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议论声太大,很嘈杂,我忙拽起魏彬:“遥遥人呢?”
宾客散了,那门也开了,得亏医生来得及时,魏父才捡回一条命,可是看到遥遥就气得心脏病突发,这里面信息量未免太大。
“逆子!”魏父厉声吼道,碗朝着魏彬脸上砸去,“那个女人,趁早断了,要不你就不是我魏家人。”
“爸!”魏彬愣了一下,他不傻,自然知道这里面有门道,依照魏彬的性子,他不会憋屈在心里的。
“她根本不是人,她是鬼,她缠上我了!”魏彬吼道,“不管你信不信,她就是缠上我了。”
魏彬声嘶力竭,魏父的脸色苍白,我忙去堵魏彬的嘴,魏父看着我,这人到底是商场的老手,一颗坚强的心脏还是有的。
魏彬声嘶力竭,魏父说我这几天都陪着魏彬吧,我点头,魏父忽而轻声道:“蒋蓉,你跟魏彬先出去,我和媛媛有话说。”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魏父居然这么信任我,我皱眉,魏彬有些不甘心,可我递给他一个眼神,魏彬才离开。
“你听说过养在闺阁里的花么?”魏父问我。
“叔叔倒不如说是娇花。”我笑笑,魏父说我果然聪明,他说他这一生商场得意,可是情场从未得意过。
魏父靠在那儿,情绪显然稳定了不少,他说他很早之前爱过一个人,她比他小八岁,那时候的她就像是个精灵一样闯入他的视线。
“她很美很清灵,一下子便吸引住了我,可是那时候我跟蒋蓉已经准备结婚,蒋魏两家联姻。”魏父轻声道,心底多少有些不甘。
他说这是他这些年一直过不去的坎,那张脸也是他想要埋在心底的,可是没想到再度被提起,是因为魏彬。
我在旁边静静听着,魏父说他将那个女人养在闺阁里,就在西目路245号,我猛地一震,果然跟西目路有关系。
“我不想负了她,也要兼顾这个家,我知道自己错了,知道前面是深渊,可我依旧不想断了跟她的关系,直到那一晚过后,我跟她起了争执。”
魏父说她有了他的孩子,而那个时候她还是美院的学生,未婚先孕,迟早会被人笑话的。
“我跟她起了争执,我不想要那个孩子,可是她执意要,那时候蒋蓉也慢慢发现我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
魏父叹息,说这都是他造的孽。
“是张小雅吧?”
我提起这个名字,魏父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他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阴差阳错,就有当年在西目路的朋友。
“张小雅……”魏父呢喃,好似在提起一个藏在心底很久很久都没有呼唤过的名字。
“都是报应啊。”
沧桑的脸上,流下两滴眼泪,他说我们当时出现在西目路的时候,他就想阻止我们,可是没想到我们还是查到了。
“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我笑笑,却不如当事人说得来的详细,遥遥已经缠上魏彬了,想来魏父不会有所隐瞒。
当初西目路245号的那一把火,也跟眼前这个男人有关系吧。
“跟小雅争吵后,我们就开始冷战,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蒋蓉就找到了小雅在的地方,他们起了争执,蒋蓉一怒之下推了小雅一把。”
蒋蓉那一下,害得张小雅的孩子没了,魏父觉得心底愧疚,又去西目路245号,可是他到的时候,屋子里到处散落着奇怪而扭曲的画,张小雅抱着枕头,他发现张小雅变得疯疯癫癫。
“她拿着刀子,抵在我的心口,说是要挖出我的心看看。”
魏父叹了口气,他那时候也是血气方刚,伸手抓住张小雅的刀子,血流下来,流在那些画纸上,成了一朵朵娇艳的花儿。
“您瞒着张小雅了吧,她是不是还不知道,其实自己做了别人的小三?”我沉声,看着魏父,他眼底生了愧疚。
果真如此,怪不得张小雅崩溃,两件事情的打击,足以是女人疯了。
加上张小雅本就有分裂倾向,她变得疯疯癫癫也是正常。
“所以您送她去了三院,对吗?”
魏父眼底依旧盈满泪水,我知道我又猜中了,魏父说他对不起张小雅,可是一切都做了,还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是比较理性的人,却也疼惜曾经在西目路的那个姑娘。
魏父说他按时去三院看张小雅,都是遥遥地站着,他不敢走近,生怕刺激了张小雅。wWW.ΧìǔΜЬ.CǒΜ
“张小雅在三院留下很多的画作,这你也知道的,对吗?那个被囚笼困住的黑色女人,你也见过,对吗?”我看着魏父。
他点头,他就是那个亲手将张小雅锁紧囚笼的人。
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小雅很爱孩子,她精神稳定的时候,总爱逗弄三院里的孩子。”
魏父早前时常去三院,可是后来去的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忙碌的商场生活,他继承了魏家,之后便再也没有踏足过三院。
“她是我生命中出现的女人,是那朵最出淤泥而不染的花,可是我亲手将它摘了,亲手将它陷于污泥之中。”
魏父沉声,他说后来他甚至连西目路都不去,这是一个负心男人最强烈的恐惧,他害怕再见到的张小雅。
“直到多年后,西目路出现轰动的大事,那一带快要拆迁了,却突然挖出一口金丝楠木棺材,看到新闻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张小雅。”
魏父说那些天,他夜不能寐,脑海里全是张小雅举着刀子,捅向他。
“噩梦一场连着一场,我最终还是去了西目路。”
魏父说他到的时候,西目路燃起熊熊烈火,他躲在暗处,好似能听到那楼里小雅的凄厉的声音。
“那把火,把我曾经藏在心里的一切都烧掉了,我甚至还有些庆幸,庆幸往后不会有人知道我肮脏的过去。”
魏父说这是一个男人心底最直白的,他不想瞒着,他离开的时候,路过街角,看到一个小姑娘,那凶狠的眼神盯着他。
魏父说他走得匆忙,想要逃离现场。
“您还爱张小雅吗?”我皱眉,看着魏父,他合上双眼,说什么到了他这个年纪,有什么爱不爱的,曾经爱过便是。
可是魏父却是伤害张小雅最深的那个人,我不知道在魏父和张小雅没有交集的那些年,张小雅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是这样一个悲惨的女人,为爱奋不顾身的女人,当真让人心疼。
“遥遥不是你跟张小雅的女儿,那么还有谁。”我轻声叹息。
魏父摇头,说他不知道,如今遥遥缠上魏彬,也是他的罪孽。
他罪孽太深,他说宁愿张小雅来找他,魏彬是无辜的。
太多忏悔,又有什么用呢,魏父自嘲地笑了。
我出去的时候,刚巧对上蒋蓉的眼神,她略微有些仓皇,早前以为她是担心魏彬,也没想到这件事情蒋蓉完全摘不出去。
“媛媛,你叔叔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蒋蓉问我,我抬头看着这个豪门中的正室,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我摇头:“一些陈年旧事,西目路那场大火,叔叔说至今还找不出是谁所为。”
蒋蓉脸色骤变,咬牙:“他还记着西目路呢。”
蒋蓉没跟我多说什么,往里面走去,我心底五色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领着魏彬上我们家,一路上,他都沉默着,他说遥遥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些的,他甚至觉得遥遥还有点笨。
“我爸跟你说了什么?”魏彬问我,我笑笑,大少爷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眼看着就要到十二点了,我差不多等于极速飙车,等到了霍家大门,指针刚巧落下十二点,门猛地一下打开,我皱眉,两旁都是红灯笼,颇为喜庆的模样。
可是对比清冷的霍家宅子,这么看起来,倒是有些阴森。
我怔了一下,忽而听到诡异的声音,阴嗖嗖的。
魏彬说他不敢进去,我摇头:“奶奶说过,我就算看到了,也不能走这条路。”
午夜十二点,前面忽而多了一个红衣男子,身上穿得喜庆,脚下悬空,提着灯笼,缓缓走过来。
我忙推了魏彬一把,才将他推了进去,我站在门外,没有走那条路,见着那红衣男人,攥着魏彬的手会进去了,而此时的魏彬,犹如灵魂出窍一般。
我从后门进了霍家,站在楼上,看下面的一举一动,奶奶不知道去了哪里,魏彬朝祠堂那边儿去。
完全被那红衣男人牵着,周围又多了好些丫鬟侍女,簇拥过来,我听到礼炮的响声,还以为会有漫天烟火,只看到祠堂门前的两支红色蜡烛。
一个颤巍巍的身影从里面出来,奶奶穿得跟媒婆似的,身后放着一套嫁衣,那群人候在一旁。
我愣了一下,这是唱的哪一出?
鬼影攒动,我只听得奶奶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魏彬木楞地很,站在那儿。
“时辰已到,你我约定的时间,人已经给你带到了。”
奶奶轻声,忽而一道阴风吹过来,我瞧着遥遥踩着恨天高,那妖娆的身姿,脸上噙着笑意,她慢慢过来,一把接过奶奶递给她的嫁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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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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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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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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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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