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唯一不用担心的,大概就是不用再费尽心思的去想,该怎么样开口对阮母说这一切。
两个人慢慢的走过去,不知道是先安慰阮母才好,还是先担心一下阮东的病情。
小暇走了进去,看了一眼阮母回避了阮母的眼神,然后就很紧张的走到了阮东床前,跟以前一样很熟练的拿起毛巾,帮阮冬擦着血迹,然后担心的问着阮东。
“阮大哥,怎么样了?你现在好点了没有。”
阮东的病就是这个样子,犯病的时候痛到不行,无法呼吸,无法说话,可是等到这一阵过去以后,也有就重新恢复过来。
阮东轻声咳嗽了两下,接过小暇手里的毛巾,自顾地擦着自己嘴边的血迹,然后担心的看向阮母,不知道是对阮母说话,还是回应着小暇的话。
“我没事儿,每天都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把血吐出来,身体就舒服多了。”
阮东这样说着,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刻意这么嘲讽自己的病。
阮母在一旁就只是哭着,忘记了说话,眼泪一直往下掉,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甚至都不敢看向阮东,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霄时看到阮母这个样子之后,就走到了阮母的身边,搂住了阮母的肩膀,像是给阮母一个依靠一样,紧紧地抓住阮母的手,给阮母一丝丝的安慰。
小雪就在一边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小雪现在心里怎么想的,更不知道小雪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房间里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担忧中泛着愁苦,愁苦中泛着惊慌,大概也就只有阮东了吧,阮东就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却无比的悠闲,坦然。
把嘴上的血迹擦干之后,就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了小暇,身体斜靠在床帮上,回头环顾着房间里的这么多人,然后说着。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给大家说一些话吧,好听不好听的,都是我的心意,我心里的想法。”
小暇听完阮东这么说话之后,就赶紧站出来,阻止了阮东继续要说的话。
“你说什么话?你就在床上好好的休息,把身体养好,就比什么都强。”
阮东猛地看向了小暇,用眼神示意着,并不想要小暇就此打断自己的话,依然执意地说。
“还请大家都先出去,我想先单独跟娘说一些话。”
“阮大哥!”
“哥!”
很明显,小暇跟小雪两个人都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不仅是对小暇来说,对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阮东这样做就意味着向他们道别,只要是听到阮东说的道别地方的话,如果有一天,阮东真的想不开,自己给自己的一个了断,这当然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两个人同时开口大声喊着阮东的名字,只见阮东依然很执意的样子,一脸的坚定说着。
“听话,出去。”
小暇眼睛根本没有转一下,就那样直直的看着阮东。小雪低下了头只是流着泪,霄时知道,现在已经不能阻止,阮东的这个想法了,就慢慢的松开了原本扶着阮母的手,站到了一边去,第一个走出了阮东的房间,与其说是霄时不想看到这样伤感的画面,倒不如说霄时是理解阮东,站在阮东的立场上,知道阮东在想什么,作为一个男人,更能清楚的明白男人是怎么样做决定。
门响了,霄时走了出去,小雪看着离开房间的霄时,然后又转过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阮东,望着阮东焦急的眼神,小雪流下了两滴泪,虽然不舍,但依然一步一步地选择了离开,同样也走出了那个屋子。
现在,房间里剩下了小暇阮母跟阮东三个人,小暇一直不愿意离开。
阮东就在最后的关头,又对小暇继续说。
“小暇,你难道忘了刚才我对你说过什么话了吗?你乖乖的出去,听话。”
小暇抬起头,深情的望着阮东,好久之后,才慢慢的转过身去,缓慢的走出阮东的屋子,小暇现在做的选择,大概就是这一辈子做过的最艰难的选择。
等到三个人都一个接一个的走出房间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阮东跟阮母两个人,这时的阮母慢慢的接受了这个现实,看着阮东的这个样子,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剩下的都是不舍。
毕竟阮母也是来的人,经历的多,见识的也多,自然心智要比小暇跟小雪两个人成熟一点,看着阮东这个样子,也不想让阮东一个人在心里犯难,就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之后,用一个母亲应该有的眼神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然后说。www.xiumb.com
“儿子啊,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娘都支持,但是娘,只想对你说一句话,我希望你们想清楚,想明白之后再做决定,人啊,有时候就是要走很多很艰难的路,谁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或许你现在是要比常人承受的要多,但是你不能忘了,你身边有我们,家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能给你一个依靠,儿子啊,咱不说那些丧气的话,能活多长时间,咱们就活多长时间,能撑到什么时候,咱们就撑到什么时候,咱们别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只想好的,行吗?儿子。”
很难想象,阮母在心里是藏了多少的感情,忍住了多少的泪水,才能对阮东说出这样的话,这何尝又不是一个做母亲的苦心,哪个母亲会忍心看看儿子自己放弃生命的。
阮东本来想对阮母说一些感谢感恩的话,说一些觉得自己对不起阮母地方的话,可是听完阮母这么说以后,阮东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儿子应该要担的责任,看着眼前的阮母,阮东瞬间回到了以前的那个感觉,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自己的身后有阮母给自己撑着。
那一瞬间让阮东觉得自己身上轻松了好多,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苦苦的支撑着,不想给任何一个人诉说自己内心的心情,不想跟任何一个人增添负担。
然后阮东就那样看着阮母,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这是阮东第一次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感觉,在别人的面前表现出来。
阮东不说话,就在那里一直哭,阮母抓过来阮东的手,在阮东的手背上来回的抚摸着,心疼的说道。
“哭吧,儿子啊,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撑着一口气,人不可能一辈子都那么坚强,有眼睛,有眼泪,就是应该要哭出来,哭出来自己才能好受一点,流泪不丢人,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流泪那才叫丢人,儿子啊,今天都哭出来,就在娘子面前哭,你是娘的孩子,在娘的面前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无论你多大年龄,永远都是娘心中的孩子。”
阮母说完这些话的一瞬间,阮东就扑向了阮母的怀里,虽然阮东的双腿不能动,但还是尽量的往阮母那边靠着,直到自己的头依靠在了阮母的肩上,才算感觉到了温暖,感觉到了踏实。
阮母的手就在阮东的头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就像以前阮东小时候阮母哄着阮东睡觉的时候一样。
阮东就那样趴在阮母的肩上,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哭够了,哭累了,才慢慢的把头抬起来,看着阮母把自己之前想说的话又都说了出来。
“娘,儿子知道,儿子这样的想法是错的,儿子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有多对不起你,从小到大,您为我们操碎了心,到了您该享福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尽到一个儿子该尽的义务,娘,您的一辈子太受苦,当儿子的看着心里心疼啊,我不想再连累你们了,不想再连累你们任何一个人,有时候我真的想死了算了,不那么窝囊,也不惹那么多的麻烦,可是每一次,我都忍住了,我也告诉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可是每到晚上,夜深人静,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个废物,我是个人渣,我没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阮东一字一句地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还边用拳头一锤一锤的锤打在了了自己的腿上。
阮东的拳头每下捶打,打在了自己的腿上,可是却疼在了阮母的心上,阮母赶紧抓住阮东的手,阻止着阮东的这个动作,紧紧的握着阮东的手,心疼的说道。
“我的傻儿子,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为什么不早告诉娘,你怎么会是一个废物呢?你是娘的儿子,你们的心肝宝贝,娘恨不到一辈子都能守在你们的身边,我的傻儿子啊!”
怨天怨地,只能算是上天的不公平,可是有时候,人活在世上,哪里有什么公平?一个人一个活法,一个人一个世界,所以,当你还能呼吸的时候,就好好的活着吧,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比你过得更糟糕,但他们依然选择了坚持。
“娘,来世我还要再做您的儿子,在那一世,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报答你,让您住大房子,吃好喝好的,不让你再受一点点的苦。”
听阮东说来世,阮母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伤心,自己的儿子正值青春一样的年纪,却要遭遇这样的苦难。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也不要你来世做我的儿子,我就要这辈子,这辈子你说过的儿子就够了,什么难事,我不信,你要是想让我好好享福,那就在这一世给我好好的活着。”
其实早在阮东刚刚犯病的那一瞬间,阮东在床上躺着,看见因为自己犯病阮母哭的那个样子,那时候阮东就已经放下了,放下了自己之前,想要轻生的那个,愚蠢的想法。
自己现在明明还活着,虽说每天跟病痛做着斗争,活得很痛苦,可是,活着一天,就能看到身边的人,就能听到,你最心爱的人跟你说话,阮东就想,自己因为病痛折磨所受的那一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阮东在阮母说话之后,就赶紧说着,生怕阮母在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娘,我会好好活着的,我要跟,我的这个病抗争到底。”
听完阮东这么说之后,阮母这才放下心来,病痛不可怕,可怕的是阮东丧失对生的希望。
只见阮母不停的拍着阮东的手,信誓旦旦的说。
“儿子,这么想就对了,咱不怕他,咱就是要跟他斗争到底,这么些年以来,什么苦什么难没有见过,不都是让咱们给撑过来了吗?现在,日子这么好过了,这点小病,咱不看在眼里。”
但是阮东作为阮母的儿子,还是想把最坏的结果告诉阮母,让阮母有这样的心理打算,毕竟阮东的这个病情时好时坏,能发展到哪一步,也并不是阮东一个人能想到的。
“娘,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自我放弃的,但是,娘我还是想说,如果哪一天,我是说哪一天万一,万一我真的不在了,娘,您要赶快从伤痛中走出来,好好的生活,每一天就当我陪在你身边一样,我不想在天上看到你,流泪的样子,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好好的活着。”
这一点也正是,阮母最不想面对的一点,尤其是在阮母已经知道阮东下定决心好好活着的时候,毕竟这是所有人都做不了主的一件事,想了好久的阮母,终于开口说话了。
“好,既然你答应娘好好活着,那娘也答应你,咱们娘俩,都好好活着。”
这时阮东才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看着阮母,好像现在任何事情对他们两人来说,都算不上什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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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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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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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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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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