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顾诺朝司机发出命令。于是,尊贵的车子从角落慢慢消失,连带着那些杀手也都不见了。
单修哲和宫屿接到消息,说聂容西被杀手袭击,连夜赶到了聂家,发现只有聂容北在。偌大的别墅内,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亮堂堂的,恍若白昼。
“容西没事吧?”单修哲俊朗的脸上布满了担忧,头发因为走得急而有些乱,“受伤了么?严不严重?”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事会把别人拖下水。
聂容北将杂志放在茶几上,示意他们坐下,道:“没事,受伤的不是他,是迪尔。”
“到底发生了什么?黑手党的老大都有人敢动?不要命了?”宫屿觉得不可思议。
聂容北漂亮的眸缓缓地扫了单修哲一眼,声音低沉:“具体情况我不是太清楚,但是有人在当时的枪战现场看见了顾诺。”
单修哲眼眸骤缩了一下,但是脸上却没有过多的震惊:“他和迪尔有个人恩怨,想要置他于死地是理所当然的。何况,ITO和黑手党一直都是死对头,要是顾诺的话,倒也不奇怪。”
“现在的形势反而对我们有利,迪尔出了事,但是身为顾问的季唯安却不见踪影,轻则家法伺候,重则赶出组织。”聂容北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分析道。
单修哲点点头,表示同意:“只要季唯安没了黑手党的庇佑,那么他必死无疑。”
旁边的宫屿却没有放下心,狭长的狐狸眼满是担忧:“狗急跳墙,他现在手上有凌桃夭,一旦被逼得走投无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季唯安的目标就只是苏晗,应该不会伤害凌桃夭,”聂容北摇摇头,眼底闪过一抹暗沉,“我担心的反而是顾诺。这个男人不简单,”他看向旁边的单修哲,“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大概都已经难以用来形容他了吧。”
单修哲沉默。在知道苏晗出事之后,他就开始对顾诺留了个心眼。他猜不透那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更没有办法算计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如果说,顾诺身边最亲近人的性命可以用来交换迪尔的命,那么他相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做交换。
宁愿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是他的人生准则。所以单修哲总是担心,顾诺随时随地都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C城暗起的风韵,正逐渐聚集成为风暴,等待着将所有人撕成碎片。
季唯安站在房间的窗户前,面对着一望无垠的大海。他的手上还攥着手机,因为练拳还显得宽大的手掌青筋爆出。加百罗涅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震得他耳鼓膜发疼。
这一次,他恐怕不能活着走出C城了。黑手党的规矩他清楚,不能保护老大的下属就是废物,理当清扫。加百罗涅气急败坏地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认识那个男人那么久,第一次听见他如此焦急和愤怒的声音。
金色的阳光笼罩下,季唯安纤长的身躯仿佛伸出了翅膀一般,光晕打在他的脸上,让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也露出了柔和之色。感情这种东西,一个人丢来一个人捡,当他做卧底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爱上纪苏晗是会有报应的。
这一生,能够曾经被你爱过,大概是我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事了吧。
凌桃夭抱膝蜷缩在地上,当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就瑟缩地更紧了,一双清晨的眼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人。
季唯安瞟一眼床头柜上一口未动的食物,声音冷淡:“干嘛不吃东西?”
凌桃夭警戒地看着他,勉强的镇定却依然掩饰不住声音的惊慌:“你别白费力气了,单修哲他根本不在意我,怎么可能拿苏晗来交换?”
季唯安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缓缓地将食物递到凌桃夭面前,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吃了。”
轻轻的两个字仿佛是两把锤子在凌桃夭的心上重重地敲了两下,她并不想这么听话,但是心底的恐惧却促使她不甘心地接过食物,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季唯安蹲下身,与凌桃夭平齐,看着她把食物吃掉二分之一,自言自语道:“有些人的爱,你是看不出来的。像单修哲那么骄傲的男人,怎么可能把爱挂在嘴边?”
凌桃夭一口面包噎住了,憋得她仓皇地找水喝,也顾及不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多么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头,着急地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好让噎在食管里的僵硬面包下去。
季唯安有些好笑地把手边的水递给她,“真不知道,单修哲是看上你哪一点,明明是个笨手笨脚的小孩子而已。”
凌桃夭猛地灌了几口水,总算是喘上了气,听见季唯安这么说,自然就不乐意了,她梗着脖子,脸上还带着刚才被噎住而引起的绯红:“谁说我是孩子了?我都是两孩子的妈了!”
这一句吼完,房间一片寂静。凌桃夭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是啊,明明自己是人质,居然地绑架者这么大小声,她可不想被撕票啊!
季唯安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声音恢复了冷淡:“你好好吃东西,别玩什么绝食游戏。”
凌桃夭垂下头,看着已经被吃了一半的食物,语气瞬间低沉下去:“我对他来说连利用价值都没有。他不爱我,一点都不爱。否则,就不可能叫警察来抓我,也不可能连孩子都不让我见,更不可能在我坐牢的三年,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他最爱的,永远都是他自己。季唯安,你压错筹码了。”
季唯安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便看见阴影下的凌桃夭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孤独而又可怜。别人的事,他从来不关心,因此对于凌桃夭这番话,他并没有什么解释。他的眼中,就只有一个纪苏晗,别人是死是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C城深秋的夜晚,风呼呼地吹着,刮得人的脸像要裂开一般。才十二点,街道上早就没了人影,只有几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孤零零地点着灯。偶尔匆匆跑过几个人影,也是揪紧了领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单修哲没有想到,季唯安居然会选择码头交易,海风咸湿,让原本就没有温度的风更加肆无忌惮地撞进人的身体里。月亮半死不活地挂在夜空上,旁边的星星蔫蔫的,没有多少亮光,似乎昭示着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码头的集货箱很高,整整齐齐地堆排列着,两个之间剩下一人可以通过的间隔,弯弯曲曲。因为太多,所以从远处和高处看来,就像是一个迷宫一样。
季唯安穿着黑色大衣,迎海而立,他的身后,凌桃夭双手反绑蹲坐在地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悲切。就算明知道单修哲不会来,她却还是带着一点该死的期许。绝望和希望反复地纠缠,快要把她逼疯了。而她面前的人却像是一尊石柱,呆呆地看着大海,一动不动。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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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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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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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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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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