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回答的痛快。
程崎闻言,却笑了:“口说无凭。”
显然,他并不接受周珩的空头支票。
周珩问:“那你要什么证明。”
“简单。”程崎说:“庞总代表集团去蹚的海外新市场,我要他以失败告终。”
周珩一愣,盯着程崎看了好一会儿,完全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而她真正感到困惑的地方,却并非这件事是否难办,而是程崎背后的动机。
难道说,程崎是要切断长丰集团的另一条出路,令自己的业务线少一个竞争对手?
程崎见周珩半晌没言语,便问:“怎么,难倒你了?”
周珩老实回答:“的确有难度,庞总的业务我没有权力干涉。而且他那边就算谈成了,就算投资了,要产生收益也是几年后的事,不会威胁你正在做的事,你为什么要干预?许家不是你唯一的财神爷,没了许家,还会有别家。再说以你的能力,你要阻碍他,还需要我来……”
只是周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崎打断了:“也是,这件事对你来说的确很难。可是容易办的,又不值得你还我的人情。”
周珩:“……”
没等周珩开口,程崎又道:“不如这样吧,我换个要求。现在许景枫死了,要不了多久,海外部的业务就会落在许景烨的手上,当然也会有其他老总出来竞争,我希望你帮许景烨拿下这条线。”
听到这,周珩忽然明白了:“其实你根本没想过阻止庞总吧?帮助许景烨拿下海外部才是你的本意,只不过你怕我讨价还价,所以才玩这一手。”
程崎被拆穿了,却丝毫不在意:“你现在依然可以拒绝。”
周珩说:“不,我答应。那这次交易就算达成了。”
“一言为定。”程崎落下这几个字,转身便要走。
周珩的声音追了上去:“你刚才不是说,虚拟号码很难追踪吗,没有其他线索,你怎么查?”
程崎停住,侧过身时,就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周珩。
他也又一次露出那种古怪的眼神,周珩看不懂。
隔了片刻,就听程崎说:“既然你怀疑他和你有关系,那就从你母亲查起。”
话落,他便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
……
转眼过了三天,许景枫在自己别墅里被害一事,持续在网上发酵着。
公关部忙的焦头烂额,也砸了许多钱去压制舆论,可是在背地里,却有另外一股势力与之较劲。
一开始,集团里很多人都在猜,或许是某个竞争对手在煽动,然而经过了三天的焦灼对战,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长丰和竞争对手的博弈了。
因为此事的热度遥遥领先,很快就吸引住许多为搏眼球和吸粉的大V、主播、八卦记者。这些人接连下场,无所不用其极的将这个案子描述成豪门恩怨的狗血剧。
到如今,自称是最贴近真相的故事版本已经出来了十几个。
这几天里,周珩没有再去过许景枫的别墅,只是听说于真和司机、阿姨以及园丁此时都在配合调查。
而警方为了尽快破案,也曾经到长丰集团和许景枫的枫叶公司了解情况。
直到三天后,警方联系上周珩。
周珩一早到了警局,坐在问询室里,不会儿就进来两名刑警,而其中一个就是夏铭。
另一名刑警给周珩端了杯水,不会儿,就听夏铭问道:“你之前说,宴会的宾客名单是你定的?”
周珩摇头:“准确的说,是我根据许景枫的意思定的,所有宾客他都有过目,他们每一个人都和他有交情。”
夏铭在名单副本上圈出几个名字,示意周珩看,同时说:“宾客们离开的时间不一样,这五个人是最后走的,你不妨回忆一下,他们之中是否有人和许景枫起过冲突,或是发生过矛盾?”
周珩逐一略过,又过了一遍脑子,这才抬眼说:“没有。在我的印象里,他们和许景枫的关系很好,否则也不至于待到最后才走。其实就算他们当晚留宿,以我对许景枫的了解,他也是欢迎的。”
夏铭又问:“这场宴会从头到尾都是你来操办的,对么?”
周珩点头:“是。”
“按道理来讲,你作为女主人,也是宴会的主办人,应当最后离开。怎么会先离场呢?”
“我有心脏病,当晚觉得不舒服,去医院了。”
“我们的同时去医院问过,你那天在慈心没有做任何检查,也没有拿药,你只是在那里睡了一晚。这点你怎么解释?”
周珩安静了片刻,却没有丝毫慌乱,尽管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在警方看来,就像是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据一样。
周珩垂下眼,笑了笑,随即说:“好吧,说不舒服是假的,我只是烦了,累了,需要一个‘合理’的离场理由。我的身体一向不好,这点大家都知道,所以我说要去医院,也不会有拦我,更不会觉得我太失礼。”
听到这话,夏铭眯了下眼,忽然问:“你和许景枫的感情如何?”
周珩答道:“在人前,我们会相敬如宾,在人后,能不联系就不联系。事实上,我们的订婚只是暂时的。”
“那么,你和许景烨先生是什么关系?”夏铭又问。
周珩停顿了一秒,猜到是她和许景烨在后院的亲昵被监控记录下来,进而被警方看到。
也就是说,她不能在此事上隐瞒或者撒谎,何况也没有这个必要。
“我们曾经交往过,他是我的初恋。但后来我因为一次意外,受了刺激,被家人送去国外修养,我们的关系也暂时搁置了。等我回来后,家里让我和许景枫订婚。我虽然答应了,但是在感情上,我和许景烨都没有忘情,偶尔也会来往。许景枫也承诺过,过段时间就会和我解除婚约,成全我和景烨。”
周珩的回答不仅完整,而且没有半点隐瞒,甚至都不需要夏铭继续刨根问底。
而且她十分的坦然,完全没有把她和兄弟二人的感情纠葛当回事。
这一点,倒是有点出乎夏铭的预料。
这时,周珩忽然发问了:“夏警官,请问你们是不是怀疑我?”
夏铭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否认,而是说:“在案件明朗之前,任何和许景枫关系密切的人,我们都会调查。对了,他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夏铭边说边示意旁边的刑警,将尸检报告的副本放在周珩面前。
周珩吸了口气,让自己尽快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她看到报告里那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许景枫就倒在血泊当中,而在他身后还有一段爬行的痕迹,地上还有血指痕,这些都说明他在死前经历过一段时间的痛苦。
周珩很快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大片的血色刺激到了,她眼前跟着闪过的,竟然是“周珩”衣衫不整,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的画面。
周珩快速调整着呼吸,命令自己不要“走神”。
等再睁开眼,便快速看向文字部分。
这里面用的都是法医的书面语言,不是很容易理解,但在死因那一栏,却写得很清楚——吸毒过量。
多么熟悉的四个字啊,周珩怔住了。
而就在周珩惊讶的同时,夏铭也拿出另外一份文件,走到她面前摊开,说:“一年前,米红也是死在许景枫名下的一栋别墅里,死因也是吸毒过量。而她临死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你。这么巧,同样的事一年后再度发生,而且事发时许景枫身边也没有人。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地下室吸食毒品,并在这之前,就关掉了监控。”
周珩脑子里嗡嗡的,一边听着夏铭描述的两个案子之间的联系,一边看向另一份和米红有关的文件,好一会儿她才消化完这些巧合。
直到她抬起头,对上夏铭的眼神,脑海中忽然跳出一个念头,嘴里也跟着鬼使神差的问道:“许景枫吸食的毒品是……”
夏铭说:“和杀死米红的毒品是同一种,而且浓度更高。”
……
周珩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进问询室后没多久,许景昕也来到警局,就在她隔壁的屋子里接受问话。
但相较周珩而言,他的心路历程要复杂得多。
在一年以前,他出入警局就和回家一样,很有归属感,就连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警队里的事,梦到自己在抓捕毒贩。
而如今再踏入此地,他已经换了一副面孔,身穿西装,看到玻璃窗中反射出来的影子,已经从里到外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琇書網
在走进问询室的那一刻,他甚至生出一丝恍惚,以为做禁毒警的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许景昕在椅子上坐定,听着对面的年轻刑警提问,逐一记录他的身份、背景。
而一年前,坐在对面的人通常都是他。
等基础问题结束,年轻刑警便开始问许景昕当晚在宴会的动向,又问起有没有注意到可疑的人,或是听没听说过,许景枫平日里和谁结了仇,私下又和谁来往比较密切,等等。
当然还有异性关系这一点。
许景昕的回答都很简短,因为他知道的确实不多,就算想多说也很难。
只是听年轻刑警的问话方式,他在心里也作出初步判断,显然警方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作案动机和调查方向,只是推断可能是仇杀,也可能是情杀。
随即就听年轻刑警问:“关于许景枫和周珩的关系,你会如何形容,他们感情怎么样?”
许景昕说:“他们关系一般,是两家牵头订的婚。”
年轻刑警又道:“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周珩急于摆脱和许景枫的利益联姻。这件事你知情么?”
许景昕安静了几秒,反问道:“您是不是在暗示我,周珩是嫌疑人?”
回答许景昕的是旁边的中年刑警:“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提供的资料越多,越有利于我们尽早破案。”
许景昕和中年刑警对了一眼,随即扯了下唇角,说:“我不了解他们二人的关系,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年轻刑警又问:“那么周珩和许景烨先生的关系,你了解多少?”
许景昕吸了口气,遂又轻叹一声,很快就给出明确的答案:“他们是青梅竹马,曾经在一起过,后来分开了。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也包括许景枫。”
说到这,许景昕又话锋一转:“警察同志,如果你们怀疑是周珩为了摆脱和许景枫的关系,而联合许景烨犯案,那你们的调查方向很可能被误导了。”
这话落地,本以为中年刑警会斥责,谁知他却打量着许景昕,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你倒是说说看,怎么误导?”
许景昕说:“外面传言,许景枫和许景烨正在内斗,此事不假。但内斗也不至于杀人。周珩和许景烨的确有旧情,但有旧情也没必要搭上一条人命。对于他们二人而言,首先看重的事名誉、名声,一旦和命案有牵扯,那就会面临很多麻烦,这笔账他们是算得过来的。”
这番梳理听上去合情合理,可是当许景昕走出问询室之后,再回想起刚才那番话,却不由得自嘲笑了。
若非亲身体验,他大概永远不会想到,身份的改变,在体验和心境上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如果换位思考,他是刑警,当他听到死者家属这样的解释,大概率是不会当回事的。因为他的话没有丝毫证据可以支持。
再说如果是家人犯案,家属们通常会在本能上也会为了亲人开脱,找借口。而在刑警眼中,刚才他的陈述就会被作此理解。
当然,他也不可能解释,说他和这家人没什么情分,他不是在为他们开脱,而是纯粹理性的分析,和基于对他们这些人的了解,所做出的判断。
……
不会儿,许景昕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可他却没有急着离开,就在外面的走廊里等候。
他的手机里有好几通康雨馨的未接来电,微信也被刷屏了。
许景昕没有回电,先点开微信一看,是康雨馨甩过来的微博热搜,和一些论坛地址。
他逐一点开,很快就注意到其中一个十分扎眼的标题——叔嫂恋,最毒妇人心!
这里面的内容,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
而热搜和那些论坛上的讨论点,也都是围绕着同一个故事版本,大概就是说许姓富家子的未婚妻,和富家子同父异母的弟弟曾是恋人,因为家族联姻而不得不分开,一直怀恨在心。
而弟弟能力远胜于死者,只可惜是私生子,才被力压一头。
于是未婚妻为了帮昔日恋人上位,也为了得以再续前缘,这才痛下杀手,送死者上路。
还真是不得不说,编故事人的想像力,以及网友们添油加醋的水平。
案件本身究竟如何,死者是如何被害的,竟然没有人关心,反倒是案件背后的恩怨情仇,成了大家最热衷的话题。
许景昕将所有话题和热门帖子快速刷了一遍,直到手机里又冒出一通来电,仍是康雨馨。
与此同时,周珩也从里面出来了,她拿回自己的包,鞋跟踩在地板上“咔咔”作响,待转过拐角,刚好迎上许景昕。
周珩脚下只停顿了一瞬,就走上前:“你怎么也来了?”
许景昕不动声色的按掉康雨馨的电话,不答反问:“你怎么样?”
“我很好,能怎么样。”周珩边说边往外走。
两人一同走出南区分局。
许景昕说:“你需要一个律师。”
周珩站住脚,看向他:“这个案子与我无关,我问心无愧,不需要让律师告诉我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就算他们锁定我是嫌疑人,也只能止步于此,绝不可能发展成犯罪嫌疑人。”
这话落地,两人对视了片刻。
直到许景昕拿起手机,示意她看:“我说让你请律师,不是针对警方,而是网上的舆论。就上午这几个小时,事态已经以你为中心了。警方查你,但会保护你的隐私,这些网友查你,可不会管这么多。”
周珩定睛一看,先是愣了下,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开。
她也有十几条未接来电,还有许多微信留言,大概都是问她人在哪里,有没有看到网上的消息等等。
周珩没有回,很快点开热搜,看到正在被扒的豪门恩怨。
半晌,周珩只吐出两个字:“荒谬。”
随即抬眼,又道:“看来有人在整我。”
许景昕只淡淡道:“这风向的确不对劲儿,人为控制的可能性很高。”
两人边说边来到车边,袁洋立刻打开后座的门,脸色也有些紧绷,还有点欲言又止。
周珩扫了眼袁洋,问许景昕:“你的车呢?”
“我是打车过来的。”许景昕说。
周珩“哦”了一声:“那我送你吧,先上车。”
许景昕也没多言,坐进后座,才说:“我住得远,先送你回去。”
周珩也没跟他争,只问袁洋:“网上的消息你们是不是都看到了?”
袁洋应道:“是啊,刚才周先生还来过电话,问了一下情况。姐,要不要先回电?”
周珩摇头:“晚点再说吧。”
说到这,周珩话音一顿,再开口时,转向许景昕:“对了,刚才我看到了景枫的尸检报告了,死因是吸毒过量。而且和害死米红的毒品是同一种。”
许景昕闻言,脸色跟着一变,许久没有言语。
同一种毒品……
高浓度,少量,在市面上流通也就是这一年的事,价值很高,而且稀缺、难求。
许景昕走了下神,这时就听袁洋说道:“可是姐,这件事和你又没有关系。要不要先联系韩律师?”
周珩没接袁洋的话,她只是看向许景昕,等他开口。
片刻后,许景昕收回心绪。
两人目光对上,他说:“如果是这样,警方怀疑你有嫌疑,合情合理。”
周珩轻笑一声,很快就开始一问一答。
“理由呢?”
“米红案,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而且你还进了她的别墅,那里也是案发现场。你有机会将毒品放在她的屋里。”
“可我没有杀她的理由。”
“理由和动机,是警方需要调查的,不能只听你说。”
周珩仍是笑:“可是米红案已经结了,事实证明与我无关。那些毒品我没碰过,就算警方要重新调查,也不可能找到关于我的任何痕迹。”
许景昕却没接这茬儿:“再说许景枫的案子,宴会你是主办人,你有很多机会出入别墅,也有机会将毒品放进去。”
“除了我,别墅里的其他人都有就会,于真、司机、阿姨,他们每一个都比我更熟悉里面的环境。”
到此,两人同时停顿下来。
直到许景昕说:“可他们不认识米红。”
周珩张了张嘴,瞬间噎住了。
她半晌没言语,只是盯着许景昕的眼睛,心里一阵阵发紧。
是啊,他们不认识米红。
米红和许景枫是死于同一种毒品,也同样在临死之前,身边没有其他人,仿佛就是作死的。
可巧合的是,在他们死以前,唯一都有接触的人就只有她。
米红是许景枫的情人,在临死前曾经勒索过她,那套首饰和那块手表就是封口费。
而在许景枫的别墅里,她和许景烨曾经有过亲密接触,她和许景枫的关系却不冷不热,而且自米红案之后许久都没有联系。
再者,许景烨和许景枫的内斗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些事单独拎出来哪一件,其实都没什么,可是若拼凑在一起,她却刚好成了中间的那一点。
而且听在不了解内情的人耳中,只会认为她有充分的作案动机。
思路走到这里,周珩开口了:“可我没机会接触毒品。米红的毒品,听说是来自一家酒吧,又不是我买的……”
可她的话却到这里顿住了。
许景昕注意到不对,问:“怎么?”
周珩睁大了眼睛,喃喃道:“那家酒吧,我也去过。”
许景昕跟着一怔:“什么时候?”
周珩回忆道:“米红案之后。”
车里又一次沉默下来。
负责开车的袁洋也跟着紧张起来。
直到半晌过去,许景昕说:“若是警方掌握到这条线索,对于你的调查就有机会变成重点。证有不证无,你无法证明你没碰过毒品,警方却有责任去寻找你和毒品有关的证据。当然,最终结果他们会证明你的清白,可是在整个调查过程中,你会很麻烦。”
这一次,周珩没有接话,她只是垂下眼,思考着整件事的脉络,同时也在无形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些巧合实在太像是一个局了。
以她为猎物的局。
而警察在调查初期,是根本不会往陷阱、阴谋方面去思考的。
还有,设局的理由呢?
周珩努力回想着她和面具人的两次接触,一次是视频,一次是电话。
那面具人口口声声说她是亲人,说要联手,可是在私底下,却设置了这么一个圈套让她钻,他到底意欲何为?
周珩想的很入神,过了许久,才被许景昕的一句话拉出来:“还有一件事,也许你忽略了。”
周珩一顿,问:“什么事?”
就连正在开车的袁洋,也趁着红灯的时候,侧头望过来。
就听许景昕说:“一个人若是购买毒品,无论他再小心谨慎,都不免会在手机里留下线索。他需要和贩毒者取得联系,也需要确定货品和金额,哪怕再谨慎不用微信,也会留下通话记录。其实警方只要调查他二人的手机,就会获得线索,或许也可以证明那种高浓度毒品与你无关。”
说到这,许景枫又问:“警方让家属辨认许景枫的遗物时,你有没有看到他的手机?”
周珩回想了片刻,摇头,同时心里也跟着一紧。
许景昕又问了一次:“没有,你确定?”
周珩说:“我确定。”
难道说,许景枫的手机被什么人拿走了?
这时,袁洋发问了:“可就算没有手机,警方也可以将他们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调出来啊。”
许景昕说:“的确可以,但要逐一核实信息,需要一段时间。而在这个时候,警方从调查角度思考,就会生出这样的疑问,为什么要拿走手机,以及谁最有机会?”
手机就相当于现代人的另一张脸皮,许景枫绝不可能交到宾客手里。
他就算再不小心,也只会在自己熟悉的人,或是可以让他放下戒备的人面前,才会疏忽大意。
周珩说:“那晚我的确提前离开了,若说机会,我是有的。可即便警方怀疑我,也要拿出证据啊。而且相比之下,于真比我更有机会。”
许景昕摇了下头,解释道:“将手机拿走的这个动作,有两层意思。第一,是里面装了些东西,对将它拿走的人不利,意在销毁。第二,是拿走手机的人要故意制造对你不利的疑点。虽然拿手机这个动作,你不是唯一的怀疑对象,但如果所有疑点都巧合的集中在你身上,就会形成以你为中心的谜团。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你会很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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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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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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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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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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