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曾经喜欢过的人问自己现在喜欢的人的事情,这种感觉实在有点难以言说。宋明月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眼神飘向的别的,有点郁闷的说道:“是谁教你的,用这么直白的话来问这些有的没的。你叫我的脸往哪里搁?”然后又停了停,装作不介意似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接着道,“感觉这种事情,也没有那么多理由的。但是你只要知道,我不是自甘轻贱的人,就对了。我和他……当然是他要对我好,我同样敬重他,仰慕他。仅此而已。”
虽然两个人还是做过一些擦边的事情,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坚决的扮演纯洁,不然的话也太难看了一些。毕竟现在的宋明月身处污泞,一点和人私相授受又要力证清白,那像个什么话?好在钟离期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看到宋明月这样含含糊糊的说,以为她是害羞了。转念一想,觉得女孩子的确脸皮比较薄,也就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倒是宋明月,忽然觉得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到青玄,她竟然很有要炫耀的冲动。可是两个人的感情和相处过程中,很多都是不可以说的事情。左右整理了半天措词,只是说道:“说到底还是要感谢干娘,倘若不是她请他来医治我,可是我这辈子都不会遇他这样好的人。”
“是,你那次被簪子划伤,然后来府上避难的事情吗?”
“是啊,就是那一次。我被我们府上的三妹妹划到了额头,干娘知道了心疼我心疼的不得了,正好那个时候他在你们这个贤王府上,也就让他来为我看看了。”宋明月想想初遇时,青玄那一副臭脸就觉得好笑,唇角的笑意就更浓了,“向来他那次不开心,或许是觉得他堂堂医仙,干娘却让他来看这种小创口,简直就是杀猪焉用宰牛刀。”
钟离期听到宋明月这么比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我现在知道了你们两个情真意切,但是你也没有必要用‘杀猪’来做比喻吧。怎么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呢?好了好了,我当真没有恶意。只是一开始觉得你们两个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凑在了一起有些意外。另一方面,也担心你会受到什么蒙骗。再反过来想想,你是多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犯那种错。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二十岁刚刚及冠的少年,说是成熟,其实眉宇间还有稚气未脱。他总是那样,像是骨子中带着风,满满的年少意气风发。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是弯弯地,那眸子里仿佛有璀璨的星河。宋明月看了一眼,还是怔了怔。虽然如今已经心如止水,可是她不得不承认,钟离期真的很有让女子魂牵梦萦的资本。
不行,不行,自己现在可是有青玄的有夫之妇了,再想着别的男人,夸别的男人,那像是什么样子!宋明月猛地摇了摇头,把自己乱糟糟的想法都甩了出去,然后有低头捧起了自己的粥,有一口没一口地慢慢吃了起来:“好了,该问的你也问了,该说的你也说了。再不吃早膳就要都凉了,赶紧吃吧。”
“嗯,好。”说是这样,可是钟离期的表情里,其实还有很多的欲言又止。宋明月其实都看到了,可是,她仍旧一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两个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默然无声地开始用着早膳。宋明月的确是个贪吃又贪睡的人,前者是身体使然,后者则是天性使然。好在她平时还算勤快,这才没有涨罪恶的肥肉,不过相比起重生之前的身体,还算结实丰腴了不少。钟离期对宋明月的胃口表示惊叹,然后又吩咐人去再做些点心,免得叫她不够吃了。然后又笑了笑,道:“其实我从前,并没有发现过你这样有趣。”
嘁,我可是一直都这么有趣。
宋明月这样想着,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钟离期顿了顿,复而继续说道:“不过,曾经还是有点喜欢你的。”
“什么?”
这会,终于轮到宋明月傻眼了。如果钟离期刚才发现自己和青玄的感情关系,是意外之外,情理之中,那眼下的这句话,完全就是情理之外啊!她有点儿控制不好自己的面部的感觉,明明觉得很疑惑,却又要摆出一副十分淡定的样子,一来一去,反而显得脸色愈发难看了。
半晌,才听到她说:“啊?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是有习惯过的。其实……从前有些事情伤害到你,或许更多的,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吧。我觉得你在我心中应当是个十分不错的人,所以我就很介意你做出一些不符合我预期的事情来。不过事实证明,我为你揣测的恶意,都是我自己的想象而已。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只是我不太了解而已。”钟离期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波动,只是到转折的时候随意地挑了挑眉头,显得十分的云淡风轻。
已经是过去式了,可是宋明月的心还是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她知道她不应该问,可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那你为什么会觉得喜欢我……又,为什么今天要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见色起意?也有可能是觉得你与众不同吧。毕竟其他的京城中闺秀,都是那样的娇生惯养,十分地有朝气,你却……有些冷静孤僻,总之就是和普通人很不一样。我偶尔看到你,总觉得你和印象中的那个宋明月不太一样,想得多了,可能就会有一些挂怀了吧。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吧?我堂堂七尺男儿,喜欢过姑娘又有什么。再者说了,我现在已经有了觉得真正正确的人,和你说一说,算是释怀一下吧。毕竟,我觉得我实在是个不太会表达的人,之前似乎让你很难堪。”
想到自己之前总是把宋明月气得脸色发白,钟离期就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鬓角,然后呵呵傻乐道:“其实说这些,也就是为了和你道歉。实在是因为你开始对我的戒备太重了,我觉得于心有愧。好了好了,你听过笑笑就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宋明月看到钟离期的这个样子,仍旧是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不是因为他曾经喜欢过自己而觉得有什么惋惜,只是觉得有些失落了。两世了,自己对他的喜欢曾经几乎都要满得溢出来了,他居然一点儿觉察也没有。这已经不是迟钝可以解释的事情了,可能真的就是有缘无分吧。
深深吸了两口气,她把情绪很好地平复了下来,同样笑得云淡风轻:“你说得很是。不过事情过去也都过去了,你这样说出来倒是让我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还是忘了吧,忘了吧。现在雁雁可是我的好姐妹儿,你可是千万要对她好,不然的话,我是一定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所有的前尘往事,新仇旧怨,好像都因为这一场早膳中推心置腹的一些谈话而烟消云散了。可是真的掏心挖肺喜欢过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纾解。回去之后,宋明月蒙着被子狠狠地哭了一场,哭得山崩地裂,天昏地暗,直到两个眼睛肿得和核桃一样,这才因为累了脱力了,往床上一躺,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其舒畅,就像钟离期所说的那样,这下,就是彻底的和前程往事做了个彻底的了断了。醒来的时候,又已经是晚上了,宋明月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睡得这么饱过,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叫环儿和佩儿梳洗,刚收拾好,就听到小黑盘桓在空中,传来的那声‘咕咕’‘咕咕’地声音。她连忙去推开窗子,也吹了声哨,很快小黑就飞了起来。
它扑楞着自己纯黑的翅膀,一双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蓝汪汪的,很是古灵精怪。宋明月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然后抓了一些鸟食喂给它。自己则取下了信鸽上的纸条,坐到书桌前慢慢看道。展开来,是青玄熟悉的字,上面只有两个字:安否?
宋明月‘扑哧’笑了出来,这才一天,他居然就这么耐不性子了。想想自己前路漫漫,幸好还有这样一个人在陪伴着自己,不然未免太难过了一些。宋明月自己拿了纸笔,研墨,然后回道:“一切都好。你呢?”想了又想,又添了一句,“四十七如何了。“
两个人这样用信鸽交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传送的各种轻车熟路。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来回说了十几趟,宋明月知道了四十七有些孤僻,也从来都不肯把头上的幕离放下来。不过青玄有派人时时刻刻的看守他,暗中观察,感觉表现来看,他倒是十分的乖觉,所以倒是也叫人很是放心。宋明月略一思衬,便告诉他,山雨欲来风满楼,眼下年就要过了,关于自己的事情也都要一件件的接踵而至了。这个时候安插男人来不好,先放一放。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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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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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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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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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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