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晓华一直低头走着,越想越难过,眼前模糊成一片,泪水糊在睫毛上,然后一滴一滴地滴下来,滴到羽绒服的前襟上。北京的冬天太冷了,虽然她也撑了几天不穿羽绒服,但是还是受不住外面的冷,今天穿着好好的羽绒服,还戴着帽子过来。文晓华想起来刚才那一群人里面好像就没有几个穿羽绒服的,看,就连耐冻这一点上她都比不上别人,还有那天来考试的时候,也没有哪个考生是穿羽绒服的。
文晓华走着走着,突然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双鞋,她现在都懒得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挡在自己的面前,让开了,换到了右边,对方竟然还挡在她面前,又让过来,对方竟然还是立刻挡了过来。
“哈哈,文文,你想什么呢?走路都不抬头看我一眼,我刚刚喊你好几声,没有听见?”阮青拍拍文晓华的肩膀,正在调侃她几句,却看见文晓华仰起的脸上挂着泪珠,鼻子也冻得红红的,眼睛也哭得红红的。
“怎么啦,怎么哭啦?什么事情伤心啦。”阮青低声地问到,随即就说:“到校门口去看结果啦?”
“没有我。”听到阮青这句话,文晓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连成了线流下来,声音里面也满是哭腔。“师姐你早就看到了吧?”说完这句话,文晓华又觉得后悔,可能阮青根本就没有关心自己的成绩,那么几百个名字,她为什么要去看?两个人本来就是萍水相逢而已。而且自己还叫她师姐,自己有什么资格叫人师姐,又没有能考进去,怎么好意思叫她师姐。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考试的结果已经过去了,不哭了,天这么冷,哭了马上眼睛不好看了。走了,去我那里洗一洗。”阮青拉过文晓华的手,心里叹一口气,连手都是冰冰凉的。不等文晓华再拒绝,就把她拉着和自己一起走。
阮青没有住在学校里面,她住的地方是学校外面一个老居民区的两居,和另外一个已经毕业的师姐一起合租,最近这个师姐去拍电视剧去了,阮青正好一个人住得宽敞。
把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间没有缓过来的文晓华拉进了屋,给她打了热水洗了脸,洗了手,又倒了一杯热水让文晓华暖暖。阮青这才坐到了文晓华的对面,说到:“先休息一下吧,已经过去了。先休息一下。”
文晓华这会也已经缓过来了,人有时候就是在一种情绪里面就会陷入其中没办法自己出来,这个时候有人拉一把,也就可以缓一缓。她现在两手捧着杯子,心里面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情绪了,但是又觉得阮青这么亲切,就算是给她看到自己哭了,可能也不是太要紧的事情。这会儿情绪稳定下来,文晓华才发现屋里面还有一个人:“呀,不好意思,那个,你好!”
另一个在屋里面的人就是文晓华刚刚看到和阮青一起走着的身材高大的男生,他也进了屋子,自己轻车熟路地脱了外衣,换了拖鞋,坐在阮青旁边,带着一抹微笑看着文晓华:“你好!”听到文晓华的声音,他冲文晓华点点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忘了介绍了,这位叫吴子轩,算是我的师兄,你也可以叫他吴师兄。”阮青说到。
文晓华摇了摇头:“我哪里有资格叫你们师兄师姐,我,我连复试都没有过。”m.χIùmЬ.CǒM
“没事儿,你看年年来考试的,大多数人复试都过不了,不少人都是考了一年又考一年呢。如果你实在觉得别扭,那你就叫我青姐,叫他子轩就行了。”阮青自觉失言,刚刚文晓华就已经很难过了,她还提什么师兄师姐,让小姑娘眼圈又红了。
“嗯,谢谢青姐。我现在好多了,正好遇见你,我也要和你道别了,我可能马上就要回家了。”文晓华把自己刚刚升起来的情绪压了下去,阮青和吴子轩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也不应该承担她的这些难过的情绪。
“要走了吗?那你……你回家以后怎么办呢?”阮青知道文晓华是在普通高中读着高三,现在就这样自己离家出走出来想考艺术学校,和家里面也闹翻了,回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再复习复习吧,捡起来,应该还能考个大学吧。”文晓华笑了一下,她就是做了一个梦,并没有能梦很长的时间,然后梦就醒了。现在,还要面对梦醒了之后的这片残局。高三的整个第一学期,她就没有用心怎么学,后面也不知道能捡回来多少。现在她的心是全散了,回去再高考,还不知道能考一个什么样的学校。但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其实,也不是只有考上了,科班出身,才能出名的。”阮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到。
“青青你别给人瞎出主意。”吴子轩听到了她说的话立刻打断了她。
“也不是瞎出主意,本来就不是非要科班出身的。”阮青一听吴子轩这个话不乐意了,“从学校里面毕业出去的龙套也多的是,没上过学的大明星也不是没有。你们现在不就是。”
吴子轩听到阮青还要在文晓华面前往下说,把她拉到了房间里,文晓华坐在客厅里面心情起伏不停,她很想知道阮青说的别的方法是什么?又为什么吴子轩要继续她说下去。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去贴在门板上听,再怎么努力凝神细听,也只能听见几个隐约的:“漂泊,辛苦,走后门”之类的字。
她在客厅里面坐立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告别,反正现在考试也没有考上,自己也准备要回家了,文晓华就拿出了手机,这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小姑姑给她的礼物,说是在台湾的高中生都有了,也给她买了一个最新款的翻盖手机,小巧的蓝色机身,特别的漂亮。平时爸爸妈妈都不给她用,这次来北京,她自己偷偷地带出来,又换了一张卡,这才免得被爸爸妈妈抓到。现在她既然打算回来了,还是先给家里面打个电话吧,当时离家的时候自己说的是绝对不回去,爸爸的表情她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害怕,虽然心里面已经有些想回去了,她却还是有点害怕,不知道回家的话,爸爸会是什么反应。
换回原来在家里面用的那张SIM卡,按下了那个一直记在心里的电话号码,听到那边响起的嘟嘟地声音,文晓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呯呯呯呯,不知道会是谁来接电话呢?是爸爸,还是妈妈?
“喂。”电话被接起来了,对面是爸爸的声音。文晓华吓得呯的一下,把手机合上了。怎么会是爸爸呢,要是妈妈还能说一说,听到爸爸的声音,文晓华就害怕了,她突然觉得有点不确定要不要回家了。
这回又直接挂了爸爸的电话,他不会更生气了吧?文晓华又打开了手机,手指摸了摸键盘,又有些犹豫,要不要打呢?再打过去,肯定还是爸爸接,怎么说?说什么?爸爸还会骂我吗?
还没等她打好草稿,手机就响起来了,爸爸从那边打过来了!
文晓华拿起手机在屋里面转圈:接?不接?接了说什么?她还没有想好,可是电话铃声好像催命一样响个不停,原来她选的自己最喜欢的音乐现在听起来这么的刺耳。可是文晓华知道爸爸的耐心没有那么好,既然打了电话来,自己如果不接,爸爸还不知道要有多生气,想到离家之前的那一次争吵,文晓华到现在心里面都还有些发抖。
她颤抖着手指翻开了手机,把手机放到了耳朵边上:“喂~”
“文晓华!”爸爸的声音隔着这么远听起来都还是满满的是怒气。每次爸爸如果连名带姓的喊自己,而不是一声文文,文晓华就知道现在爸爸的怒气值很高,自己要小心了。
“哎,爸爸。”
“知道给家里打电话啦,没有能考什么试吧。”
“考试了,就是没有通过。”
“那不是和没有考试一样吗?考试了没有通过,那就是不及格,反正结果都是不能去上对不对?自己在家的时候做白日梦呢?一天都没有专业地学过,就想着去出名,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好事。”
“怎么叫白日梦,这是我的梦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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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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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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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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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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