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妻妾娶了众多,迎娶的步骤和架势也越来越简略。然而孙府那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却是必不可少的。
故而,这一场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毕竟,没人会因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而得罪孙家。
而此刻,正在洞房里的昏迷着的新娘微蹙着眉头。
她又做到了那个梦。
大火一直烧一直烧,整个大周都成为了一片火的海洋。最后终于烧到了她的身上,从脚踝开始一点一点的吞噬。
好痛,身体好像由内到外慢慢裂开……
林芸是被痛醒的。睡梦中的疼痛仿佛还存在,她睁开的眼睛里还带着惊惧。然而睁开的眼睛里却只见到一片大红。
她瞳孔一缩,急急往后一靠。这才发现是红盖头盖在了她的头上。她一把掀了这盖头,猛力的动作过后,这才发现身体竟然疲惫酸软,一丝力气也没有。
她皱了皱眉头,眼睛打量着周围。
目之所及,全都是红色……
大红的喜字刺眼夺目,桌上的龙凤烛点着,火光一闪一闪,还一滴一滴流着烛泪。
林芸用力闭了闭眼,只觉得看到这满目的红眼睛就一片刺痛,心里也发着慌。她的指节微青,紧紧扣住身下的床褥。她努力想平静下来,却发现完全没有用。
坐在这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里面,就像是她一个人在那场大火里面,身体都似乎在被火烧着,甚至隐隐作痛。
她扶着额头,忍着眩晕站了起来。
她的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想不了。她只知道她需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然而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似乎就要晕倒在地。她每踏出一步都觉得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故而,她扶着墙,每走一步都停下来喘口气。
可是她才到门口,刚想推门出去就听到门口有说话声。
“诶,月儿,你说这次的倒霉鬼又是谁啊?”丫鬟压低了声音道。
“不知道是谁,不过只要不是我们就好了。”沉默了一下,这丫鬟叹了口气,也压低了声音说。
“你放心吧,月儿。这大少爷怕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庸脂俗粉。整日丑丫头、丑丫头的喊着,会朝我们下手那才是见鬼了。”那丫鬟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嘲热讽道。
林芸站在门后,脑子里搅乱成一团,身体也难受的很。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是“嗡嗡嗡”的在响着,响的她脑仁疼。
她转头,盯着边上的那个青瓷花瓶看了好几息。这才在模糊的视线里确定下来这是个花瓶。她手用力一推,只听“啪”的一声,花瓶就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外头的人已经听到了些声响,顾不得许多就急忙推开门要走进来。
要知道,在这新房里自尽的新娘子也是有过的!
当她们进来的时候顿时心惊了一下。只见那一身喜服的新娘子正靠在门边,面色苍白,人事不知。地上满是花瓶的碎瓷片,还流了一摊血,看着着实吓人的很。
两个小丫头急得团团转,连忙上前去要感受新娘子的鼻息,唯恐她就死了。
“怎么办啊,月儿,你赶快去告诉少爷吧。”一边的丫鬟感觉到新娘子微弱的鼻息,心里不免发慌。
那名叫月儿的丫鬟还算冷静,叮嘱道,“行,我去通知少爷,再去叫刘大夫过来,你先帮她止血,千万别让她死了!不然我们俩个都活不了!”
“哦,好……好……止血。”那丫鬟手忙脚乱的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胡乱的包住她手腕的伤口,打了一个结。
结刚打好,她就觉得颈间一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林芸扶着门框站起身来,走到房间里,用力一扯桌布,桌上的东西就摔了满地。她把桌布反过来胡乱的裹了自己一身。踉踉跄跄的就往门外走。
她扶着门框眯着眼睛看了几息,发现前边的院堂里面灯火通明,吵吵嚷嚷的。就往后院踉踉跄跄的走去。
她裹了一身桌布,又一路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走路。任谁近距离见到都会发现不妥。索幸一路走来,只有几个前面院堂的丫鬟小厮远远看见,只觉得是孙少爷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喝醉了在耍酒疯,都远远避开,免得招惹上瘟神。
林芸跌跌撞撞的闯到后院。比起前面院堂的喧闹声,后院显得幽静了许多。
前堂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更嘈杂起来。然后有一群人打着灯笼往后院走来。
林芸脑子里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几乎每踏出一步,她都怀疑她会不会立刻就晕眩倒底,厚重的困意几乎让她的眼睛都睁不开。
所以在她好不容易发现辨别出来院子角偏僻的地方有一座小假山,她就顾不得多想,蜷缩着就躲了进去。
听着越来越近的嘈杂声,她却已经坚持不住。头靠在假山上,眼睛慢慢的闭上,陷入沉睡中。
这番林义正和方氏却是心急如焚。他们要赶去人生地不熟的临溪镇,但家里没有马,不说家里,方圆几里的人家怕是都不会有马,更何况有马他们也不会骑。也只能回家牵了牛车,这就匆匆往临溪镇赶去。此刻他们在路上,却恨不得这牛能日行千里,眨眼就赶到那个孙府!
而孙府此刻正陷入一片慌乱中。
那个原先被叫做月儿的丫鬟跪在地上,隐隐有些发抖。m.xiumb.com
“让你们看着新娘子!你们倒好!现在人都给我弄丢了!”孙大少爷显然气的不轻,一脚踹上那丫鬟的肩头,只把她踹到地上。“还不快给本少爷滚去找!要是找不回来,那你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丫鬟从地上爬起来,应了一声。就连滚带爬的往后院走去。
孙府的人正忙着找失踪的新娘子。而这边,北堂冥正骑着马朝着林村赶去。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北堂冥夜中视物能力显然不错。他骑着马在夜幕中穿过。一双眼眸明亮如星。
已经快四个月了,他和她已经快四个月没有见面了!
他想她。
想她沉静安恬的脸庞,想她柔和温暖的眼神,想她清淡微凉的声音,想她微笑时眉目都发着光的模样,想她的所有,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她。
北堂冥唇角勾起一抹笑,柔和至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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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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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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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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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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