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课太闷了,我头晕。”林晶晶借口道,她看看面前现成的桌子和椅子,眼前一亮,“妈,不如我就在你这里学习吧?在这里还能和你在一起,多好。”
说着,她也不管母亲同意不同意,就从书包里往外掏书本。
方静美沉下脸,说:“晶晶啊,妈知道你累,可是你也得懂个轻重缓急啊,这地方吵吵闹闹的,哪里是你学习的地方?”
“妈,你别说了,我回去。”林晶晶不高兴地拎起自己的书包。
“唉唉,算了,你就在这里学吧。”方静美起身,将她拉住,可能也是觉得女儿最近学习实在太辛苦,心想就随她一次吧,另外从这里回学校,晚课也差不多上一半儿了。
“好嘞!”林晶晶愉快地答应着,坐在母亲身边,开始一心一意地学起来。
方静美本来还担心又是音响又是歌舞的,会影响女儿学习,但她发现,女儿看书很专心,似乎周围任何事情和声音都影响不到她。她放心地笑了,回头继续她的工作,只想早一点儿结束,好带女儿回家去。
“开饭了,开饭了,大家停下来,垫吧一口再继续。”总导演在那边招呼。
杨月明拎着两个袋子走进来,那里面装着几个白色的一次性餐盒。
他把袋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取出一个饭盒递给方静美:“方姐,这是你的饭,呦,晶晶也在啊,哝,这个给她。”
“我不饿,吃不下。”林晶晶冲杨月明挥挥手,眼睛却没有离开她面前的书本。
“别管她了,她要高考了,学习任务重。”方静美悄声对杨月明说。
“哦,要高考了呀。”杨月明似有恍然,点点头,说话声音也低了下来。
然后他们拿着饭盒,一起到远一些的座位去吃起来。
这期间,林晶晶的思绪一直在面前的几何题上,她埋头苦思,寻找思路,再一步一步写着解题步骤,认真计算,终于得出了满意的结果。
看着被她圆满解答的习题,她裂开嘴无声地笑了。同时,周围的声音开始渐渐传入她的耳朵。
“方姐,这个给你吃。”是杨月明的声音。
林晶晶循声望过去,看到杨月明正夹着一块锅包肉往母亲饭盒里送。
“你自己吃吧,我这里也有。”方静美推辞。
“吃吧,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都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我不怎么喜欢吃。”杨月明说。
方静美一口饭差点儿没喷出来,说:“哦呦,小杨瞧你说的,还女孩子呢,我都是女孩子的妈妈了。”
“方姐你要是自己不说,谁知道你有女儿了?你长得这么年轻,保养的又这么好,出去说自己十八都有人信。”杨月明溜须拍马正经有一套。
林晶晶撇撇嘴,心说:“真恶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谁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噗!”方静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小杨你今天是怎么了,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甜,是不是有什么事有求于我呀?”
“没有的事儿,姐,我的话都是真心的。难道姐夫平时没这么说过你吗?”
杨月明与方静美的搭讪让林晶晶心里一动,一个念头在心头闪过,让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个匿名电话会不会与杨月明有关?她想起上次和夏平阳一起去莫小青的办公室,得知杨月明正和姚娜交往,他还经常出入莫小青办公室。
她当时就猜到,杨月明与姚娜的接触,一定是莫小青从中牵的线。其实林晶晶能看得出,杨月明心里一直没有放下韩静老师,他心有不甘,所以与任何女人交往都不会真心的。
杨月明如果得知韩静与姜然是她撮合的结果,心里一定要恨死她了。
另外,他与莫小青的关系不一般,两个人又臭气相投,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她和母亲呢?
这样想来,杨月明打匿名电话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他?嘴笨得要命,哪儿会说这个?”方静美笑笑,提到林柏松,让她想起他还在家里等她,就说,“小杨咱们快吃,今天早点儿结束,以后我就不过来了。”
“姐你明天不参加排练了,为什么?”杨月明有些吃惊,也有些失望。
“我跟领导写了申请,要求回文化馆去,领导批了,说准备让王艳丽来代替我工作。晶晶就要高考了,我这一天老是加班也不行啊。”方静美说。
“你可以跟领导申请不用加班的,广播局的那个小刘就是这样的。”杨月明抱着最后的希望说。
“不加班,我的工作谁来做啊?到最后还不是推给了别人?我可过意不去。”
“妈,我作业写完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林晶晶走过来,打断母亲和杨月明的谈话。
杨月明瞥了她一眼,林晶晶看到那目光中,隐隐流动着仇恨,表明上他依然乐呵,说:“晶晶你回家吧,结束后我送你妈回去,保证她安全到家。”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方静美拒绝他的好意,又对女儿说,“晶晶,我这离结束还早呢,要不然你趁早先回去,回去告诉你爸,别让他惦记我,我结束后打车回家。”
林晶晶因为担心母亲,原本不想自己先回的,但母亲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强留在此。另外,现在坏人在暗处,她和母亲在明处,她想防也防不过来。
这样想着,林晶晶和母亲告别,背上书包走出老电影院。
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她坐上去,车子经过老电影院外的照相馆,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仔细辨认,竟是莫小青。
林晶晶连忙让司机停车,说她忘了东西,不走了。司机不高兴,一边牢骚着一边将车开走。
她悄悄地躲在路边的大树后,看到站在照相馆外的莫小青。
习惯了高跟鞋的莫小青,今天穿着一双轻便的运动鞋,一身宝蓝色的运动衣,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此时,她正低头摆弄着一架照相机。她往相机里塞了电池,然后将相机举起来,放在眼前对着前面的景物试镜。
开始,林晶晶以为自己多虑了,莫小青只不过是刚从什么地方春游回来,拿着相机去照相馆洗照片。直到她看到莫小青掏出一副黑色墨镜,戴上,收起相机,快步朝着老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林晶晶确认,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傍晚时分如此装扮的莫小青,她的出现并不是巧合,而是另有蹊跷。
她跟在莫小青身后,看她走进老电影院对面的一家兰州面馆,然后面馆靠窗子的位置坐下。那窗子正对着电影院的大门,从那里进出的人,她能看得一清二楚。
林晶晶很庆幸,自己早一步从老电影院走出来了,要不然,她不会看到莫小青的行踪,还会被莫小青盯得一清二楚。
现在好了,她在暗处,莫小青在明处,接下来的戏就好看了。
林晶晶本来打算在拉面馆对面找个地方蹲守下来,等着莫小青下一步的计划。但想想,莫小青手里有照相机,她咔嚓一照,无论什么都掌握在她手里,白的也会变成黑的。
这样想着,林晶晶也来到那家照相馆,问了一下老板,想租一台录像机,老板将租价一说,她当即吓了一大跳。因为租一台录像机不仅要租金,还要押金,那数字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添加,她根本负担不起。
她又问了老板,知道租一台最便宜的傻瓜照相机也要十五块钱。而且租相机需要押金,一架五十。租金加押金,一共是六十五块。
林晶晶搜遍了全身,加上明天和后天的午饭钱,一共是八块。
她跟老板好说歹说,说自己母亲过生日,她想留下母亲吹生日蜡烛时的最美好画面,老板知道她是一中学生,答应她可以把书包放在这里做抵押。但租金的十五元钱,老板说什么也不肯给她优惠。
林晶晶想想也是,买卷胶卷还要十二、三块呢,老板说相机租金也可以不收,十三块钱胶卷钱一分也不能少。
林晶晶跟照相馆老板讲价的时候,后面进来一个顾客,她只顾讲价,也没顾往后瞅一眼。
她正为难时,一只手伸过来,手里还捏着几元钱,向照相馆老板递过去:“加上这个,够租相机了吧?”
林晶晶回头去,看到唐一墨正站在她身边。
“唐一墨,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问。
唐一墨扯动嘴角,对她尴尬一笑:“我、我是来洗胶卷的,钱你拿去用吧,我身上的钱足够。”
“哦……”林晶晶想对他说句感激的话,但是没说出来,只说,“明天我会把钱还你。”
从老板手中接过按好了交卷和电池的傻瓜照相机,林晶晶转头就走,老板跑出来叫住她:“小姑娘,我还没教你怎么用呢。”
林晶晶冲老板感激地一笑:“谢谢,我会用。”
她走出照相馆,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她拿着照相机,直奔老电影院方向。
她赶到老电影院对面的拉面馆外四五米处,透过面馆的那面窗子,看到莫小青还坐在那里。她面前多了一碗面,还多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月明。
杨月明不是和母亲一起在老电影院里加班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加班结束了?林晶晶心中一阵懊悔,心想都是因为自己跟照相馆老板讨价还价耽误了时间,她可能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给错过了。
正想着,她看到面馆里,杨月明和莫小青都站起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照相机,将二人在一起的画面拍了下来。在两个人走出来的时候,她又几次按下快门。琇書蛧
可能是闪光灯的灯光太晃眼,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两个人停下来,警觉地向这边张望。林晶晶连忙躲在大树的阴影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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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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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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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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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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