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袁崇武话音刚落,就见薛湛已是欺身而上,男人神情一凛,不敢托大,凝神与薛湛缠斗在一起去。
两人之前在战场已交手过数次,袁崇武臂力惊人,薛湛则是刀法纯熟,二人旗鼓相当,一时间只见刀光剑影,打的难分难舍。
薛湛双眸血红,招招都欲取袁崇武性命,两军血海深仇,日积月累,更兼之袁崇武身上还背负着凌肃的一条命,国仇家恨,一股脑的涌来,只让薛湛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看那势头,竟是欲与袁崇武同归于尽一般的狠。
袁崇武面色沉着,被薛湛攻势所逼,不得不向后退去,就在这时,却闻一声怒吼,不知从何处钻出一个男子,向着袁崇武偷袭而来,趁着袁崇武被薛湛缠住身子,手中的长矛眼见着要向他的腹部刺去。琇書網
“当心!”就听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紧要关头,竟是慕七冲到袁崇武面前,为他挡了那一击。
长矛刺进腹中,殷红的鲜血顿时汩汩而出,慕七的身子亦是一软,向后倒去。
袁崇武单手揽过她的腰肢,抬起腿狠狠踢在来人的胸膛上,只将其踢出数米,另一手则是紧握长刀,大开大合,逼得薛湛近不了身。
“小姐!”慕家军将领见慕七负伤,俱是顾不得杀敌,纷纷奔了过来,袁崇武将慕七送至慕家将领之手,自己则是再次向着战场上杀了过去。
这一仗,终是以朝廷大败,失了和州,退守蒙阳告终。
袁崇武并未下令趁胜追击,而是就地在和州安营寨扎,只等粮草充裕,士兵休整后,方才一鼓作气拿下蒙阳。
待诸事安顿好后,男人遂是命人去了云阳,将姚芸儿母女接了过来。姚芸儿在路上已是听闻了慕七身受重伤的消息,却不知慕七是为了袁崇武才受的伤,直到到了军营后,才知晓了这一切。
她抱着怀中的稚女,一颗心却是犹如猫抓,不知要如何是好,溪儿又是哭闹的厉害,姚芸儿轻哄着女儿,就听帐外不时传来阵阵喧哗,她忍不住抱着孩子悄悄走了出去,就见不远处的那一个营帐外围满了人,既有岭南军的人,也有慕家军的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焦灼不已,担忧至极。
营里的军营几乎全赶来了,更有和州城里的数位大夫,一个个的战战兢兢的守在那里,不时交头接耳,似在会诊。
而营帐里更是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一盆盆清水端了进去,在端出来时,那水已是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
姚芸儿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只不知道慕七的伤势究竟如何,她们母女自到和州后,还不曾见过袁崇武的面,她知道他定是守在营帐里,慕七毕竟是为了他才受的伤,他理应守在她身旁,可不知为何,心里却还是隐隐的酸痛,一绞一绞的疼。
怀中的溪儿许是察觉到了母亲的忧伤,亦是扯开嗓子哭了起来,婴孩小小的哭声回荡在军营上空,只将守在帐外诸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慕家军的人看向姚芸儿的眼睛里满是不屑与轻蔑,而岭南军的人,看着她们母女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刻毒,碍于袁崇武素日的威势,没有任何人敢在姚芸儿面前放肆,可凌肃之女的身份,却无论如何都洗刷不去,更兼得袁崇武曾为她军法处置了穆文斌,岭南军的人自是不敢说袁崇武的不是,便只得将所有的不满与仇恨,全发泄在姚芸儿母女身上。
即使他们什么也没有做,但那一道道目光,便如同锋利的匕首,仿似要在姚芸儿母女身上扎出好几个窟窿,让人不寒而栗。
姚芸儿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抱紧了女儿,她不敢在待下去,只默默抱着孩子回到了营帐,瞧着怀中的稚女,姚芸儿不住的告诉自己不能怕,要坚持住,可刚抱着孩子在榻上坐下,眼泪却还是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溪儿如今已是五个多月大了,瞧见母亲落泪,小小的婴儿竟是止住了哭闹,嘴巴里发出哦啊之音,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向着姚芸儿脸蛋上挥舞过去。
姚芸儿抹去了自己的泪水,将心头的酸楚尽数压下,只将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母女安安静静的待在营帐里,只等晚上,待侍从为姚芸儿端来饭菜时,姚芸儿眼皮一跳,赶紧问道;“王妃的伤势如何了?”
那侍从也还恭敬,只俯身抱拳道;“回侧妃的话,王妃的伤势已是稳定了下来,只要多加休养,便无大碍了。”
姚芸儿闻言,紧绷的神情便是一松,沉甸甸的胸口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望着那些饭菜,她压根没有胃口,可想起怀中的女儿,姚芸儿还是拿起汤勺,将那些饭菜强逼着自己咽了下去,但觉入口是浓浓的苦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姚芸儿将女儿哄睡着,将孩子轻手轻脚的放在摇篮里,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姚芸儿心头一颤,刚抬起眸子,就见袁崇武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相公。”瞧见他,姚芸儿站起身子,轻轻迎了上去,许是见男人脸色不好,姚芸儿水盈盈的眸子里便是浮起几许担忧,小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王妃的伤……”
不等她说完,袁崇武便是揽过她的腰肢,将她带到自己怀里。男人眉宇间是深隽的倦意,那股倦意侵入骨髓,无论怎样遮掩,都会从他的骨子里渗透出来。
“我没事,她的伤势已经稳定,不会有什么。”袁崇武淡淡开口,眼眸向着摇篮中的女儿看去,待见到孩子睡得香香甜甜的,男人眼底浮起一丝温柔,低声道;“溪儿这几日如何?在路上有没有闹你?”
姚芸儿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他的语气是浓浓的沧桑,即使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她却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无奈那般沉重,似有千斤重的巨石压在他的身上,就连他唇角的笑,也是刻意为之,怎么也进不到眼睛里。
“溪儿很乖,”姚芸儿伸出小手,轻抚上丈夫的面容,柔声道;“相公,你心里若有事,别闷着,和我说说好不好?”
袁崇武一怔,慕七为救他身受重伤,他不得不在帐中守了一日,本以为姚芸儿多多少少都会有几分不悦的,只没想到她竟是提都未提,清莹莹的眼瞳里,依旧是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深吸了口气,握住她的小手,贴上自己的脸颊,缓缓吐出一句话来;“芸儿,岭南军如今的实力,无法与慕家抗衡,有些事,我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忍耐。”
袁崇武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复又言道;“你自从跟了我,便一直在受委屈,我当初打天下,是想着这天下能够太平,事事都能求个公道,老百姓丰衣足食,到了如今,这天下近在眼前,才知道这世上从没有这些东西,真是可笑。”
男人语毕,唇角便是浮起几分耐人寻味的浅笑,他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只将她紧紧扣在了怀里,隔了良久,方才道了句;“芸儿,我曾和你说过,要将这天下捧在你面前,无论到了何时,这句话永远都不会变。”
姚芸儿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身子,她将脸蛋贴在他的胸口,很低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来;“相公,我不要这天下,我要的……一直都只有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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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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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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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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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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