服要给他换上。
胜文一直冷着脸看着珺婉的一举一动,这个丫头年纪虽小,可做起事情来倒是仔细的很。
单从表面来看,正像皇后所言,给大皇子找了一个贴身丫鬟。
珺婉一直能够感受到胜文不怀好意的目光,故意忽略不计。
皇后以她的小命来当条件,她肯呆在胜文身边就留下舒珺婉,她不肯就灭了她,凭这一点,珺婉说什么也要忍下来。
在宫廷里,不是生就是死,她的娘亲已经死了,她自己千万得好生活着。
当胜文赶到灵殿的时候,所有的朝廷重臣皇亲国戚都已恭候在一旁,见到胜文无不颔首。
这个未来的国家君主,大家都对他毕恭毕敬。
只见皇后看了看胜文,温声道:“大皇子已经来了,就让送葬的队伍准备出发前往皇陵。”
“是,皇后娘娘!”
皇后看了胜文一眼,正好胜文也朝皇后这边看来,两人对望了一眼,微微抿嘴,各自心知肚明。
送葬的队伍十里长街,队伍浩浩荡荡。
珺婉一直逶迤在胜文的身后,脑海里想的尽是自己的母亲。
其实昨夜她一夜未睡,想的也是自己的娘亲。
娘亲生前的拥抱尚记忆犹新,如今却已天人永隔。
“你看,”走出京城城门楼的时候,大公主慧心突然上前几步,“皇弟,那个贱人!”
不知怎的,珺婉一听到这句话就赫然抬头,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两眼立刻冒金星,嗓子彻底喑哑,嘶喊不出声音。
城门楼上吊着的死人,真是珺婉的生母阿荷。
胜文还来不及回答慧心的话,身后的舒珺婉就晕厥了过去。
“呀!”慧心连连喊道,“这丫头不会死了吧?”
胜文看着瘦小的珺婉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嘴巴絮絮叨叨仿佛在念叨着什么,便淡淡说了句:“她还没死,可能中暑了吧。顺德!”
顺德立刻带人将珺婉折返送回了东宫。
其余人也只送先帝和凝妃的灵位到京城城门口,再由护灵使者领命带人前往皇陵。
如此繁文缛节行驶完毕,皇宫的一干人等才折返回宫。
回宫的路上慧心和胜文乘同一辆车辇,途中慧心依然喋喋不休:“皇帝,别怪我多嘴多舌,皇后派来的那个哑女,你要当心。”
胜文不觉好笑,一个十来岁的丫头,究竟能成什么气候?想着想着,他想起早上将珺婉拥入怀里的情景了,小女孩的身体很瘦小,他几乎不用力气就能钳制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乌黑的青丝粘着他的脖颈,竟有那么一丝的骚动。
一回到东宫,胜文正想问舒珺婉怎么样,顺德就先说了:“主子您猜舒珺婉是谁?”
胜文原本是想去看看珺婉的情况的,毕竟她是跟着自己身边晕过去的,又加上她是刚来东宫侍奉自己,总不能显得自己太过无情吧?
谁知刚回宫就听到顺德这么一句问话,不禁微愕:“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丫头了?
见到胜文寒冷的眸子,顺德有些后悔自己要说出来,便有些支支吾吾。
看着他有些犹豫的样子,胜文反倒被勾起了好奇,走近一步:“你到底想说什么?”
顺德跪在地板上,未曾换下的素白内监服一直垂到地上:“俱奴才所知,这个舒珺婉的生母正是……正是谋害凝妃娘娘的罪婢的女儿。”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胜文一把揪起顺德的衣服,两只眼睛突兀地瞪出来,声音阴沉:“你说什么?”
顺德是最慌张胜文这副骇人模样的,连连道:“大皇子息怒,大皇子息怒……”
胜文猛地松开他的手,径直往珺婉的小房间走去,见他推门而入,刚醒的珺婉被吓了一大跳,立刻半坐了起来,用手抚了抚头上的小朱钗,生怕被人看见了甚为不雅。
你是阿荷的女儿?”胜文暴怒地将珺婉从床上连拖带抓揪起来,原本深不可测的眼神此刻尽是寒光阵阵,“那个谋害母妃的罪婢之女?”
珺婉原本还在浑浑噩噩之际,一听到胜文这么一问,立刻惊呆了,难道皇后事先没跟他说吗?难道他一直都不知道吗?
胜文几近咆哮地吼道:“究竟是还是不是?”
珺婉被他吓得不敢动,不敢落泪,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哈哈哈……”胜文松了手,竟大笑起来,“我就知道咱们的皇后娘娘是不会这么好心派一个哑女过来侍奉我的,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让一个杀了我母妃的罪婢之女来到我身边。哈哈哈……”
珺婉没想到他竟还笑的出来,但是很快她便听出他笑中的戏谑之意。
胜文冷冷地看着珺婉,这个哑女穿着小小的素服,头上只是绾了一个小小的云发髻,此刻惊惧地看着他。
胜文勾起一抹不甚寒冷的笑意:“好,她既然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跪在外面!”
是顺德带着人将珺婉拖出去的,被拖走的时候,珺婉的眼神是碎然。
但是没有人同情她这个不会说话的哑女,更何况她是罪婢之女?
她被拖至东宫门外跪着,悉数来往的宫女内监见到纷纷愕然,再有几个好事之人一传,立刻就有人知道她是罪婢阿荷的女儿了。
“罪婢之女还来侍奉大皇子,难怪要受此责罚……”
“还是个哑巴呢……”
“你看她那一副薄命相……”
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落下来,不消片刻,珺婉浑身湿透,可是胜文丝毫没有要赦免她的意思。
她就一直跪着,安容地跪着,内心却经历千万种煎熬和波折。
宫人碎语,尽数听在珺婉的耳朵,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冷漠。身为一个宫女,本该下贱的活着。但不知为何,她内心油然升起一种愤怒与怨恨,她明明是受害之人,为何还要受人诽谤?
她不要被人这样歧视。
她的母亲就因为地位卑微而被人当做棋子害死,她舒珺婉绝对不可以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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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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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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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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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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