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弯着腰连连应和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会看好她的。”
“你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男人大笑两声,“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顺便帮我们哥几个瞅一眼就得了。”
说罢,男人伸手在那员工的肩上拍了两下,转身和他那两个朋友离开了。
“哎,这都什么事啊。”其实在他们拖着叶青青刚进这个庄园的时候,这个员工就注意到了这群人。
他本想离这种事情远远的,却不成想被这男人盯上了。
这员工工作开始变得心不在焉起来,眼神总是时不时就向惯着叶青青的地方望去,心中叹息着:“哎,这姑娘也是蛮可怜的……”
叶青青内心还算缜密,她见男人出去后许久都没有回来。
心想这三人会不会现在根本不在这个庄园,这时候,她注意到一直在门口徘徊的陌生人。叶青青仔细看了许久,猜测他是这个庄园的员工,她急忙“呜呜”地冲员工呼救。
但一开始员工心里害怕,并没有理会她。
在叶青青坚持不懈呼救了许久之后。
员工这才背不过自己的良心,走近。
“你,想说什么?”员工小心翼翼帮叶青青撕开了粘在她嘴上的胶布,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叶青青努力想要用眼神向他传达此刻的自己是多么地需要他的帮助。
叶青青觉得这有些难为情,但眼下也顾不得想什么了,“你,可以救救我吗?我被绑架了!”员工的脸在一瞬间变紫,他慌张地退后摇头,离开了这个房间。
叶青青盯着员工离开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子一点点变小,消失在视线里。
庄园员工拖沓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想必是走远了。
仿佛突然泄了劲,叶青青一下子跌在地上。
她蜷缩着,就像婴儿在母胎里的姿势一样,此刻的她,毫无安全感。
已经是夜晚,若在平常,叶青青早在一片柔和的灯光里温一杯咖啡,从容不迫地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四周只有一片惨淡的月光。
晚上的风渐渐冷起来,四周的虫鸣声一长一短,此起彼伏,时间好像在这里凝固。
只有心脏在胸膛跳动的声音,让叶青青确认自己还真实存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挣扎起来。
她靠在身边小棚子的门边,眨了眨眼睛。
看样子棚子里也很久没人来过,叶青青只往里看了一眼,就不愿再回头。
昨夜大概下过雨,叶青青想着,棚子前面有一个小坑积满了水,明晃晃的盛满了月光,映在叶青青脸上。
想到这几天的经历。她心里苦涩。
“嗡——”一个小虫子冲着亮光向她脸上撞去,叶青青急躁地扭动身体,却无济于事。现在,她连一个虫子都奈何不了。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几天的挣扎已经把叶青青折磨得精疲力尽,尽管力度不大,可她还是哭了出来。
叶青青不住地回想起旧工厂的掉落在地上的铁锈、失修的灯泡在夜里一闪一闪的吓人光景、还有看到老爷爷燃起又消失的希望。
一幕幕场景像一把大手卡住她的喉咙,就连哭声也是断断续续的。
眼泪很酸,一连串地都往嘴角流。
“厉琛,你快来了救我!”她哭着,抽抽搭搭地说着话,一直坚持着的她忍不住抽泣。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我?
她脑袋里闪回着周围人躲闪、冷漠的眼神。
和员工刚刚拒绝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很绝望。
铺天盖地的绝望让她渐渐没有力气去哭。然而有一个冷漠的自己还在一旁观望,嘲讽她,说着“叶青青,你现在可真是没用,看,你现在怎么出去。”
“至少现在,那个男人已经对我没有了非分之想。”
“然后呢?”冷漠的自己说。
然后?
然后她也不能怎么样了。
叶青青终于失了力气,什么都不想,只看着那一片明晃晃的小水坑,和时间一起在这个空间里失真。
同一晚的月光照着不同地方的两个人。
世界其实是公平的,猎物和捕食者在更大的强者面前,都一样走投无路。
男人此刻早已经离开了庄园,他在车上握着方向盘,眼睛里晦暗不明。
“恭喜您已到目的地。”车上机械的导航女声响起。男人嘴角轻轻向上勾了勾,笑身从鼻子里蹦出来,落在无尽的漆黑里。
车上的吉祥物终于停止了摇摆,他解下安全带,看着悬挂着的小鱼,沉默了一会。
终是下了车。
林父不久前接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发信人的语气似乎很熟悉,仿佛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
本来不想赴约,这年头奇奇怪怪的人太多了,总是喜欢故弄玄虚。可多年以来的直觉让他无法忽视这个短信,尽管他并不知晓这个人的意图,但他还是来了。
见面的地点在一个老旧的小区。
守门的大爷昏昏欲睡,看他进来时,似乎斜着眼睛看了他很久。
林父感觉不大对,回头看那大爷,大爷仍是眯着眼睛,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一样。
林父摇摇头,继续往前。
这个小区住的人不多,且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故也没有社区专门管理改善。
林父找停车位便找了很久。
好不容易停好车,正准备找那个陌生人发的地方的时候,却感觉一个矮小的背影喘着粗气向自己靠近。
“哎呦——”一个沙哑的声音喊出来,“侬这是干什么?哈好心好意提醒你恁得崴我手脚。”
“你是……”
是看门的大爷,他操着一口乡音对林父说指指点点,“管你以为干什么哩,吾小区新车进入要登记。吾记性可是好得很,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快点,登记!”
林父很无奈,也不能冲一个老土大爷发火。瞅着大爷手里一沓发黄的表格,心想这人不过做做样子,不会妨碍到自己和利益安全,也就罢了。
林父调子平平地报了一遍,见那大爷神色不对。
“不对不对,侬这不是新号,我见过这个车牌号。”大爷神情激动,“是嘛是嘛,吾是看过不,我翻翻。”
林父心里咯噔一下。
“看我登记过的,五年前的。”大爷“哗啦哗啦”翻着一堆泛黄的表。
指着一处记录,笑着夸自己记性好,又走开了。
那份表上,他的车牌号密集地出现在五年前的一个星期里。
奇怪。
我来过这里吗?
林父扭头走开,无意识看了眼天,心里想到,今天的月亮亮得很诡异。
一串叮叮铛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起来像是钥匙和别的东西碰撞的声音。
林父有点烦躁,“大爷,我说您又怎么了?”
“林总,可惜,我倒不是您的意料之中呢。”这个声音倒是和刚才诡异的月光很配。
现在装神弄鬼的人怎么这么多。
林父缓慢的转过身。
眼前的男人笑着,却不是常见的恶作剧的笑容。
这个笑容带几分偏执和阴冷,剩下的,则是林父在商界见惯了的笑意。
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猎手往往都是很可悲的,偏偏很多人喜欢挣扎,挣扎到最终不顾后果,有的终于会握着血淋淋的猎物。
他们的笑笑容看起来就就不那么令人愉悦了,既不是上位者的傲气,也不是博弈的心服口服来日再战的豪迈。
他们只是笑,笑容里有疯狂,更有可怜。
林父不喜欢这样的人。
却也不像其他王者那么讨厌这种人。
看心情赏他们口肉也行。
“明人不说暗话。叶青青在我手里。”
像是谋划好的一般,说话的人似乎要摆出悬念等他上钩。
林父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哈哈哈哈哈,到底是林总,就是不一样。您肯定又在想我到底要玩什么花招。”
林父仍是没说话。沉默着等他开口。气场非凡。
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力量他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放了她。”三个字,不怒自威。
“他们来救她了。您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我走投无路了,摆脱您,帮帮我。您千别生气,您帮过我一次,我是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的。”
林父刚想发怒说我根本没救过什么阿猫阿狗,也没空天天跑去车祸现场当活雷锋,更不想要你报答我把我送上感动中国人物榜单。
可他没有说。琇書蛧
因为他刚刚瞥见了男人腰间钥匙的小鱼挂饰,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五年前。
他救过一个人。
公司的项目经理脑子生锈了,让他去开发地,却送错了路,去到一个废旧工厂。
他本想转身就走,却听见一大堆机器运转的轰鸣声。
废旧工厂有人也不稀奇,他懒得管这个闲事,但是。
“抓住他!”一个破旧衣服的年轻人撞上来,用几乎最卑下的口吻求求他救自己。
林父朝他看去,背上露着深深浅浅变很和淤青。有的地方直接绽开白骨。
他没有停,转身走开了。有的人可以救,有的人不能救。
比如,眼前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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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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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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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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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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