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这下好了,连桂花糕……也没了。
秋香的事情一出,从此孙琼禾那边的丫鬟都低人一等了。府里的风气虽然还好,但是避免不了拜高踩低的事情,孙琼禾一房被各种不如意气得只能日日在院子里骂人。
但是没过几日,沈碧湘又发话了,说是“下人也是人,不允许无理由地加以责骂,下人可以状告主子,有什么不如意的也可以找当家主母或大小姐说说”,孙琼禾快要气得两腿一蹬了,偏偏还就不能骂下人,身边一个个的都要像祖宗一般待着,生怕她们跑到沈碧湘那儿去告状,又落下一个把柄。
“啪!”这头一个丫头打了茶壶。琇書蛧
孙琼禾拍着桌子便跳了起来,硬生生将怒火忍住,盯着丫头许久,突然转身大吼了一句:“这日子没法过了!”
丫头听着这几乎带着哭腔的言语,一愣。
孙琼禾一路抹着眼泪,气已经憋了许久快要爆发出来,但是又因为惧怕而硬生生哽在喉间,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声悲鸣。
“老爷……”她一路叫着,往书房去了。
现下陆衡滔一定在书房里练字。那贱人已经不仅仅是骑到她头上来了,都快要在她头顶上撒尿了,仗着那个沈碧湘和楚腾云,她过着奴才还不如的日子……已经快疯了。
“老爷!”孙琼禾到了书房门口,拍门叫道,眼泪随着一张口而流进了嘴里,十分咸涩,还有些微苦。
“什么事?进来。”陆衡滔在里头应声。
孙琼禾推门而入,立刻手脚一软,假意晕在了地上。
陆衡滔把笔一扔,立刻奔了过来,唤了好久,孙琼禾才睁开眼。
一睁眼便又是大哭,歇斯底里地在地上挪动着:“老爷!今日你不替我做这个主,我也不要活了!这活得奴才都不如了还有什么意思!你的宝贝女儿已经把我往绝路上逼了!”
提到楚凌月,陆衡滔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似乎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孙琼禾抬眼看着陆衡滔的反应,知道她大抵也是不舒爽的,于是哭闹得更大声了。
“你别光顾着哭,有什么事说清楚了,你要我做什么主?凌月这丫头又做什么了?”陆衡滔面色不善道。
孙琼禾立刻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一遍,陆衡滔越听脸色越沉。
“放肆!”陆衡滔冷声道:“真当这个侯府里只有楚姓了不成!”
“老爷,我看从今以后不仅仅是只有楚姓了,恐怕我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孙琼禾恨恨道:“她如今都放肆让奴才们欺压到我头上了!老爷,这奴才们买了就是该使唤的,做主子的就不能太过心慈,不然日后还怎么使唤那些奴才们?现在我屋里个个都成了丫鬟小姐了,让去倒杯茶水也横眉竖眼十分不满,我如今倒是分不清楚谁才是主子,谁才是奴才了!”
一席话下来,陆衡滔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老爷……”孙琼禾还要继续说。
“够了!”陆衡滔吼了一句,转身出了书房,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去。
孙琼禾看着陆衡滔的背影,得意地笑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
果然,陆衡滔抬腿便往玲珑苑走去。
路上已经有丫头看见,赶着去通报了楚凌月。如今楚凌月对下人体贴些,下人们自然也感激,能帮上的都会顺手帮一下,除了孙氏那一房的,其余的都渐渐有了默契。
所以在陆衡滔赶到的时候,楚凌月已经坐在院子里了,兰溪与陆衡滔错身而过,低声叫了一句“老爷”便往院外走去了,看了孙氏一眼,那日虽然大快人心,但是孙琼禾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能躲则躲了。
“你站住!”孙琼禾果然叫道:“你急急匆匆地跑什么?老爷来了你也不去倒杯茶?”
“是。”兰溪无法,只能折回了去倒茶,心想今天这一劫是逃不过了。
经过楚凌月身边是,楚凌月伸手将她一拉,低声道:“从后门出去,把侯爷叫来。”
兰溪抬头,愣愣地看着楚凌月的笑容,立刻明白了什么,笑得弯了眼睛:“是!”
大概又是一场好戏了……
“大小姐如今日子越发滋润了。”陆衡滔看着楚凌月桌上的茶点,冷笑了一句。
楚凌月站了起来,低头问了个礼:“爹。”
“你倒是给我说说,我从小是如何教导你的,如今是连身份尊卑都忘到脑后了?你孙姨娘再不济也是你姨娘!今日说句不好听的,你有什么不满也得忍着,她是大,你是小,单单尊卑这一点,你就不该事事都去找她麻烦!”陆衡滔横着眉毛道。
楚凌月转眼看了看孙琼禾,明白了孙琼禾又在背后作鬼了,于是一笑道:“爹的教训,凌月听不明白。”
“不明白?”陆衡滔笑了笑道:“你是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凌月不知这找麻烦三字是从何而来。”楚凌月低眉顺眼,态度极好。
陆衡滔见她这样,也不好太过于怒气冲冲,语气也放平和了些,但是依旧是凌人的,“你是不是纵了手下的丫头任意欺凌你孙姨娘?厨房给孙姨娘送的餐食是一日不如一日,还有明湄在太学里受到冷言冷语……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过问,不代表我就眼盲了!我如今也是纵你纵成了这幅摸样,终于反过来祸害我们了!”
“祸害?”楚凌月抬头,眼神发凉,只看了陆衡滔一眼,陆衡滔便全身都是一悚。
陆衡滔皱眉道:“怎么,现在连说都说不得了?”
“倒不是说不得。”楚凌月脸上笑着,眼神已经转向了孙琼禾:“只是看这说的是什么,对还是不对,该驳还是不该驳。”
陆衡滔大怒:“这么说来你是想驳一驳了?!”
“爹息怒。”楚凌月平静道:“纵了手下丫头任意欺负孙姨娘是何时的事?凌月不知。厨房给孙姨娘送的膳食不管好坏,于凌月何干?凌月不知。陆明湄在太学里光景如何,与人交好或交恶,难道也是我可以控制的?凌月竟不知这偌大的太学里,王公贵族之子都没了脑子,都是木偶娃娃,任凌月摆布了?”
三个“凌月不知”,噎得陆衡滔一时无话。
“好!你这牙是越来越尖利了!”陆衡滔气得大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混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爹和姨娘!良心是都喂了狗了!如今都已经成了这副样子,还指不定日后能怎样呢!刚说了两句都已经学会辩驳了?”
“爹息怒。凌月所知自己的良心还没有给厨房做成了膳食给孙姨娘送去的,这栽赃,凌月可不认。”楚凌月扯了扯嘴角。
众人一愣,孙琼禾脸上的表情渐渐裂开了,转而怒气上涌,两颊通红,手指紧紧攥着,几欲晕厥。
良心喂了她……楚凌月这个贱人是在拐着弯骂自己是狗吗!
“我打死你这个人畜不分的小贱人!”孙琼禾红了眼,有着陆衡滔在旁边,底气自然十分足了。
陆衡滔也红着眼,非但没有拦着孙琼禾,反而跟着吼道:“今日就得打死他!他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肚子里爬出来的!气死我了……骑到他爹头上了还了得!”
楚凌月眼睛一眯,往后一退。
周围没有丫鬟了,真要打起来,自己必然吃亏……她眉头一皱。
“谁敢在动一下试试!”一声磅礴之吼从门外直接越至院内,仿佛掷于地上四处回弹。
陆衡滔和孙琼禾离得近,顿时一阵耳鸣,都住了手。
楚凌月抬眼望向门外,松了口气。
楚腾云快步从门外踏了进来,伸手便将楚凌月护在了身后,双目如星,怒瞪着陆衡滔。
陆衡滔气焰顿时消了一半,但还是怒意未消,也瞪着眼和楚腾云对视着。
“我今日是第一次说这话,希望你们给我记牢了,因为这也是最后一次说这话。”楚腾云安抚地看着楚凌月一眼,转头盯着陆衡滔道:“这里是威远侯府,不是陆府,再给我放肆就一起卷了铺盖滚出去!记清楚了,你们指着鼻子骂的,是我威远侯的外甥女,威远侯府的大小姐!如今亦是皇上钦赐的一县县主!若真的论起身份尊卑,你们见到她都得行大礼!怎么样,可要论一论?”
这一句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陆衡滔是最要面子的人,他入赘之事本就是一块心病,从前看着下人们常常凑在一块儿谈天说地的,他都会觉得他们是在议论自己。如今楚腾云当着孙琼禾和楚凌月的面对自己吼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气恼上头,也顾不了许多了。他本是来为孙琼禾出头的,不仅没为她出了气,反而快把自己气出毛病来了。
“威远侯说的是!”陆衡滔一片热血只想着怎么回应楚腾云的话,高声笑道:“是!我这按照威远侯的吩咐,滚!”他说完这句,转身便走了,衣摆一撩,在身后的门槛上重重一拂,扬起了不少尘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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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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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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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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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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