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便从床上坐起来,仰头看着站在床前的男人,淡淡的道:“如果你不愿意合离,那能帮我打探到阿霄的消息么?”
张启铭看着女人祈求的模样,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卧室里安静着,良久。
“听云,我……”
“不可以么?怕引火烧身?那你又留我在府里做什么?不觉得自相矛盾么?”阎听云仰着头,语调冷郁而咄咄逼人。
张启铭垂在身侧的手掌逐渐握成了拳头,看着她的眼睛,终于点头:“好,我帮你查找阎霄的消息。”
阎听云惊喜的点点头,“好!”
“听云,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关系到你的安危,不要告诉第三个人,知道么?”张启铭严肃的叮嘱。
阎听云点头:“我,我知道了。”
男人看着她脸上终于不那么悲凉,心里竟也宽松了不少,多看了她几眼,便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时间不早了,睡吧。”
阎听云躺下,她看着男人转身朝浴室的方向走,还是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启铭。”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
阎听云撑着手臂,真诚的道:“谢谢你。”
张启铭唇角微微扬起,温声说了句“睡吧”就往浴室里去了。
……
阎霄的行踪,其实不难打听。
第三天,张启铭就让人查到了,阎霄确实在京都城封府。
书房里,阎听云手里捏着一封书信,看着张启铭,请求道:“启铭,你的人可以联系上阿霄吗?我……我想给她送一封信,可以吗?”
张启铭垂眸看着她手中拿着的信,想了一会儿才问:“你写了什么?我可以看吗?”
阎听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给了他:“我只是想问问她是否安好,孩子……是不是真的没有了,我知道你的身份很为难,我不会跟她说其他的事情。”
张启铭打开信封看了看,果然只是简单的问候。
他想了想点头:“听云,我帮你送信可以,但你答应过我……不准再提离开的话。”
阎听云抿唇,目光躲开男人的眼神,终究还是淡淡的点了头:“不会了,除非有一天府上的人把我赶出去,我不会再提。”
张启铭拿着她的信出了书房,交给了他手下的线人。wWW.ΧìǔΜЬ.CǒΜ
……
谁都不曾想过,才半点的时间,阎听云在客厅的沙发里坐着,正在看书来躲避心中的焦灼,忽然有两个府上的丫鬟言语不善的冲进来:“大少奶奶,老爷和夫人请您去前院一趟!”
阎听云一愣,抬眸看着面前这两个丫鬟的冷淡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叫我过去有什么事吗?”
“我们不知,还是大少奶奶您亲自过去看一看的好。”其中一个丫鬟冷淡淡的回应。
阎听云放下手里的书,缓缓起身,只能跟着她们去了前院。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前院里不止她一人,张启铭正跪在前厅中央,张启淮安静的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再看张锐谨,似乎蕴着怒意的眉头拧着,目光冷冷的瞪着张启铭。
她一看张启淮意味深长的表情便知道,当初他给她说的办法很有用,阎家是张府现在的雷区,谁踩谁死。
所以张启铭现在跪在地上。
“听云,你既已经嫁入我张家,你就是我张家的人,所以……你不该再想着阎家的事情,你懂么?”
张锐谨见阎听云走过来,冷冷淡淡的看着她道。
阎听云站在张启铭身边,不卑不亢:“为何?我既姓阎,自然是阎家的一份子,现在阎家有难,我不求你们张家帮上点什么忙,我只想联系上我还幸存的亲人,有错吗?我不知道我错在了哪里!”
“混账!”
张锐谨脸上绷不住,怒斥一声狠狠的拍动桌子角。
大太太肩头一颤,想开口求情,却又不敢说话,眼睁睁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启铭,拧着细致的眉头。
“混账?敢问我怎么混账了?当兵之人应该更加明白,什么是忠孝节义?”阎听云鼓起勇气,冷淡淡的看着坐在厅前的张锐谨,他果然是跟之前有求于她的时候不同了,完全变了一个人,面容冷鹜,不讲情面。
因为,她,还有阎家,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也不存在得罪得起或得罪不起。
“听云,跪下!”张启铭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想劝她:“你不要这样,跟父亲认个错,他不会怪你的。”
阎听云垂眸看着他:“张启铭,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你要对你的父亲言听计从,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爱什么恨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你表达过,你口中永远都只有父亲的命令,这样的人生……”她顿了顿,又叹息一声:“……真的很有意思吗?”
张启铭抬起头,看着她,用一种无可言语的表情看着她:“听云……”
“大胆!阎听云,你身为张家的大少奶奶,竟然公然呵斥你的丈夫,还私自蛊惑启铭跟叛军主帅阎霄联系,你……”张锐谨又狠狠的拍了桌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大概是真的被阎听云的话气到了,摆手对外面站着的两个卫兵命令:“来人,把大少奶奶关到后院柴房去!”
“住手!”张启铭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把阎听云护在身后:“父亲,听云只是担心阎霄,信中也无其他信息,您就原谅她这次吧!”
“大总统会管我信中写了什么,只要这信一从张府出去,恐怕金陵就是下一个江北!”张锐谨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对张启铭道:“张启铭,我现在以督军府的名义命令你,暂交出手中兵权,在家闭门思过!”
张启铭顿了顿,没有辩解:“是!”
阎听云往前走了一步,面无表情的道:“张大帅,您怕我这姓氏连累了你们,我也无心待在张家,倒不如我们两家解除关系,从此互不相扰,不是更合您意么?”
她说话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走在一侧始终没有说话的张启淮。
“不行!”张启铭立即反对,并拽住阎听云的胳膊,盯着她不可思议的道:“听云,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提离开的话?你怎么……”
“对不起,启铭,是我骗了你。”阎听云看着他,坦诚的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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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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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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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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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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