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的求饶当然做不得数,跟着她几个儿媳妇相比,老太太却是个有决断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内宅中杀出重围,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这个时候,可不是仅仅凭好运气,就能当得了老太君的。
她给木婉清下马威,木婉晴自然也回敬了她回马枪,胜负已分,输家自然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惠风哭着被人拖走,老九、十,十一三位夫人都站了起身,看着玉钏的表情充满了惊惧,生怕她再不依不饶,对着自己也攀咬起来。
虽则她们不比惠风那样容易发落,可任谁被咬上借题发挥,却都是不好受的。
木婉晴看着她们如临大敌的脸色,心中顿时畅快了很多,低着头下去不再说话,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是懂得的。
玉钏却是比她还不愿意惹事,见着几位弟妹站起来,却是连那桩事提都没有提,只是平静的行了个礼,“儿媳一路赶来,不胜疲倦,孩子们也有些熬不住,求老太太疼则个,让我现带孩子们去休息。”
“行了,你去吧。”老太太有些疲惫的看了她一眼,却是说不出别的话来。事已至此,让她尽快的走了才是。
玉钏见状,低头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致意之后,带着木婉晴离开了。
她们的住处,还是原来的卧石轩,只不过木家的人还以为玉钏再怎么也要一个多月才回来,所以还没来得及收拾,当玉钏带着女儿下了车之后,发现里面乱糟糟的,空洞的惊人。
这还真当她们母女俩不会再回来了呢,看着损坏程度远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的地方,木婉晴冷笑着想着。就算是空置个一两年,这房子也不至于如此,更别说房中的摆设,竟然都被一扫而空了,分明就是打算将此地做杂物院了。
看着一帮正在懒洋洋拔草的婢女们,木婉晴眼睛扫过,发现配置倒是挺整齐的。
不用说,这肯定是老夫人的手臂,借这个机会往她们这边儿死命的安插人手呢。
只是,木婉晴抬看了看母亲,有些担忧的想,母亲会默许这种行为吗?
如今母亲回来了,有着她在上面,许多事却都不能再由自己出头了,要不然被人抓住了把柄她会受惩罚不说,连母亲也落不得好。
可是母亲一贯的软弱让人担忧,自己好不容易挣得了这样的局面,若是她在继续跟着以往那样步步退让,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木婉晴有些魂不守舍的随着母亲进了屋子,却见着玉钏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然后却是吩咐身边的丫鬟,将着在院子里干活的人都喊来听吩咐。
她理了许多年家,这些事还是驾轻就熟的,木家派来的人与着她们自己来带的人站在一起,这卧石轩的仆役们,却是比着老夫人那里还多了。
这要如何安排?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玉钏,要退走还是要留用,都是一门学问。
可谁知道玉钏好像没有看到下面的人打量的目光似的,能弄清了人数,简单的跟着下面的人说了几句之后,便吩咐道,“该干什么的就去干什么吧,这院子的草暂时不用拔,先把房子的修缮赶完。”
“是。”满屋子的仆役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着却还是谢恩退下了。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刚见面是立威的时间,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如何利用这一切,只是自家这主子不知道是心计过深还是平庸无能,竟然什么话都没说的让她们走了?鉴于五夫人的无能,看来恐怕还是后者吧。
待着厅下的人走完了,只剩下玉钏和木婉晴的贴身侍女,木婉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着玉钏吩咐道,“你们下去吧,在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不许人靠近,我和小姐有些话要说。”
“是。”玉钏身边的芍药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秋菊,海棠,苁蓉四人退出,抱琴得了木婉晴的眼色,也领着其它几个丫鬟退到了门外。
“母亲,”看着玉钏着架势,明显是有话要与她讲,木婉晴一时有些拿不准,低声叫了一句。
“刚才觉得委屈了?”玉钏坐在那里,看着木婉晴的眼神很复杂,“你如今是心大了,我管不了你了啊。”
“母亲!”木婉晴听着这话,心中一惊,然后却是赶快离座跪倒在了玉钏脚下,“母亲何出此言,却是让晴儿无地自容了。”
“在你外祖母那里,不是你执意要挑起争斗,会逼得你祖母把惠风赶出去?”玉钏看着女儿,目光中隐隐有了怒气,“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我叫你的温厚大度,宽容仁慈,你难道都忘了!”
“仁慈,母亲,你让我对她们讲仁慈,可她们有谁对咱们讲过这些?”木婉晴听着玉钏着训斥,不服气的说道,“这次只是侥幸,若不是幸运,只怕咱们早就一个死在陈州,一个死在雍州了。”
“胡说!”玉钏没有经历那些折磨,于是乎还对着木家人抱有不切实际的想象,“他们顶多是苛刻了一些,哪里会想着要人命。你别听着外人胡说,坏了跟自家人的情分。”
虽然在着木家有各种委屈,但是作为一个母亲,玉钏从来都不愿意女儿沾染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她只愿在女儿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甚至她还希望木婉晴能够刨除成见,跟着族中的姐妹们搞好关系。
她的做法无可厚非,可就是因为这样保护,木婉晴最后才落得那么惨。
内宅里那些龌龊的脏东西,是每个在这里生存的女人都会接触到的,就算是她不告诉木婉晴,木婉晴早晚也得走到那一步。毫无准备的踏入险境,那才是最可怕的。
木婉晴看着玉钏痛惜的目光,她肯定在惋惜心痛她的女儿不天真善良了,可是木婉晴没有办法让自己再伪装成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抿了抿嘴,抬起眼来坚毅的看着抱琴,“母亲,你知不知道,我在陈州的时候,几乎已经死过一次了?”
“什么!”玉钏听到这话,被吓得站了起来,“你不要听那些捕风捉影的闲话。”
“不是闲话,是实话。”木婉晴以前一直怕母亲担心,没有敢跟她讲自己受到的那些折磨,可是现在看起来,不让玉钏受些刺激她是不会了解自己的,所以木婉晴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字一句的讲到,“我到陈州三个月,便被大伯母派去的心腹推倒了荷花池中。数九寒冬的,我又不会水,她们一直等我昏迷了才把我捞上来,然后又说我装病,不给我请大夫,让我躺在床上发了三天的高烧,若不是胡姥姥及时赶到,我怕就已经死在那里了。”m.χIùmЬ.CǒM
“她们,她们怎么敢这样做!”玉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她觉得木家的人对付自己也就罢了,可女儿也是木家的血脉,她们怎可狠心至此。
“她们就是敢啊,她们不但敢,而且还做了。后来她们又想毒死胡姥姥,就在她的饮食里下了毒,要不是及时发现,恐怕胡姥姥也活不了了。我不愿意连累她,又在那庄子里活不下去的,所以才逃跑。”木婉晴看着玉钏震惊的样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咬了咬牙说道,“女儿在落水昏迷的那段日子,还到着阎王殿前去走了一遭。”
“什么!”玉钏听着这话,吓得都有些颤抖。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身上疼的厉害,脑袋又烧的很,一直迷迷糊糊的,等清醒了就到了一座很漂亮的宫殿前面,那里有好多鬼魂。殿前有一面大镜子,我好奇的往那旁边一站,就看到了好多东西,我看到,我看到镜子里有我自己。”木婉晴知道母亲向来信菩萨,自己的经历又太过诡异,这种性格上的变化总有个由头,先前母亲照顾弟弟顾不得,可随着弟弟长大,自己又到了说亲的年纪,她很自然要把注意力往自己身边转移,所以必须得给自己的变化找个理由。
况且,有很多事情,她本来也要提醒母亲的。
“我看到了大伯母她们密谋要除去咱们,要谋夺家产,于是我被送往了陈州,你被送往了雍州。后来你怀了孕,有了弟弟,她们害怕,不敢让弟弟出声,有下药流掉了弟弟,弟弟出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形状嗯。母亲被她们丢到下人房,每天做粗活,差点折磨死。终于在我们死之前,爹爹回来了,他好生气,就闹到族长那里,终于分了家。可是因为分家,父亲的功勋没了,母亲落下了病根,再也不能生弟弟了。父亲没有儿子,受到了好多嘲笑,木家的人不死心,各种施压让父亲从宗族中过继儿子……”木婉晴跪在那里,红着眼睛说道,“母亲,我被吓到了。我何尝不想做个温柔的娇小姐,可是我们的宽容如果只能换来这种结局,那我宁愿自己泼辣尖酸刻薄,至少这样可以阖家安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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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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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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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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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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