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环境下,周珩活了二十七年,几乎每一天都在看好戏。
有时候她是看戏的,有时候她是戏中人。m.xiumb.com
而在这些大戏里最有意思的,莫过于嚼舌根。
简单的一个动作,几句闲话,就能在转瞬间将人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周家得势时,那些巴结奉承的人,一个个看上去真诚无比,而且笑容亲切和善。
周家失势时,又是同一波人,他们变脸比翻书快,不仅笑容消失了,那热情也变成了漠视,令人不禁怀疑这个人是否会笑。
到现在,她周珩被怀疑和命案有关,又牵扯到集团的损失当中,就连那些漠视也统统变成了鄙视、指责。
周珩一大早就来到集团公司,她的出现令很多人都感到意外。
这天,是周会的日子,高管和股东们都会出席。
这天,也是周珩被暂时停职的第一天。
可她不仅来了,还若无其事的走进部门,直接来到自己的位子上。
部门里安静的不像话,打从周珩踏入门口的那一刻开始,就好像有人按下了静音键。
而所有人都在向她行注目礼。
不会儿,有人回到位子上,有人拿起手机,四周开始响起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周珩无视所有人的目光,也好似听不到他们的窃窃私语,看不到指指点点,她放下包,整理了一下资料,便径自走向林明娇的办公室。
敲了两下门,周珩进去了。
从外面看,只见玻璃窗里,林明娇诧异的站起身,随即两人说了几句话,林明娇就来到窗边,将百叶窗拉下来,彻底阻断众人的视线。
周珩将几个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只淡淡说了一句:“我是来交接工作的,听说我手头的事情全都交给姚心语了,这些是文件。”
林明娇折回来,给周珩倒了杯水,说:“只是交接工作,也不用你特意跑回来。这两天公司风声紧,部门这样决定也是保护你,你别往心里去。等到将来真相大白了,一切又和过去一样了。”
周珩微笑着接过水杯,掀了下眼皮,和林明娇对上一眼,遂又落下。
也正是这一眼,看的林明娇心里一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周珩有些不一样。
但具体是什么,待她再仔细一看,又好像和过去差不多。
周珩将杯子放在桌上,没理会林明娇的片汤话,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周会快开始了,我要先上楼了。”
林明娇明显一愣:“你要去周会?这……是谁叫你去的?”
周珩说:“当然是董事长。”
林明娇怔了两秒,刚要追问,周珩便又一次开口:“海外部的业务线,我也有在跟进,这部分交接,是要在周会上决定的。我得走了,林总。”
那最后两个字,掷地有声。
周珩走向门口,林明娇慢了一拍,很快追上去,赶在她开门之前,吐出这样一句:“阿珩,我相信景枫的案子与你无关,你自己也要放宽心,知道吗?”
周珩的手已经落在门把上,听到这话,又微笑的转过脸,没有为自己解释,而是说:“等过了今天,怕是有很多人都无法宽心了。我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身心舒畅。”
林明娇一时没接上话,只是睁大了眼,看着周珩拉开门走了出去。
而她心里却开始升起不安,回到座位上想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起,很快里面出现庞总的声音:“喂。”
林明娇快速说道:“周珩要上今天的周会,你知道吗?”
庞总说:“刚听说了,我正准备过去,先不说了。”
林明娇张了张嘴,电话却在此时挂断。
林明娇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瞪着窗外,许久没有言语。
而她脑海中此时浮现的,正是在景枫遇害的第二天上午,周珩告诉她,别墅里到处都是监控的那番话。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于真的见面,也被拍了进去?
那警方是不是已经看到了监控,开始怀疑她了?
一想到这里,林明娇就倍感焦虑。
自从知道别墅里有监控以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
可是与此同时,她也不断地安慰自己,于真应该是了解别墅内部结构的,应该知道哪里有摄像头,哪里没有。
所以她们见面的那个角落,应当是安全的才对。
就这样,两种声音在林明娇心里撕扯着。
而周珩刚才那番古怪的话,那奇怪的眼神,也令她感到不安。
明明监控的事和周会扯不上关系,可是因为她做贼心虚,总是会克制不住的往自己身上想。
当然,林明娇的心虚也不仅仅是因为和于真的牵扯,以及做庞总的耳目。
最主要的是,这段时间她已经逐渐感觉到许长寻的疏远和防范,有很多事他已经不会通过她了,甚至都不会让她知道。
就像这次,周珩要上周会,这么重要的事,过去许长寻一定会和她提。
可现在……
林明娇越想越乱,不会儿便又一次拿起手机,打给许长寻。
电话接通时,许长寻仍在病房里:“什么事?”
林明娇吸了口气,说:“周珩要上周会,是你的安排吗?”
许长寻平静的很:“嗯,待会儿我也会跟他们视讯会议。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林明娇一时词穷,支吾了两声,这才深吸一口气说:“如果只是交接工作,我认为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我当然相信景枫的案子和周珩无关,可是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敏感人物,老总们一个个都在针对她,她就这样上去,不是上赶着找骂吗?当然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我只怕,等周会一过,那些老总就会以此为借口,再来刁难你”
这话落地,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里才传来许长寻的笑声。
许长寻说:“借题发挥的可能是存在的。别看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骨子里却一个比一个疯狂,有时候就像一群神经病。可是你知道,对付神经病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吗?”
林明娇回答不上来,只下意识屏住呼吸。
过了片刻,许长寻的声音传来:“就是让一个真正的‘疯子’去对付他们,但凡他们还要一点脸,这一仗都会没有胜算。等着看吧,这样的好戏绝对没有人会比周珩更适合。”
……
同一时间,周珩也坐电梯上了高层。
这一路上,所有自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投来异样的眼光,仿佛她有三头六臂。
直到周珩来到会议室门口,直接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周珩却好似看不见他们,径自越过长会议桌,略过他们惊讶的目光,来到首座旁边站定。
如今这个位子空着,而坐在它旁边的则是庞总。
老总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全都不知道周珩的来意。
接着还是孙总先发问:“周珩,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被停职了吗?”
然后是方总说:“是啊,这是周会,不是你瞎胡闹的地方,赶紧出去!”
周珩扫过两人,目光最终落在庞总身上。
就听庞总说:“周珩是董事长叫来的,今天的周会由我来主持,主要就是讨论一下海外部业务下一步该如何展开,所以需要周珩的配合。”
有人很快发问:“工作交接可以下面做,我们讨论的内容,不适合让停职员工参与吧?”
庞总笑了下,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不如咱们先连线董事长,听听他的意思。”
庞总话落,很快就让助手操作。
不会儿,许长寻的视讯电话打通了,他的影像投放在幕布上,此时正坐在病房里。
周珩向旁边让了两步,也侧着身看向幕布。
接着老总们纷纷送上关心,有的说让他好好休息,有的说让他少点操劳,还有的说公司乱不了,让他不要太惦记。
一番虚情假意之后,许长寻全都笑着应下了。
直到孙总换了个话题,说:“对了,董事长,今天的周会是您让周珩来的吗?我们事先都没收到通知啊,这也太突然了吧?”
许长寻又是一笑,说:“有些工作交接私下不好处理啊。未免有人觉得这件事公司处置不周,提出异议,倒不如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家再举手表决,也省了以后的麻烦。你们说,是不是啊?”
这话一出,在座不少老总都心领神会,有的还交换了眼神。
是啊,海外部的业务线是周珩牵起来的,和程崎的关系也是她建立的,虽说她没有参与业务的具体执行,也不了解这里面的门道,可事实上,真正执行的倒是小事,最关键的还是这层关系。
他们在座每一个人都和程崎不熟,之前在周珩的安排下,倒是都和程崎见过面,也曾有人探听过程崎的口风,结果到最后全都不了了之。
再加上之前就有风声流出来,说周珩是排除万难,在许多家企业的竞争当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成功将程崎“拿下”。
这“拿下”二字嘛,就非常值得玩味了。
有些人认为,是她用了美人计,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也有人认为,是周珩充当了前锋,代表许家私下里许诺了更大的利益,而这样的利益是别人许不起的。
当然,也有人怀疑,程崎的高抽成其中有一部分是作为回扣给了许家和周家。
言而总之,若是周珩不老实交代,明确的将这条线交给下家,这些老总们还真没把握能把程崎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毕竟外面有很多竞争对手,而自家集团也是互相使绊子,要办砸这件事真是太容易了。
说来说去,还是猜忌和顾虑太多。
这边,许长寻刚点明了主题。
那边,方总就接上了:“那既然这样,咱们今天就好好讨论一下,这海外部的业务线,到底应该交到谁手里。”
这下,会议室里没人接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在动心思,谁也不愿先开口,怕失了先机。
直到有人将问题甩向庞总:“庞总,这事儿您怎么看?”
庞总笑了笑,开始打太极:“我嘛现在正在忙其他市场的开发,你们也知道,我这两条腿都要跑断了,忙的是不可开交,哪还顾得上这么多?这英美两块市场的业务嘛,还是你们讨论,最后咱们投票决定。”
“这……”
老总们心思各异,有的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而方总和孙总也开始递眼色。
可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周珩,却突然来到桌前站定,开口道:“各位老总,既然您们一时决定不了,不如让我先介绍一下这条线的重点,也方便大家理出一个头绪。怎么样?”
听到这话,庞总接道:“也好,你就先简单说说,给我们一个思路。”
周珩朝庞总点了下头,再看向众人,第一句就是:“首先,关于我个人这几天遇到的麻烦,给集团带来的影响,我在这里先说一声‘抱歉’。”
这话落地,不少人都跟着愣了。
方总开始发难:“不是要说公事吗,怎么又扯到你自己身上去了?”
周珩没理方总,继续道:“我的未婚夫许景枫不幸离开,许家上下包括我,都感到万分悲痛。相信你们也都听说了,我昨天去了警局协助调查。当然集团里也传出不少对我不利的谣言。现在警方已经将案件定性,不是正常死亡,且他杀的可能性很高。但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是犯罪嫌疑人。”
方总听不下去了,敲了两下桌子:“我说你是怎么回事,这是周会,你搞清楚场合,要澄清去和警察说!”
周珩却话锋一转道:“所以,关于我的谣言和无端揣测,这些毫不负责的言论,除了会影响到我个人的名誉之外,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在座的各位。”
这一次,发难的是孙总:“笑话,我们能受什么害?”
周珩说:“外面的舆论已经高上天了,看在外人眼中,他们不会将这件事视为我周珩一个人的事,只会和长丰集团联系在一起。而一个优秀的企业,此时应当做的事,是团结一致,渡过难关,而不是窝里横、窝里反、窝里乱,一个个都想着如何分拨利益,多拿好处。这样的内部腐化,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还有没有人管管了?”孙总叫道。
不少老总也在附和,似乎都觉得周珩太以下犯上了。
而这一幕,也正如许长寻的判断一样,但凡还能要点脸,在这场好戏中都不会有胜算。
这里唯独能豁出去的,也就只有周珩一个。
就见周珩微微一笑,看向孙总,说:“孙总,听说我手里的业务线,您一直很感兴趣。不知道如果我将它交到您手里,您是否有把握把程崎的抽成压下去?”
孙总一愣,没想到周珩来这么一手:“当然,之前抽成那么高,那是你无能。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那些钱怕是都进了你们家吧?”
这话一下子说中了好几位老总的心声,都在频频点头。
周珩却笑意渐浓:“孙总这话可有凭证?”
孙总说:“这还需要凭证,这么高的抽成再过去有过吗,你敢说你工作上尽力去谈了,这么不合理的数字你竟然敢替公司答应,还敢说自己没鬼!”
孙总的质问听上去“义正言辞”,若非周珩自己真的没做过,乍一听之下还真觉得有点道理。
周珩回道:“抽成是程崎提出来的,我有没有努力争取,不妨等日后孙总上手业务之后,亲自体会一下。我敢保证,经您努力之后达成的抽成,只会比我的更高。”
孙总冷笑起来,对周珩的话很是不屑,旁边也有几位老总在摇头。
这时,方总接上了:“你不要在这里说大话,你现在就把业务交出来,摊在桌面上,不要藏着掖着,也不要背后玩心眼。这样,你还有机会全身而退,知道吗?”
周珩一顿,眼神转向方总,跟着问:“要是我就没打算全身而退呢?”
方总愣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珩笑道:“很简单,原本我是想好聚好散,把我经手的部分交出来,但刚才听孙总那么一说,我才明白,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看我的。原来我鞍前马后,各方奔走,换来的就是这样的怀疑、指责。那好啊,那这部分资源我就不交了,你们各凭本事自己去拿吧。”
“你!”方总气的拍桌,“你真是疯了你!”
也有其他老总看向庞总,和视频里的许长寻,问:“董事长、老庞,你们就不管管?”
许长寻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闭目养神了。
至于庞总,他原本也是坐山观虎斗的,甚至还觉得周珩这一手玩的十分出其不意,还真是应了那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现在有人把话题扔给他,他又不好和许长寻一样装死,便只得轻咳一声,打算说几句场面话。
“小周啊,有话还是要好好说,不要意气用事。”
周珩看向庞总,又回想起庞总在背地里的排兵布阵,一时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佩服。
周珩只点了下头,便又不动声色的看向众人,说道:“那么我就好好说。程崎这条线,我绝对有本事将它带离长丰,这件事我说到做到。说大话对我没有好处,这条线上的钱,我一分都没有拿,如果大家怀疑我手脚不干净,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自证清白。”
“你,真是反了!”孙总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现在是公然挑衅,威胁我们?”
“是又如何?”周珩淡淡接道,“孙总要不要报警抓我?”
孙总正要接话,周珩却又不紧不慢的说:“哦,你们不敢报警,因为你们也怕警方刨根问底,一查到底。那些钱……不干净。”
那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落下,却重重的落在每一个人心里。
有的老总睁大了眼,有的倒吸口凉气,还有的以为自己幻听。
孙总也是一愣:“你再说一次,你敢为自己的话负责吗!”
周珩应道:“当然,反正我还要去警局配合调查景枫的案子,倒不如就顺带把这件事一起交代了。横竖那些钱也不是我的钱,被冻结了我也没有损失。我只不过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帮忙牵了个线,相信也不会比在座的各位判的重吧?”
“疯了真是!”方总也站起身,直接走到庞总旁边,对着屏幕里的许长寻叫道:“董事长,这些话是不是你让她说的?”
很快,就有其他老总附和。
毕竟没有许长寻的授意,周珩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周珩缓慢的垂下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与此同时,场内就有老总的手机响了声,进来一封邮件。
那老总点开看了眼,先是震惊,随即脸色大变。
不会儿,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周珩。
周珩和那位老总的目光一对,又若无其事的挪开。
紧接着,又有两位的老总手机响起,同样受到了邮件。
而他们的反应就和刚才那位一样,再看向周珩的目光,带着一丝恐惧。
就这样,每一个手机响起后,都有一位老总收声。
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孙总和方总在叫嚣了,而周围过于安静的老总们,则形成了诡异的氛围。
这样的氛围,自然也被许长寻和庞总看在眼里。
周珩更是不动如山,只欣赏着仍在跳脚的两位。
直到庞总拍了下桌子,示意两人稍安勿躁,然后说:“行了,争吵毫无意义,周珩今天是来交接工作的,咱们也要趁着周会,选出接手的人选。其他老总的意思呢,各抒己见吧。”
谁知这话刚落,就有一位老总清咳两声,随即声音发虚的说:“依我看啊,其实让周珩继续管理也可以,她毕竟轻车熟路嘛……”
说话的这位原本还是和方总站在一头的,可想而知方总听了多么惊讶。
“老李,你怎么回事?”
紧接着,便有老总附和:“说的是啊,与其再找一个人从新熟悉业务,倒不如让周珩继续做,咱们何必因为外面的闲言碎语影响自家人的和气呢。”
这话落地,很快就有几名老总点头称是,一个个仿佛失忆了一样,全然不记得刚才反对的也是他们。
这下,连孙总都愣了。
庞总笑着环顾一圈,心里大约有了数,于是转向周珩,问:“你也看到了,大家经过深思熟虑,还是认为你可以担当此任,你怎么看?”
周珩思考了一下,说:“我倒是不怕辛苦,只不过么,我担心就这样草率决定,有些人心里不服,怕是要找后账啊。我想,还是要郑重一点。”
庞总笑了下,又看向视频中的许长寻:“董事长,您的意思呢?”
许长寻终于开口了:“以周珩的职位来说,她的人事调动不应该惊动到高层,可是她手里的业务又对集团万分重要,不能马虎。所以我想问诸位,有多少人赞成她将工作交接出来?”
许长寻发了问,会议室里却安静极了,老总们一个个动都不动,就只有方总和孙总举起手。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对旁边的人说:“你们怎么搞的,举手啊!”
这时,许长寻说:“只有两个人,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还是让周珩来做吧。”
方总:“可是董事长……”
许长寻却摆了下手:“好了,我有点累了,后面关于海外部推举谁出来管理,你们投票表决,把结果告诉我就行了。”
就这样,方总愣着神,看着许长寻将视频切断。
随即他又看向对面的孙总,终于琢磨点味儿出来。
可就在这时,庞总说道:“那么,海外部的负责人这一块,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推举的人选?”
孙总很快提了个人名,不用问自然是他的人,随即又夸了一通此人的能力。
庞总又笑问:“大家还有没有别的人要举荐的?”
周珩突然抬了下眼皮,应了:“有,我推举许景烨。至于他的表现么,公司上下有目共睹。”
孙总跟着说:“周珩啊,我知道你和老二好过,可你也别太明目张胆了,现在外面把你们俩的事传的已经很难听了。”
庞总很快说道:“行了,怎么又吵起来了。既然现在有两名人选,不如就投票决定。同意让孙总举荐的人来管理海外部的,举一下手。”
孙总第一个举起手,再看方总,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也将手举起来,却对孙总投去一个很复杂的眼神,好似在说大势已去了。
果不其然,场内没有其他人复议。
庞总见状,便又问:“那么,同意许景烨来接管海外部的,都有谁?”
周珩也笑着转过头,目光逐一略过在座的各位。
老总们纷纷表示赞同,尽管一个个脸色略有尴尬。
这下,方总和孙总彻底没了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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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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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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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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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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