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芝仪却不会被这种反应唬住,她惊喜得就差没蹦起来了,充满热切的看着他确认道:“真的吗真的吗?”
这可是寸土寸金的京城,京城的商铺啊,她智障了才会不把荣太医名下的商铺当回事。
荣太医其实很满意她的反应,终于重新找回了身为长辈的尊严,但面上却好像很嫌弃颜芝仪这没出息的样子,皱了皱眉:“老夫难不成还会骗你?”
“我就是太惊喜了。”颜芝仪一点都不介意被鄙视了,美滋滋说,“我跟寒哥最近还在为商铺的事情发愁,好一些的地段铺子不但价格高,想要租下来也不容易,毕竟生意好的铺子不会随意转让……”
找关系的话还要再费一笔银子。
颜芝仪手头是有着上千两的现银,进京的一路包括在内城定居安家,衣食住行统统花的都是陆时寒赚来的,如今又有朝廷给发的俸禄,基本上是足够他们日常吃喝了,所以颜芝仪的嫁妆一分都没动,想要财大气粗一回也不是不行,但是老话都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为了稳妥起见,准备动用存款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来支持这份事业。
剩下的钱除了以备不时之需,年底她大哥来京城开店,她多多少少也得投资一笔,因此依然需要精打细算,“所以我们商量还是去外城找铺子,地段差些也无所谓,只要周围环境好就行。”
“那你们大可放心。”荣太医捋着白须一派从容自信的笑道,“老夫那铺子虽然在外城,位置还算不错,就在江边上,周围也多是首饰、绸缎、胭脂等铺子。”
“这么好的嘛?”颜芝仪一听介绍,直接就坐不住了,“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瞧瞧吧?”
“现在?”饶是不止一次见到她想一出是一出了,荣太医仍然难以无法适应,忍不住用眼神示意陆时寒出来说句话,“可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
收到暗示的陆时寒及时站出来了,开口却是帮自家夫人说话,“您若是无事不如同去?听同僚说起外城的醉东楼新来了个大厨,手艺十分好,在京城这么久多亏荣太医关照,也让我跟仪儿正式感谢您一回吧。”
荣太医:……
好的,连回家吃晚饭的理由都没有了。他还不如不问。
得到了陆时寒支持的颜芝仪已经兴冲冲起身,一脸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荣太医自己又不想站出来做那个泼冷水的人,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弹了弹袍子,慢条斯理的起身:“也罢,老夫便亲自陪你们走一趟吧。”
他这次没有问陆大人是不是一起去,因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果然陆时寒也随着他的动作起身,做出了尊敬拱手的姿势,“荣太医请——”
颜颜芝仪发现她突发奇想的建议再正确不过了,不但能立刻马上看到未来的店铺,还能蹭一路荣太医的马车——步行去外城一个来回,还是有些太难为她了。
到了那家首饰铺,她更是一看就舍不得走了,别的不说,这店铺的大小格局跟她想要的一模一样,分明就是梦中情店啊!
颜芝仪只是站在门口看了看,就迫不及待想要拥有它了,转头问荣太医:“这间铺子的租金一定很贵吧?”
一路显得十分气定神闲的荣太医竟然不是很确定的回道:“一年约莫不到百两。”
颜芝仪:??
“近百两租金,还约莫?”
荣太医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咳了咳缓解了下尴尬,才道:“老夫平日也不过手这些琐事,都是让管家处理的。”
颜芝仪更加目瞪口呆了,一年近百两租金的店铺,全权交给管家负责,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在她身边刚好听见这句呢喃的陆时寒:……
他很想提醒一下她关注点又错了,荣太医不知道店铺的具体租金却记得还有几个月到期,说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决定把铺子用来给她经营的,她需要的是感谢而不是感慨。
可惜颜芝仪目光在铺子里流连忘返,压根没分半个眼神给他,陆时寒想不着痕迹的用眼神暗示都无从下手,只好自己站出来,代替妻子向荣太医拱手致谢。
荣太医终于爽了,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遂捋着胡须一脸淡定的摇头:“小事而已,老夫也不图这间铺子如何日进斗金,只要别太乱来,你们小辈玩得开心就好。”
颜芝仪也总算被他们的对话拉回了注意力,心想荣太医又在装高人了,但不得不承认,荣太医稍显老派的作风还真不错,只要不乱来,就随她折腾,这听起来多舒服多让人安心啊。
尽管颜芝仪觉得自己做不到一夜暴富,肯定也不会让他们亏本,听到荣太医的话还是倍感安心,恨不得当时就跟荣太医签下合同,“那就定下在这里吧,地段太好了,既清雅又不失热闹。”
荣太医点头,随口道:“刚开业产品不多,二楼暂且存放货物。”
“不不不。”颜芝仪一听却突然激动起来了,“这么好的地段当仓库太奢侈了,二楼可以做美容室啊。”
荣太医:“那是何物?”
就连陆时寒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她,颜芝仪想了想,简单粗暴的概括道:“就是像首饰铺请人教客人怎么梳头佩戴首饰那样,也请人来为进店的夫人小姐洗脸上妆。”
荣太医和陆时寒都不是那种流连胭脂堆的男人,听完她的解说依然似懂非懂,颜芝仪却懒得多费口舌了,摆摆手道:“既然荣太医全权交给我,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操心吧。寒哥,天都黑了,不如先去醉东楼?”
一看到梦中情店,她脑子里就冒出了源源不断的新点子,想赶紧吃了饭回家画装修图纸,一定要把他们的店铺设计得美轮美奂!
两人都不反对这个提议,于是转道去酒楼吃饭。
路上颜芝仪也透露了下她想要好好设计店铺,装修出一间能跟产品精美华丽相媲美的铺子,争取让进来的顾客觉得赏心悦目,无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会想到约闺中密友来这里瞧瞧才好。
陆时寒是习惯了颜芝仪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荣太医还却没他这么有觉悟,还是惊讶了下她的讲究,毕竟时下生意人主要还是靠商品本身吃饭,讲究些的往铺子内摆些桌椅茶具和值钱的摆件,门口挂上绣着店名和花纹图样的门帘,就已经很不错了,还真没谁像打理家中起居室一般用心装饰铺子。
不过颜芝仪这个名字就代表着不走寻常路,荣太医惊讶过后也就接受这个设定了,还用实际行动表示了支持,“老夫回去便让负责此事的管家去同租户商议,最好早日把铺子腾出来,这样你也可以好好折腾了。”
颜芝仪高兴之余,又忍不住同情上家,生意做得好好的,冷不丁被房东通知腾地方,恐怕也是懵逼又无语,连她这个既得利者都想要流下鳄鱼的眼泪了。
当然荣太医损失也不小,他说年租不到百两,那就算九十六两,平均每个月八两银子,提前两三个月让人腾地方,那就要损失一二十俩银子,白花花的钱啊!
她不由劝了一句,“也不着急,您请管家好好同人家商量,下个月再腾铺子也来得及。”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情,荣太医突然问道:“你知道何为士农工商吗?”
颜芝仪神情一肃,荣太医见她反应过来,也就点到为止了,转而道,“这间首饰铺在老夫这里开了有三年,常有沾亲带故的亲友受人之托送来厚礼,或是想叫老夫将铺子收回,或是要加些银钱截胡的,我一概拒绝了。”
“这间铺子生意这么好?”颜芝仪惊讶的问,人流量瞧着是还行,但她觉得这么个小店子,不应该招来这么多人眼红,毕竟也没在什么热门商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莫过如是。”
陆时寒起初听荣太医这么说也有些震惊,觉得涨姿势了,但他很会举一反三,听完荣太医的总结已经是恍然大悟,“若不是有您帮衬,我跟仪儿怕是也要四处碰壁。”
颜芝仪这才唏嘘起来,也是,与其同情别人,还是先给自己点个蜡吧,要不是灵光一闪找到了荣太医这个要钱有钱、要店有店的土著合伙人,她现在还不知道上哪儿搞店面呢。
搞不好也要像上家这样,因为没有过硬的关系,开得好好的店也随时可能被人赶走。
荣太医谦虚的摆了摆手,“凡事总有个远近亲疏。”
说得好!颜芝仪已经痛定思定,有了新的目标,“要是我们的生意做得好,我也来买商铺。”
陆时寒:……
荣太医还挺认可的样子,仰头大笑,“有志气,你若是攒够了银子,老夫愿意把这间铺子转手给你。”
“那便这么说定了。”颜芝仪也没管荣太医是打趣还是认真,反正她以这个为新目标了,回去后更加积极努力工作。
有句话叫越努力越幸运,接下来的日子,颜芝仪逐步完成了自己制定的研发目标,也顺利找到了朱砂的替代品,就是据说大牌口红都在用的胭脂虫。
当然如今的胭脂虫还不叫胭脂虫,而是胭脂红,在大齐朝目前也没有广泛添加在胭脂中,只有那些愿意一掷千金买颜料的文人画家才能接触到它。
颜芝仪能发现藏得这么深的胭脂虫还要感谢沈令淑。
沈令淑嫁入冯家那天,冯大人算是正儿八经、广而告之收下了陆时寒这个学生,便也不再矜持或是避嫌,隔三差五让他去家里吃饭,颜芝仪每每都被带着一起去,一来二去也就跟沈令淑熟络起来了。
当初进京的路上,不只是颜芝仪对沈令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沈令淑对她同样颇有好感,碍于身份才没能亲近起来,如今因缘际会,彼此又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往,这便是缘分了,两人立刻一拍即合,跳过了许多磨合试探的环节,很快亲近起来。
年纪相近的小姐妹相处自然是喝喝茶逛逛街了,沈令淑现在嫁为人妇,可以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出门,再不必戴什么兜帽了。
也是出去逛街的时候,颜芝仪才知道,当初在进京的路上沈家下人那么过分讲究沈令淑一言一行,也跟她即将嫁入冯家有关。
冯大人是身居高位的吏部尚书,在朝中是以清廉公正、光明磊落而著称的,外边读书人都视其为清流代表、贵不可言,只是同样也让不熟悉又需要与冯家打交道的望而却步,担心他们太过不近人情。
沈令淑的乳母也是这么担心的。
乳母是沈令淑早亡母亲的贴身丫鬟,不说见证了沈家的荣辱兴衰,但是当年老爷还没有外放的时候,当朝吏部尚书正是老爷的父亲,人人都知道这个位置关系着底下官员的升迁考评,说是大权在握也不为过,尽管那时老太爷年事已高,同为吏部尚书,已经日薄西山的老太爷,不似年富力强、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未来成就绝非如此的冯大人这般令人敬畏,可身为当朝二品大员,沈家那时也是门庭若市的。
后来老太爷去世,人走茶凉,大老爷虽还在京为官,能量却大不如前,以至于他们老爷外放多年,始终不能调回权力中心的的京城。
好在老太爷去前为自家小姐说了门好亲事,冯大人这些年步步高升,他的嫡幼子听说年纪轻轻颇有才华,冯家几子都是进士出身,想必冯四公子也是如此,那他的家世和前程可就比小姐好太多了。
乳母自己亲妈眼,瞧着小姐琴棋书画、温婉贤淑,简直无一处不好,可也知道世人会如何看待这桩婚事——沈家原就高攀了冯家,何况小姐还有致命缺陷,母亲早逝的女子被世人视为福薄,很多讲究些的人家都不愿意把福薄的女子娶进门。
所以这些年瞧着冯家蒸蒸日上,乳母心中是既喜且忧,就怕冯四公子前程太大瞧不上小姐。好不容易熬到了家中老夫人和大老爷来信让小姐进京,字里行间还暗示了一下准备婚事,乳母欢喜的同时,也更加患得患失起来,盼了这么多年,就这临门一脚可不能再出岔子,进京的路上就如书中所说那样,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把小心翼翼四个字表现到了极致。
事实上,乳母的这份谨小慎微、用心良苦,倒也不算完全多余,只是针对错了对象,冯大人治家严明,冯夫人也睿智明理,从来没有要出尔反尔、另寻高枝的意思,反倒是身为小姐长辈的大夫人,瞧着冯家蒸蒸日上便眼热,想让自个女儿提了这门好亲事,因此这些年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拖着不让老夫人把小姐接进京,好早日与冯四公子培养感情。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冯夫人不曾接大夫人的茬,小姐也顺顺利利嫁给了冯四公子,眼瞧着小夫妻相处融洽,乳母心满意足了。她如今非但不拦着小姐跟陆夫人来往,反而是最恨不得她们天天在一起的人了,最好让姑爷也跟着陆大人多相处,学一学陆大人是如何对待妻子的。
陆夫人自己深居简出、不爱出门走动,名声恐怕是要传到家家户户了,不仅是嫁为人妇的夫人们羡慕她倍受夫君喜爱的好福气,如今就连一些高门贵女也知道听说了他们夫唱妇随、琴瑟和鸣的故事。
当真是应验了那句话,人不在江湖,江湖到处是你的传说。
可惜颜芝仪如今不但深居简出,还一门心思搞事业,更加不知道外边关于她的传说了。
说回那天与新朋友约着去逛街,例行公事逛了首饰店、绸缎庄和胭脂铺之余,两人还去了好几家洋行,颜芝仪看出沈令淑好像是有目的在寻找,好奇一问才知道,原来她特意出来是想买一种名为胭脂红是舶来颜料。
乳母评价沈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全是滤镜加成,至少绘画这一项她担得起精通二字,颜芝仪看过她做的画,那叫一个栩栩如生、精美绝伦,当时就想要拜师学艺了——当然现在她行程繁忙,这项计划只能暂且延后。
沈令淑善画,也爱画,就免不了为兴趣爱好一掷千金,那些珍贵的绿松石、孔雀石等宝石制成的画画颜料不够她赏玩,还用上来舶来品。
很多爱画之人也用胭脂红入画,知道这是珍贵且稀罕的舶来品,却不知道它为何而稀罕,但沈令淑因为随父亲在福州府生活多年,那里海贸可比京城繁华多了,什么舶来品没见过,胭脂红的来历她也曾听番邦人介绍过,觉得挺奇特就记在了心里,颜芝仪问起来,她便特意给她也介绍了一遍。
沈令淑表示,这是由生长在一种植物上的虫子碾碎而得,可入画就能发现,其色泽浓郁、光华流转,竟然不输那些名贵的绿松石、珊瑚红,且她用这胭脂红已有多年,早年画作也不曾褪色,可见胭脂红同宝石颜料一般经久不变,质量完全对得起价格。
沈令淑只是跟朋友分享一个自己觉得新鲜有趣的东西,颜芝仪听得却是双眼放光,生长在植物上、颜色浓郁持久,这不就是胭脂红嘛!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颜芝仪瞬间满血复活,比沈令淑还要积极,拉着她跑遍了剩下几个洋行,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胭脂红。
她跟沈令淑确认了几遍,又把洋行掌柜叫过来询问,确定就是她要找的胭脂虫后,便二话不说学着沈令淑,也让小二称上二两,在小伙伴惊讶又期待的目光中,面不改色表示既然颜料这么好用,她也买回去给寒哥试试。
沈令淑虽然有些失望她不是想买了一起画画,但对个理由也并不意外,毕竟京城谁不知道陆大人和夫人感情好?起初还有人说陆夫人是胭脂虎,把陆大人管的死死地,就差没有每天揪耳朵教训丈夫了。但随着陆大人一次次携夫人来冯家拜访,传言才有了改变,陆夫人不是胭脂虎,而是红颜祸水,把陆大人迷得三迷五道,去哪儿都离不开她。ωωω.χΙυΜЬ.Cǒm
总之不管怎么传,大齐妻奴这个宝座陆大人是坐定了。
颜芝仪同样不知道沈令淑的想法,她虽然把陆时寒拉出来当了一回工具人,心里还是很惦记他的,想给他带点正经礼物,便在洋行认真寻找起来,最后找到了一张毛毡。
这段日子她的努力似乎感染或者说是刺激到了他,他也更加发奋图强来,到如今出版初稿即将完成,不出两日就可以送给各位打好了招呼的大佬检阅了,不过按照陆时寒的说法,初稿之后可能需要大范围的修改才能最终定稿,所以颜芝仪觉得这厚实又软硬适中、很适合当字垫的毛毡,送给他当礼物也不算迟。
说起来她早就觉得寒哥那么个大咖的明日之星,至今还在用上学时的麻布当字垫,连个锦缎都不舍得用,他自己表示棉麻更为厚实,锦缎太轻薄,不适合垫着写字,可是颜芝仪在旁边看着都于心不忍,觉得太委屈了,今天终于有机会给他换掉麻布垫了,她还挺期待他的反应。
从洋行出来,颜芝仪就迫不及待跟沈令淑分别,美滋滋回家去跟陆时寒分享今天的收获了。
她回家的时候还没看到陆时寒,这不奇怪,毕竟他还没下班,倒是杨妈美滋滋的说世子殿下又叫人来送东西了。
颜芝仪同样不是意外的样子,至少表面上一派镇定,哦了一声妥善放好从外面带回来的战利品,才去看齐王世子给的好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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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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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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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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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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