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后,阎霄迅速躲开他的目光,并顺势从他胸口上起来,瞥眼看到树林另一头逐渐开近的两辆车,警惕的道:“墨行止,有人来了!”
男人见她可以忽略,唇角掠过一抹苦笑,手臂撑着身后的树站起来,并腾出一手拉着她的手:“我带你走!”
冷雨混着墨色,阎霄扶着墨行止站稳,担忧的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她明显感觉到,这男人似乎恢复了点体力。
只是不敢去碰他胸膛的位置,浑身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
心脏的位置还是跟刚开始一样疼痛,异物感强烈,墨行止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颗子弹就镶嵌在他的心口上。
只是,身体在适应了这种疼痛后,已经再无其他反应。
“可能死不了。”墨行止抬眸,隔着越来越急的雨幕看朝他们驶过来的两辆车,他知道车里的人是谁。ωωω.χΙυΜЬ.Cǒm
长臂一身,扣住阎霄的腰身,只沉声说了句:“我带你离开这里。”
阎霄听得耳边男人说了这句后,身体失去重心,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有点更重的砸在了她脸上……
她吓得差点没叫出声,双手不由自主的环抱着男人的腰,感受着不可思议的体验,她竟然被这男人抱着……以比汽车还快的速度往前移动?
墨行止怎么能跑这么快?
或者,这已经不能用“跑”来形容了。
“墨行止,你……你怎么能……”
阎霄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颤抖的,散入雨中,转眼已经出了这片黑压压的杨树林。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她听到头顶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然后又快速的圈紧了男人腰。
……
封亦烆带人开车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横尸一地的人,和撞毁在树上的车。
“去找人!”
他根本给顾不上打伞,拿着手电筒朝那辆黑色的别克车冲过去,用灯一照,里面却只有坐在驾驶座上的陈副官,额头被猛烈的撞击过,人还有气。
封亦烆心头一沉,放眼望去,躺在地上的人,哪里还有人声,她该不会……
男人转身快速合上车门,自己一个一个的把倒在地上的人翻身,一共八个人,五死三昏迷,现场没有一个可以询问的问。
他站在雨幕下,一身深色西装被冷雨浸湿后,几乎变成墨色,与身边的夜混成一种颜色,反衬得脸色愈发苍冷,眼底冷鹜:“扩大范围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任何线索,别回来见我!”
这些人都是封亦烆的亲信,却从未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纷纷点头回了个“是!”,迅速转身往树林里搜寻去了。
封亦烆看着躺在地上那三个脖颈上被插了针头的人,他们虽然没死,估计这三个人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醒来。
针头上必定抹了某种药物,不会毒药就是迷药。
男人俯身看着,除了枪伤就是这种伤,心里只翻涌着一个念头,她一定没事,她一定被人救走了,这些针头是救她那个人留下的。
手电筒一转,封亦烆看到一棵树前留下泥泞的足迹,形成的水坑中一大滩血迹正在被雨水稀释着……
这么多血……
封亦烆垂在身侧的手掌逐渐握紧,眸低掀起一团浓郁的墨色,飞然后泛出削薄冷冽的光。
顺着那血迹去寻,没走几步,血迹却无端的消失了,甚至连脚印都没有,地上堆积着厚重枯黄的树叶,一点被人踩过的迹象都没有。
流了那么多血,一定是受了枪伤,你能躲在哪里?
“阎霄!”
封亦烆站在空旷黑暗的树林中,高声叫她的名字,雨势越来越大,夹杂着他的回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阎霄,你出来!我是封亦烆!”
混着雨声,男人的声音在整片树林中回荡,带着冷意与愤怒。
他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如果这女人真的不在了,那么他该怎么办?
跟在他身后保护他安全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低声道:“先生,雨势太大,天冷,不如你去车里等吧,我们来找!”
男人的手握成拳头,怒火一瞬间被掀起:“你也知道雨势太大天冷?她受伤了,下这么大的雨能躲哪儿去,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男人赶紧低头,他是封亦烆身边的暗卫,向来只负责他的安全,即便是在他的主人盛怒的情况下,他还是有些犹豫:“先生,我的责任是保护您的安全。”
“滚!”男人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这一个字,声音冷得把这雨冻住:“我现在命令你去找人!”
那人不低封亦烆盛怒,只好点头:“是!”
……
一整夜,雨势未停。
墨行止带着阎霄来到他的宅院,穿过骤雨,没通过正门走,直接落脚在了客厅里。
两人浑身皆湿透,墨行止在停下脚步的瞬间,有些支撑不住,扶着阎霄踉跄了两步,身体撞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朝沙发上栽了过去。
耳边听得一阵“哗啦啦”瓷器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阎霄也是刚站稳,客厅里又没有开灯,她想扶男人却被他身体的重量带着也倒在了沙发边。
阎霄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来,拉着男人的手臂:“墨行止,你怎么样了,你等等,我去叫人叫医生过来!”
她爬起来就要转身,却被墨行止反手拽住了手臂,声音痛苦的阻止:“我没事,别叫!”
他不可能去看医生。
阎霄一着急忘了他的身体特殊,可她又着急,脱口而出:“你都这样了,不叫医生怎么办?”
墨行止倚在沙发里,长出了两口气,让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声音也有所好转:“先去门口的墙壁上,把等打开。”
阎霄怔了怔,她倒是傻了,黑布隆冬的,她竟然也不知道先去找灯。
立即起身,接着天光朝门口的墙壁走过去,用手胡乱的摸着,找到开关按下。
客厅里瞬间明亮了下来,眼睛长时间没有接触光线有些刺眼,她眼眸眯了眯便朝墨行止看过去,瞳眸一缩,跟着心脏都堵住一般呼吸不畅,唇角颤抖着张开几次,才沙哑着能够发声:“墨行止……你不是伤口好的快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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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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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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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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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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