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我说了梨茉在冥界的地位。
“在许多年前,梨茉还是一个快被冥界处死的亡灵,她身上有神力,可却不是她自己的神力,是弑神而来,她是天地间的逃犯,可是偏生凭借她一己之力,入主冥宫。”
司镜说当年梨茉的事情,在这冥界,可以说是广为流传。
那是冬日,冥界四处都被白雪裹着,犹如一座银色的城池一般,梨茉便是在这样的天气,来到冥界,斩杀众多冥界大军,冥王高高在上,视线落在那一身是血,从人间逃离过来的女人身上。
她是那般凶狠,双眸透着狠厉的光芒。
梨茉的手里拿着一柄匕首,可以斩杀一切生灵,包括冥灵,冥王放任她,一步步走到他的跟前。
“梨茉并不惧怕,刀子擦过冥王的脖子,咣当一下,她晕倒在地。”
却也因为她眼眸之中的狠劲,冥王留下了这个女人,慢慢养在身边。
“她是冥王的人?”我愣在原地,司镜点头,说可以这样说,也不算是冥王的人,只能算是知己,梨茉的狠劲,正是冥王看得上的。
这些年,冥王将梨茉养在身边,慢慢地骄纵她,她甚至成了冥界,除却冥王之外,权力最大的人。
“既然是这样,顾北砚又有什么资格跟她对抗呢?”
“只是面上的权势,真要动起手来,梨茉不是顾北砚的对手,你且放心。”司镜轻声道,他将冥界的事情看得那样通透。
外界皆传言,梨茉是冥王的女人,可是谁都不清楚,冥王与这个人类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将家公子的未婚妻,冥王尚且不敢动手。”司镜低声道,说是冥王觊觎将离,我皱眉。
司镜忽而变得沉默起来,视线落在我的身上,长久的沉默,倒是让我很不适应。
“不好玩。”
半晌,司镜忽而说了一句,我略微有些莫名其妙,只是说话而已,能好玩到哪里去。
“提起将离,你怎么是这副模样?”司镜问我,说什么不该是百转千回,愁云满面,心底自然恨,毕竟是从前的情郎,转而又回到初恋的身侧。
我不知道司镜这脑子里装得是什么,此人看起来,总觉得有些拎不清,更像是扮猪吃老虎的那种人。
我笑笑:“难不成梨花带雨,哭诉他这个负心汉?”
“冷静地有些过头,未免就有些做作。”
“得了吧,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呵斥一声,再说下去,这人才是没个正形。
“胆子不小呢,敢这样对你主人说话,不过,你叫什么名字?”
司镜特别的认真,眼眸之中的严肃,让我有些不适应,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愣了一下,也没有开口,长久的沉默,我叫什么名字。
“霍……霍媛媛。”
我轻声道,司镜忽而笑了。
“对了,有个人,一直在都城外面游荡,看来是找你的。”司镜沉声,他不知道我是谁,偏生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人是来找我的,这话前后未免有些矛盾了。
“是谁?”
司镜摇头,说暂且还不清楚是谁,只知道那人在都城外面徘徊了好久,派了不少人入都城刺探讯息,而且道行很高。
我愣了一下,眼眸之中带了一丝丝的犹豫。
“放心吧,不是将家的人。”司镜低声道,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再者说,我可没有想将离。
这人倒是厉害。
司镜说是谁来冥界,去瞧瞧便知道,他给我找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尚且可以遮住整张脸,这样便不会被人发现了。
我们走得很快,司镜的车马在都城跑,冰麒麟在前面带路,落下片片雪花,倒是美得很,都城门边,顾北砚靠在那儿,见是司镜过来,他忙从上面下来。
我与顾北砚遥遥地站着,他的眼底,生了别样的情愫,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过来这里了?”
冥界都城之外,冥气特别深,威胁人的生命,顾北砚说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我笑笑:“听闻度城外,有人找我?”
顾北砚的视线落在司镜的身上,略微有些责备,他冷声道:“我与你说过,这件事情,思量清楚了再跟她说,你怎么……”
“顾将军多虑了,她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拎不清呢。”司镜笑笑,他说要顾北砚开城门吧,总得送我出去瞧瞧,到底是谁,千里迢迢从人间过来,逗留在冥界都城之外,还不断地派人进来。
这人如果被冥王知道的话,只怕又是死路一条。
顾北砚思虑再三,眼底略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了城门。
他跟着我们一起,出了都城。
我不知道是谁过来了,冥界外面,荒芜地很,几乎寸草不生,一团团黑色的气息萦绕在周围,我顿住脚步:“这哪里能看到有人?”
司镜让我先别着急,人都是藏起来的,在那些土堡的下面,每一座底下,或多或少都藏着人。
“是那些想要潜入冥界的人。”
我视线落在其中一团黑气上,顾北砚在前面带路,带着一众冥界大军,我跟在其后,走的不算快,但却也不慢。
在一团黑气,夹杂着红色气息的背后,幻化出来的人形。
在看到荆琛的时候,我其实愣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是你?”我愣了一下,荆琛眼底的惊异带着浓浓的笑意,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太过明显,他伸手,想要来抓我的手,却被司镜不着痕迹地拍开了。
“媛媛,我终于找到你了。”荆琛低声,从早前喊我霍小姐开始,慢慢地貌似玩笑一般,与我吐露心声,这会儿便喊我媛媛。
荆琛内心焦灼,可见着我的时候,都快忘记该说什么了。
“你没事就好。”荆琛不像是这样的人,可是此刻的荆琛,给我的感觉便是如此。
司镜皱眉,却是将我护在身后,他低声道:“你们认识?”
我点头,岂止认识,我与荆琛算是相识。
“倒是好办,不然的话,游走冥界,纵使你再有什么来头,也是死路一条。”
荆琛视线落在司镜的身上,他很好奇,我在冥界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此刻会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这儿。
荆琛跟我说,他去找我的时候,看到灵堂里面,满是白幡,还有白色的帘幔,可是转而从帘幔之后出现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只是第一眼,荆琛便知道,那个人不是我。
那是梨茉。琇書蛧
“我几番调查,与她做了交易,她才告诉我,兴许也觉得,我在冥界也不可能有所作为,只是她……”
荆琛问我,那人扮作我的样子,将离可曾知道,我内心苦涩,低声道:“岂止知道,他们本就是旧相识,借着的也只是我的皮囊。”
“往后,你打算怎么做,一直窝在冥界?任由她占据你的身子?”
荆琛拧眉,他说我不像是这样,会妥协的人。
我笑笑,却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说什么。
我摇头,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对付梨茉。
顾北砚轻声道:“是朋友倒也好了,不能继续站在这儿,若是被有心人瞧见,没准会说私通外敌,到时候你这朋友怕是不好过。”
我们一起回了都城,顾北砚亲自开的门,递给荆琛一块令牌,暂且掩盖身上的冥气,跟着我们回了少祭司的府邸,荆琛问我,来了冥界之后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我摇头:“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你只需要知道,我暂且安全便好。”
荆琛站在原地,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霍家与童家生了争执,你舅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霍家老太说你并非霍家后人,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怕是要动手了。”荆琛跟我说起,人世间的事情。
一瞬间恍惚,就像是昨儿才发生的事情,可是这会儿我却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摇头:“她说得对,我不是霍家人。”
“媛媛。”
“是蔺家,母亲早前跟蔺以远在一块儿。”
我低声道,旁边的司镜满脸错愕,指着我,说什么蔺以远,我怎么可能是蔺以远的孩子。
“蔺以远,早前便被夺了男人的尊严,他不可能会有后人。”司镜轻声道,“蔺家,本就无后,这事儿都是写在阴司簿子上的,你不可能是蔺以远的孩子。”
“怎么可能?舅舅也说过,我母亲跟蔺以远,才是真心相爱,而且母亲她。”
司镜摇头,说冥界掌控的讯息,不可能是假的,如果蔺家都可能生的出孩子,那才是奇怪。
蔺家祖上,作恶太多,偏生阴德耗损,不可能会有孩子,无法传宗接代,他们都是过继旁支的孩子,蔺以远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有后代的。
“你说得是真的?”我不是霍家的孩子,如今蔺家,却也不太可能,那么我是从何处而来。
我有些不解,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懵。
我愣了片刻,司镜轻声:“是谁的孩子,有那么重要吗?就算是蔺以远的孩子,他会认你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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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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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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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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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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