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站上三皇子这条大船,不搏一搏,哪来的泼天富贵,权力威名?我已是你的妻子,无论胜负,都将跟你一起,你不要担心,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她这麽说着,眼神已亮了起来,如同星火。
这边阮语嫣过得是蜜里调油,阮梦舒却也没差到哪里去,天天有夫君相伴,公婆也是个温和的,即便柳清歌有时候因为政务出去公干一两日,也有小姑子作陪,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么逍遥清闲。其实最忙碌辛苦的反而是阮歆媛,不过她自有自己的打算,心里并不觉得如何辛苦,只一心等着宋祁渊回来。
这天天朗气清,正是日头已过了最热的时候,凉风习习,别有几分惬意,阮梦舒端坐在妆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如花容颜,眼神中逐渐流露出一丝隐藏得极好的凄凉。阮语嫣如今得势,又跟三皇子搭上了线,傲气得很,便是京中女眷的聚会,也对她爱答不理的。
上次她更是堂而皇之地抚着自己微凸的小腹,脸上淡淡笑道。
“我看这女人,与其靠别人,还是不如有个孩子来的稳当,妹妹你说,是也不是?你虽是有个好夫君,如今这肚子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她还要说些什么,侍女过来低低地禀告了一声,阮语嫣就住了嘴,只告辞道。
“我这夫君也是个急性子,半日不见我,就着急得很,我就不陪妹妹聊了。”
阮梦舒站在她身后,俏脸上面无表情,修剪良好的指甲却紧紧地攥进手心里,沁出几缕殷红的血丝来。回去之后她又抱着希望,在灯下细细地写了一封信,柳清歌奇怪她怎么半夜不曾入睡,她也只是挂着耐心又温和的笑容道。ωωω.χΙυΜЬ.Cǒm
“我想抄一抄观音心经呢,也许菩萨垂怜,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有孩子。”
柳清歌闻言甚至有些心疼,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刺激到她。
他也没有睡,看着自己的妻子在暗艳的灯火下抄写那些漫长的书信,却没有看一眼。阮梦舒为了应付他,当真在写信的时候抄了几遍心经。天亮的时候柳清歌才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阮梦舒抓了一只鸽子来把信放出去,又收拾了桌上凌乱的一打宣纸。她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把那些心经举到短短一截的蜡烛边上去,想烧了祈求菩萨显灵,临了却顿住了,脸上露出有点嘲讽的笑容:本来是为了应付人,怎么自己先当了真。
她默不作声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有点心力交瘁,最后还是把那几张纸递在蜡烛上烧了,火舌一寸寸地吞噬那些字迹,她手一抖将灰烬丢出来房间内,脸上显出一点憔悴来。过了两三天之后,她才收到了算是回信的那只小铜筒,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却又有点犹豫,给自己打气了好几次,上面不出所料写了寥寥的几个潦草字迹:勿要妄动,等待消息。
阮梦舒彻底心凉,她不愿意再永无休止地等下去了,如果柳清歌对她不好,她还可以咬牙坚持下去,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大业,都是值得的,她会是留在三皇子身边最后的女人。可是柳清歌对她太好了,这世间有一个人,如此热忱又温柔地对待你,又朝夕相处耳鬓厮缠,她又不是真的石头心肠,怎么不心动,怎么会……不难过?
阮梦舒几乎要落泪了,她非常缓慢地抚摸着,自己鬓发间那支崭新而莹润的珠花,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不要虚无缥缈的未来了,她就要现在,和眼前的夫君。
三皇子的形象在她心里逐渐模糊了,柳清歌言笑晏晏地向她伸出手去,她搭住了他的手,往前跨了一步,猛然清醒过来,竟真的是柳清歌一张俊秀的脸,温柔地笑着问她。
“在想什么这麽专心,我刚刚问你,都没有回神。”
阮梦舒吓了一跳,脸上却浮出一点自然的笑意来,低头轻轻道。
“没想什么,只是想你了。”
这个回答显然让柳清歌很满意,他把阮梦舒细嫩的手握牢了,才牵着她往前走,边走边道。
“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要学凫水?只是我不在,不准你下水,今日我得了空荡,便亲自教你来,你可高兴?”
阮梦舒心里一顿,仿佛最轻最软的地方被轻轻戳了一下,眼中一下就涌出了莫名的泪意,摇摇头低声道。
“我很高兴,只是现下还热得很。”
柳清歌把她有些湿滑的热乎乎掌心扣牢了,才道。
“夏日头里学凫水,就是求一个水里头的凉快呢,也不必学太久,只尽兴就是了。我叫下人辟了一个水池子来,尺寸都是有数的,水干净得很,也没有旁人服侍着看着,你想顽多久,就顽多久。以后若是我有事出门了,你可带妹妹来一同玩耍。左右是建在自己家里,旁人也不能说我们不成体统。”
阮梦舒噙着眼里的泪花笑了,又以袖揩去,低低的嗯了一声才道。
“我岂是那样胡闹的人,爹娘那边也过不去。不过跟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欢喜的。”
柳清歌敏锐地察觉她今天似乎与往日有一点不同,却也没有细想,只道了一句我也是。两人黏黏糊糊到了池边上,由侍女服侍着脱去了衣物,又穿上另一身轻薄透气的,这才下了水去。
阮梦舒方一接触到池水,就感觉到了一股沁人的凉意,仿佛还有一股淡而好闻的草药香气,在炎炎夏日里使人精神一震,她扒着大理石的光滑池壁不敢松开,足尖试探性地触了触,接触到平整的地面才放下些许心来,踩在上面松了一口气。柳清歌本来已经游远了,看到她这怯生生的模样不由微笑,又游回来接住她,笑着调侃两句。
“我的好夫人,怎么怕成了这样。当初建造的时候,我特意嘱咐工匠在四方下水口都建了石阶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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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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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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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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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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