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阮歆媛身上衣服有多么陈旧,暗淡,明眼人是一看便知的,又怎么比得上她一身刚刚做好的新衣。
“春华姐姐慌什么?”阮歆媛伸手支着下巴,淡淡一笑,“春华姐姐这般心灵手巧,又打扮体面,将来一定能谋个好人家,我看镇上孔员外家的公子就不错。听说那公子为人谦逊有礼得很,也不近女色,不过若是春华姐姐,想来那公子也会动心。”m.χIùmЬ.CǒM
闻言,春华只觉得一盆水从头浇到脚,浑身都充斥着深入骨髓的寒意,神色剧变,勉强笑道:“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春华自知身份低微,怎敢肖想。”
“也是,你自然不会肖想。”阮歆媛端起茶盏,升腾而起的雾气遮了她半张脸,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只觉得少女似笑非笑,一张苍白的脸带着异样的美感,“做都做了还谈什么肖想呢。”
“小姐这话说的平白无据,虽然我只是一个奴仆,但小姐也不能诋毁我的清白啊!”春华咬了咬嘴唇,面色惨白,语气中带着虚张声势的咄咄逼人。
一旁的惜茵被这莫名其妙的对话搞得摸不着头脑,可听到春华犯上的言语不由怒道:“我呸!小姐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要是真没做那些亏心事,小姐干嘛好端端地污蔑你!”
春华刚刚还惨白的面上因羞恼染上了一层薄红,一双颇有风情的眼睛盛满了忧虑,这么看来的确有几分能攀附权贵的姿色。
“良禽择木而息,人都是要往上爬的。春华姐姐所为也是人之常情,我自然是明白的。”阮歆媛小酌一口,放下茶盏,面上依旧是柔柔的笑意,只不知为何,看在春华眼里,竟有些不寒而栗。只听她又道:“若是哪天春华姐姐真进了孔家的门,我也必然会送上份薄礼。只是,还望春华姐姐在这庄上多担待我们主仆三人。”
春华站在原地,慢慢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这便是在逼迫她同阮歆媛一边了,在这庄子上春华向来是置身事外的,既不偏帮张大家的狐假虎威,也不对主仆三人伸出援手。可如今她被阮歆媛拿捏住了把柄,便不得不要淌入这趟浑水。
须臾,她想清了其中利弊,艰难地点了点头。
见目的达成,阮歆媛心情颇好道:“这大过年的,别处都红红火火,我屋子里却单调异常。还劳烦春华姐姐替我问问张嬷嬷,我们主仆那新衣何时能做好。”
春华闻言有些不愿,但也只能咬唇应道:“是。”接着便急匆匆地逃离了这压抑的屋子,再不见来时隐隐的优越感。
前边春华刚出了院落,惜茵便奇道:“小姐方才是怎么回事?春华怎么与孔员外家公子攀上关系了?”
“她与孔公子早就暗度陈仓,如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阮歆媛道。
在原主记忆里,曾经无意中撞见春华与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在庄子后边的竹林里卿卿我我,而这镇上富贵人家的年轻公子也只有孔员外家的小公子了。原主性格懦弱单纯,遇到这种污秽之事更是羞于出口。而她则与原主完全不一样,有这么好的把柄自然是要牢牢握在手里。
惜茵恍然大悟道:“难怪她吓成那样!居然与人私会,真是不知廉耻!”一句话说完,惜茵脸色微红,偷偷瞧了阮歆媛一眼:“只是,小姐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事的?”
“有一日我偶然遇见的。”阮歆媛面上毫无波澜地说道。
“呸呸呸!居然还脏了小姐的眼。”惜茵更是愤愤不平,一旁的连衣却是疑惑大深。
小姐这一趟落水,奇迹般地死而复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逆来顺受的她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了春华,甚至说起这些污秽的事情也仿佛是家常一般,面无异色。不过,这些变化到底也是好事。从前小姐心性懦弱,在这庄子上都有且难以过活,若是哪天回到阮府,对上府中那一位面慈心苦的,怕是更加被吃的不留骨头。如今这般,她这做奴婢的也放心了不少。
心下正想着,下意识转头刚好对上阮歆媛神色清冷的侧脸,从眉心到鼻尖刚好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少女的五官因年少还未长开,但媚色已经初显,足以见得长大后该是怎样的明艳动人。
连衣怔了片刻,回过神时发现阮歆媛正瞧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眼下正值年节,一大清早镇上便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声音穿透力极强,传入院子时虽已微弱了不少,但仍旧惊醒了床榻上的阮歆媛。
连衣见她醒来,温声劝道:“时辰还早,小姐不如再多睡会儿。”
“不必了,为我梳妆吧。”阮歆媛看着窗外晨光熹微,摇了摇头道。
连衣闻言便为她取来一件洗得旧了的桃红色环扣夹棉袄,底下套着同色的厚布裙,为了与衣着相配,还给她梳了可爱喜气的双环髻。
一番打扮下来,倒是显得阮歆媛冰冷的脸蛋活泼了不少,也显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今个儿天气不错,出去走走吧。”阮歆媛见连衣总算停下了手头功夫,舒了一口气。前世她何曾这样被人服侍过,如今亲身感受还是不大习惯。
一旁的连衣和惜茵没察觉她的小动作,只听得她刚刚的话,不禁惊喜地对视一眼又连连应了声是。
主仆三人刚刚出了院落的大门,便远远听到一声喊声。
“阮小姐!”
阮歆媛回头一看,对方的身影准确地落入她的眼中,却是张大家的儿子张立正在远处向她们招手作揖。
张立昨日在烟花地厮混了一夜,清晨才赶回庄子来。自昨日起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就都是阮歆媛因羞恼而微微泛红的脸,只要一想起就忍不住邪火上涌,就连在外折腾一夜都没能降下那股子欲望。只可惜这小姐性子烈,昨日竟然宁可跳河也不肯随了他。好在他福缘不浅,跳河的没死成被人救了下来,在这庄上还不迟早落他手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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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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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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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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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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