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伸手攥紧夏鱼纤细的手腕,穿过细碎的发丝按在自己的额头,引导她的手指摸上那道一直被掩藏的的丑陋疤痕,“摸到了吗?这就是我放弃科考的原因。”
夏鱼的自打被他攥住手腕,心中的小鹿乱跳如造了反,理智早已撞翻九霄云外,指尖的触感她感受不到,甚至无暇分辨他口中的意思。
她只觉得遇人不淑,这夜黑风高的,顾清柏不会是想耍流氓吧,谁说古人保守,瞅瞅这都动起手了。
夏鱼虽不是保守之人,也不反对亲密的身心接触,可前提是两人相爱,如今她贵顾清柏顶多算是有好感,完全没到哪一步,于是迫切的想要后退,逃离魔爪。
可惜顾清柏没有给她退路,察觉到她的反抗,甚至腾出一只手揽上了她柔弱的腰肢,强迫她的娇弱贴上自己的阳刚。
他无法容忍她哪怕一丁点的否认,别说是行动上的,哪怕是一个眼神都不行!
待看清夏鱼躲闪的眼神,以及蹙起的眉头,毁掉的理智又重新回笼。
“吓着了?这有那么可怕吗?”顾清柏哑着声音,尽量平静的开口,同时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直至完全放开夏鱼的手和纤腰。
秋风吹了的竹叶,打着旋翻飞到夏鱼的脸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
从顾清柏那压抑且小心翼翼的语气中,听出自我放逐和深深的厌弃,前一刻还火热异常的步步紧逼的人,这一刻似乎画地为牢将自己牢牢的困在了漆黑冰冷的深渊力量。
他好像在引着她去摸索什么,努力的看过去连五官都看不清,该死的夜盲症,她的退缩似乎深深打击到他的自尊心,意识到这一点心里突然慌乱一片,深深的后悔以铺天盖地之势将她包裹。
来不及仔细思考,身体快过大脑,脚步不自觉的上前,主动伸出双手凭印象探上他的额头,仔细摸索才找到一处异样的地方。
“一个疤痕而已?”夏鱼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皮相而已,不就是一道疤吗?我摸就是了,别搞的像被我抛弃了一样。谁让你一言不发的就动手,还以为我魅力太大,夜色也太迷人,勾的你要狼性大发呢。被人调戏还不跑,我傻啊。不过,这就是你所谓的秘密?拉倒吧这要是算秘密,我也有,还是粉色梅花形的秘密呢,呐,礼尚往来,给你摸回去,咱俩扯平了。”
夏鱼很讲道义果然拉着他的大手按在了自己的手心,不愿一个大好青年就被一道疤毁了,还好言规劝,“我见村子里其他的小伙子都是额头梳的光亮,就你留了刘海,还以为是猎户的特有发型呢,搞半天是为了遮疤啊,这有什么好掩掩的,男人身上有点疤多爷们啊?”
果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妞,顾清柏轻捏了一下她的小手,手下是令人留恋的香软腻滑,温热的触感让人不自觉的沉沦。
夜凉如水,两人才出来有一会了,不敢贪恋更多,不舍的放开掌下的腻滑,松开了夏鱼的小手。
收回自己的双手,将那只艳福不浅的右手藏于身后,目光幽幽的望向黑暗中起云山的方向,慢慢开口,声音里浸了夜的凉,“你不是好奇我为何突然放弃科考吗?面容有损者不得在朝为官,这是写在我朝律法里的……”
一阵风过,竹林沙沙作响,吹乱了顾清柏额头的碎发,却吹不散他一身的冷寂,鼻端竹子的清香依旧却再也不能使夏鱼揪着的心放松片刻,她嗅到了信仰崩塌的气息,也感受到了能溺死巨兽的无助。
顾清柏,这就是你的秘密吗?
果真,接下来顾清柏用他那特有的冷清嗓音平静的述说了一个,在夏鱼看来有些压抑的故事。
那时顾清柏的父亲刚去世,本就债台高筑生计艰难,他娘又思念成疾,奶奶整日以泪洗面,刚开始还能靠邻里周济艰苦的过日子。可惜人情总有用完的一刻,家里终究还是揭不开锅了,他娘还等着银子抓药治病,求救无门之,万般无奈之下刚十三岁的少年拿着斧子上了山,一肩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受伤是难免的,初春路滑留了这难以消灭的疤痕。
少年看的很清,以前的人情关怀,邻里借钱给他,都是靠着他十岁考了童生,未来有着大好前程的神童的名声撑着。甚至有一位同窗借给了他不少银子,为了不被催债排挤加重负担,他和家人商议偷偷掩下此时,同时四处寻医问药,结果当然是令人绝望和无助的。
即便如此,众人见他不务正业,整日流连山林放逐自我,还是渐渐有了不满,慢慢的有人上门催债,周济当然也不复存在。
直至他娘病逝,再无理由辍学在家,那位同窗上门逼问缘由无果,也加入了催债大军。少年早出晚归拼命打猎,奶奶点灯熬油不分昼夜的刺绣,将近两年的时间,陆陆续续还完了所有的欠债。
虽然家徒四壁财产田地全部变卖干净,可好歹保下了家里的房屋还有书籍。
只是经历了丧父丧母之痛和人情冷暖,本就不太爱与人交流的昔日神童,更加自闭了,甚至有意避着人,以至于村里人都很少见到他了。
夏鱼听完心疼的同时,也觉得忒狗血,这古代也讲究五官端正这一套?
这皇帝老儿竟然还是个颜控?什么叫面容有损者不得在朝为官,她就不信了,行军打仗什么的难免会出个差错,万一什么护北将军或者振国将军、侯爷之类的朝廷要员挨了刀伤了面容,他还真能把人开了?
又不是找老婆,要那么好看作甚?!
照这么说像包青天和刘罗锅这些名垂千古的人物在这里都要饿死,这么个鸡毛的人还能坐稳皇位?这不科学!
顾清柏有些纠结,夏鱼虽然是小声嘟囔,可两人离得极近,他还是听到了一些,有些话说出来大逆不道,可不说又怕她不知深浅在外人面前口无遮拦闯了大祸。
“嘘,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以后莫要再提,妄议圣上那是要杀头的。”顾清柏无奈的敲了一下夏鱼的小脑袋,被她这无厘头的样子弄得伤心的心思都没了,“这规矩是先皇定的,就算武将也不能例外,先皇病逝之后新帝登基,确实放宽了要求,可那也是针对武将,文臣还是不能例外。”
夏鱼腹诽,新皇是个颜控,新帝也不咋底,大哥不说二哥……
“我摸着你脑门上这疤也不是很大啊,咋滴就治不好了?不会是你找的大夫太次吧,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县里,白捡的御医不问白不问,说不定他有办法呢。”
夏鱼又伸手摸索了一下,若是再现代这种规模的疤都不用去某棒子国,国内找个整形医院都能轻松解决了。“我虽然看不见,可摸着真不大,一定能治好。就算以前治不好了,有了我这个福星也肯定能治好了。我爹娘可都说我是福星,还说我的嘴开过光,说什么灵什么,我说我爹能好,这不就有御医来了吗?我说你好,你这肯定也没问题。”
顾清柏被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感染到,这么久的事了他早就习惯了,方才也只是突然提起心里有些压抑,此刻也不在计较。捉住她捣乱的小手,笑着打趣了几句就弯腰端起馍筐准备继续前进。
心里却暗暗吐槽,可不就是开过光吗?有传言说先皇不是病逝而是被新皇害死的,振国将军没有,可镇北将军还真有,那是新帝登基之前的封号。先皇暴政民不聊生,也确实没能坐稳龙椅,在位期间内忧外患,还被叛军打到了皇城根上,后来还是镇北将领兵回旋才得以报下皇城。中间发生了什么,无从知晓,只知道那次暴乱之后先皇病逝,新帝登了大宝。
好在新帝登基之后勤政爱民,也很受百姓爱戴。
这些还都是他在学堂时暗地里听说的,村里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夏鱼一个之前从未出村的傻妞,如今也不过刚好不久,平日里也不可能接受到这些消息,随口一说就能误打误撞对个大半,这张小嘴可不就是开过光吗……
还不等他想完,端着馍筐也还未站起,就被夏鱼按住了双肩,然后一阵馨香袭来,额头传来一阵湿软的酥麻,耳边是一阵悦耳的声音,“好了,别丧着脸了,本福星免费给你吹口仙气,已经开过光了,走吧。”
咚咚咚,如鼓般雷动的心跳声响起,顾清柏整个人都僵了,仿佛一切都理他远去,除了额头拿出越来越清晰的酥麻。
直到夏鱼走远了他才追了上去,跟在她的身侧,她的小手走路间微微晃动,勾的他心里痒痒,控制不住的想要捉住那双晃动的小手,可心里演练了千百遍,又怕再被当成登徒子。直到送完包子原路返回,坐在一起吃饭都没能伸那双蠢蠢欲动的贼手。
顾清柏狠狠的咬下一口包子,很香,可吃到嘴里确实苦的,他悔的肠子都青了,两人难得的独处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两人的关系也没有一点进展。
一边面无表情风度翩翩的吃饭,一边在脑子里反复演练,就回来那一路他就脑补了一大堆可做之事。
看着招惹他之后像没事人一样的傻妞,顾清柏心塞极了。
她正和他奶奶商量明天去县里的事,以及离开之后的相关事宜,关于工钱果然再他奶奶那里碰壁了。在夏鱼的挤眉弄眼的示意下,他只好出演说服自家奶奶。
饭后柳氏暗示顾清柏回屋睡觉,这是要避嫌呢。可惜顾清柏正抓心挠肺的一颗心扑在他的姑娘身上,磨磨蹭蹭好久,帮忙泡了瓜子,劈了柴火,直到再也不能留下为止才遗憾离场。
离开之前还怕夏鱼饿着,他的傻妞虽然一顿饭吃了十来个包子,按说该饱了,可他就是懂了她的克制。
剩的还有几个,想着劝她饿了就吃,想了又想没敢只说,只是交代了夏立根。他的想个法子让他奶奶接受夏鱼的好胃口,总不能嫁过来了顿顿饿着吧……
顾清柏走了,夏鱼母子三人就紧锣密鼓的干了起来,煮到第二锅时夏鱼是又饿又困,周氏心疼的不行,可惜她这女儿主意太正怎么劝都不听。
想着家里的灶应该也差不多了,留下儿子看火,就领着夏鱼回家了,到了家小荷还在添柴加火,周氏检查了一番竟然真的能用了,于是又是架上洗好的两口铁锅,也煮了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人都耗着也不是办法,夏鱼就让小荷和周氏先去睡,说是等这锅煮的差不多再唤两人起来。
就这样,顾家那边一夜煮了两锅,夏鱼这边也煮了两锅,好在顾家的是一口大铁锅,夏鱼这边也有一口大锅,着实煮了不少。
夏鱼当然不会叫醒她娘和妹妹,她哥哥那边先结束,回到家正好赶上夏鱼焖制还帮忙装了竹筐。
完事之后两人才哈欠连天的在鸡叫声中上床睡觉,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顾清柏和赵老汉就找上门了。
他们要赶在药铺开门之前到,趁着人少顾得上好安排,早饭肯定是来不及做了更别提吃了,当然除了饥肠辘辘的夏鱼估计也没人有那个心情。
哎,忍一忍吧,一切以看病为主,夏鱼肿着双眼,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坐在灶前烧了大半夜的火,熬夜也烟熏,眼睛不肿才怪呢。
草草的洗漱了一番,见到家人之后夏鱼吓了一跳,不仅她,她哥他妹她娘,甚至他爹都双眼泛红。
他们就算了忙活着煮瓜子也就算了,为了今日的治疗,他爹可是早早的上床休息了,怎么他看起来比他们还狼狈,一脸彻夜未眠的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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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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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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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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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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