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修哲什么都没有听不见,呆滞的表情看上去与他整个人贵族气息格格不入。“五个月……她有了五个月身孕……”他低声呢喃,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抓住了李医生的肩膀,“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只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你有没有弄错?”
李医生差点把冲进手术室把手术刀拿出来捅单修哲一刀,她眯起眼睛,显得很是阴险:“单修哲,你刚才的耳朵去月球出差了是吧?我说了等于没说是吧?行,你既然不相信她怀着五个月的身孕,那我就在病历单上下妊娠三个月的诊断,完成你的愿望。”m.χIùmЬ.CǒM
李医生把手往口袋里一插,就朝自己办公室走去。单修哲连忙拉住她,说了不少好话,这才让这位和半夏辈分一样的前辈消气。
凌桃夭的病房在医院的最高层,是单氏领导人才能享用的待遇。病房的装饰很漂亮,暖黄的墙壁,并不像普通病房一样带着病态的白。窗帘也是暖色系,微微透着阳光的味道。床是宽大的双人床,被子和床垫都是上好的天鹅绒,睡上去很是舒服。
凌桃夭就在这类似天堂的地方沉沉的睡着,犹如一个安静的天使。看来昨天吓得不轻,直到第二天下午都还没有醒过来。
单修哲坐在旁边,握着小巧纤细的手。李医生告诉他,在四个月前,差不多是他去美国的上下,凌桃夭因为身体不适入院,那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沈习的,而是——他单修哲的!
想到这儿,他便愣愣地傻笑起来。阳光照进那深渊似的眸,里面顿时有了暖意。冷峻的脸此刻也像融化的冰山,嘴角的笑意仿佛初升的太阳一般。
他有了孩子……他和凌桃夭之间又有了孩子……五个月了……愣怔间,手就已经放在纯白色的天鹅绒被子上,硬硬的触感是他的孩子呢。
要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自己傻,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怎么取名字?宽大的手掌一直覆在上面,单修哲低声呢喃着,幸福的笑似乎不曾减退。
“孩子,我是爹地。你在妈咪的肚子里要乖乖的,不要调皮,多吸收营养,这样才会长大……”自言自语似的,单修哲一个人开心地不得了。整间房子充满了阳光的味道,他似乎听见了幸福开花的声音。
“唔……”凌桃夭的睫毛微微颤动过后,然后睁开了眼睛。
单修哲连忙探下身,满是歉意:“不好意思,和宝宝说话吵醒你了。”
凌桃夭褐色的瞳孔倒映出单修哲关切的脸庞,她的嘴角登时便掉了下来,冷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单修哲的笑容有些尴尬,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凌桃夭的小腹上,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了一些其他的。“李医生说,你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凌桃夭眼光一闪,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手还放在自己身上,于是将身子一转,闷声道:“单修哲,这是我做你情人的最后一天。看在我住院的份上,最后几个小时就放过我吧。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宽阔的房间一下子变得让人难以呼吸,空气躁动不安。凌桃夭的手紧紧地抓着枕巾,而她背后,单修哲的呼吸沉重,每一下都敲在她心上。
“桃子,别置气。你怀着我们的孩子,说什么傻话。”单修哲假装轻松,语气也异常柔和。他自知理亏,凌桃夭不冷不热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他单修哲要女人哪个没有,只要勾勾手指,一大把女人争先恐后地爬上他的床,但是她们都不是凌桃夭。当初苏半夏说有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二话不说就砸了钱让那个女人打胎。他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他在乎的是,为他怀孕的人是不是凌桃夭。
听到孩子两个字,凌桃夭刷地一下从病床上坐起来,带着恨意的眼堪堪落入单修哲的眸,刺痛了他的心。
“单修哲,你竟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孩子?如果不是医生告诉你我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你是不是会把昏迷的我送进手术室,做掉他?在你眼里,只要不是你的东西,就一定要毁掉不是吗?!”在那个废旧的仓库,单修哲冷漠的声音就如同给她判了死刑一般,她没有办法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是想要杀害她孩子的凶手!
每一句话像极了蜿蜒的小蛇,死死地缠住单修哲的心,他眼眸惊痛,看着凌桃夭生气的脸,连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桃子,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当时和绑匪那样说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小然找到你。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可以接受。”
凌桃夭根本听不进单修哲的话,她操起身边的枕头狠狠地砸向单修哲:“说谎!你说的都是谎话!走!我不想看见你!”
“桃子!你冷静一点,医生说你不能动气,对孩子不好。”单修哲接住砸过来的枕头,担心地看着因为激动而有些气喘的人,步步后退。
“这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关系!”凌桃夭恨道,“既然你假装不记得我,那就干脆不要记得!你已经有了温馨,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好不容易想要忘记你重新开始,这一切又被你搞得一团糟!”
单修哲的眸色猛然冷下来,“重新开始?和谁?沈习?”他连着问了三个问题,一句比一句冷,他想起她曾经说过,沈习是她的未婚夫,快要结婚了,“凌桃夭,你是不是打算怀着我的孩子嫁给沈习?”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要嫁给沈习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比你不知道好多少倍!滚!给我滚出去!”凌桃夭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抓起桌边的茶杯,狠狠地朝单修哲掷过去。
“啪!”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单修哲的脸划上了一道伤痕,血从皮肤里隐出来,在他俊美的脸上显得异常妖冶。
幽深的眼眸黑不见底,他直直地看着凌桃夭,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汇聚。一个愤恨,一个悲恸。单修哲像是不可思议一般盯着她,从她脸上,他读不到爱意,有的只是愤怒和恨意。这不是凌桃夭!
“你,喜欢上沈习了?”良久,久到时间快要凝固,他无力地开口。这句话,明知道不该问,可是汹涌的血液让他脱口而出。
“我要嫁给他!单修哲,我要跟你断绝最后一点瓜葛!这个孩子以后姓沈,跟你单修哲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真好。”单修哲居然轻声笑了起来,“是我太蠢了,居然以为你怀着我的孩子我们就还有可能。当时沈习穿着睡衣出现在你公寓里,我就该相信,你们在一起了。凌桃夭,是我爱你爱得懵了心,发了狂。这一次,我看清了。我提前祝你新婚快乐,白头偕老。再见。”
在走出门口前一秒,单修哲的笑带着绝望,轻得仿佛只能自己听得见。“本来这件事没有必要告诉你,但我还是想要说清楚。我和温馨在我去美国之前就已经离婚了,在你被绑架之前,我已经打算和你结婚,就算当时我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还是想要和你结婚。凌桃夭,我爱你。不过大概现在说这个已经迟了。”
门“啪嗒”一声关上,凌桃夭再也伪装不下去,抱起膝盖,放声大哭起来。单修哲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心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为什么他们要走到这个地步?他问自己,可是他也不知道答案。有些话,再晚说也不算迟。而有些话,迟到一秒,就是错过一辈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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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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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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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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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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