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褚西眼里惊讶一闪而过,继而神情如遇暖阳,冷冰融化成柔水。
他默默抬起完好的手拥住喻千宁,萦绕在胸口的担忧化作了安心。
“谢谢。”
她埋头在他怀里,脑中诸多繁杂的思绪晃过,众多话语从口中出来时,只化成了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嗯,那以身相许吧。”靳褚西十分自然地应。
喻千宁轻轻笑了,贪恋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这才后退一步离开他宽大的怀抱,看向旁边的靳时三。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靳时三正看的津津有味,对上喻千宁的视线,不由得脱口而出。
靳褚西则于心中不止一次地感叹,可惜时机地点不对……
“小靳总,我都听张婉说了,也谢谢你这几天的帮忙。”喻千宁啼笑皆非,却还是很认真地对靳时三道谢。
靳时三郁闷地看了看靳褚西,“二哥,她谢什么?”
张智本就是靳安的员工,他又是在工作时候遭遇“意外”而死。于公于私,靳褚西都该处理他的身后事,包括安排好他的家人。
只不过,因为受伤,这些事都由靳时三代劳。要说谢,也该是靳褚西,跟喻千宁有什么相干?
靳褚西却没理会他的问题,“走了。十三,你开车。”
喻千宁是什么人,靳褚西再清楚不过。
无论是五年前,抑或是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她都非常清楚表现出了自己爱恨分明的性格。
甚至于当年她还是个青涩的学生时……
靳褚西闭上眼往后靠着车坐垫,悄悄握住喻千宁放在膝头的手。
有些事,注定了只能成为遗憾。
…
再次落在B市的地面时,喻千宁的心情有了改变。
五年来,她每次抵达这里,都是凭着一股争斗的意气支撑。可这一回,让她心存芥蒂的其中一个人就在身边,她却顾不上怨恨。
因为,靳褚西伤情复发,陷入昏迷。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飞机即将降落时,喻千宁和靳褚西商量要恢复工作。
靳褚西当时既没反对也没同意,只是在她转身时,静静地看了靳时三一眼。
如此意味深长的眼神,让靳时三恍然大悟:诶,二哥,还是我懂你!
他连忙凑到喻千宁面前,严肃道:“二哥伤得这么重,不休养半个……”
靳褚西适时挑了下眉。
“——半年!不休养个半年是不敢让他工作的。”靳时三聪明机智地改了口,见靳褚西表情正常才继续,“既然二哥救了你,那于情于理都该由你负责照顾他,你说是不是?”
喻千宁心不在焉,随口应道:“我明白,工作之余我会去探望他的。”
瞥见靳褚西神色不悦,靳时三更加严肃地说:“这怎么够?二哥一个人住在郊外,受了伤生活多有不便,而且一个照看不好,伤势又恶化不就糟了?”
喻千宁这才上了心,放下手里的活计,纳闷地望着靳时三:“这倒是个麻烦,他没有雇佣人吗?”
靳时三表情沉痛道:“自打二哥生母去世,他就不喜欢跟人接触,尤其是些不认识的人。也正因如此,他才从家里搬出去住,又怎会雇人来打扰自己。”
这是实话,喻千宁早就知道靳褚西个性冷漠。
“不是说他有私人医生么?”喻千宁不解地追问。
“私人医生也只是看病,又不会跟他住在一块儿。”靳时三从善如流地回答。
喻千宁犯难了,这么说,靳褚西回去后要独自生活?
换做以往这也没什么,可是他现在内外皆伤……特别是他的脑部受到撞击,真有差错,到时候好好一个人成了白痴,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她偷偷看向靳褚西,居然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忙不迭收回目光。
靳时三趁热打铁,愁容满面地说:“唉,可恶的是M国昨天传来消息,说有大合同出了岔子,我今天下午就得走了。”wWW.ΧìǔΜЬ.CǒΜ
“你要走?那靳褚西谁照顾?”喻千宁急了,说好的兄弟情深呢,还比不上一桩生意?
“这单合同洽谈了大半年,十三不得不去。我无妨,这只是小伤罢了。”靳褚西突然开口道。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喻千宁就更不放心了。要知道这人为了靳安,连手臂上那见骨的刀伤都能不管,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为了生意,从别墅里爬到靳安?
好吧,用“爬”太夸张了些。但喻千宁可以肯定的是,靳褚西属于那种不当命是命的人。
“小靳总,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找人去守着靳总吧。”喻千宁认真地提出建议。
靳褚西不禁翘起唇角,又立马转头掩饰。
靳时三也很认真地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说你光是抽空去探望他还不够。”
“嗯,的确不够……等等,”喻千宁总算反应过来了,脸上的思索换成震惊,指着自己鼻子吃惊道:“你是说,让我去跟靳总住?”
“不错!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靳时三即刻点头应和。
喻千宁顿时如遭雷劈,讷讷道:“可、可我要工作,没有时间呀!”
靳时三喜出望外,急忙道:“靳安最近没什么大事了,暂时用不着你这个法律顾问。而且即便要用,你跟二哥在一块儿,也能第一时间接到通知。”
顾问嘛,本来就不用天天守在公司,大多数法律顾问都会有自己的工作。
喻千宁渐渐回过神,脸色越来越黑:“师傅那里也需要我帮忙,我请了这么多天的假,事务所的工作应该堆积如山……”
“傅老头子那儿有我呢!他早知道你跟二哥出了事,跟我说要让你多休息休息,事务所那儿不用操心。何况二哥伤成这样,有你照看着,老头子也比较放心。”
喻千宁无话可说。
她绞尽脑汁地想着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拒绝靳时三的提议,没有留意到手上的针织毛衫,已被她揉成了一团。
“那是什么?”
靳褚西冷不防地指着她手里的那坨“毛线”,神情冷淡地问。
喻千宁以为自己和靳时三的对话,并没有被当事人听见,此时乍一听靳褚西出声,莫名有种做贼心虚之感。
“什么?……噢,这是我给沈茗羽织的毛衫,他……”喻千宁老老实实地回答。
才听到一半,靳褚西就拧起眉毛两眼一闭,晕了。
“哎哥、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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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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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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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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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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