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走吧,厨房杀猪那把刀已经磨好了,等会咔嚓两下很快的。”
小哑巴想去拿旷天韵的琴。
丫鬟大吼:“你干什么?!人家琴师的琴是你这贱人能碰的吗?”
旷天韵皱眉,刚想说话。
丫鬟又抢道:“没有琴?说的好像有了琴你就成大师了?磨磨蹭蹭拖延时间是不是?赶紧走啊!”www.xiumb.com
旷天韵伸了伸脖子:“小姐没有让我一起去吗?”
丫鬟冷笑,狗仗人势,明显看不起旷天韵那瞎子。
“公子还是呆在院子里莫要走动,要是再摔下池塘,小姐可不一定救得了你。”
旷天韵也冷下脸来,不再说话。
丫鬟却不依不挠:“我家小姐为了保下公子,手腕上划开那么长那么深一道口子,看着就让人心疼,还丑。也没看公子关心小姐一句,哦,也是!奴婢忘了,公子是个瞎子,看不见的。”
旷天韵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这瞎子自尊心其实挺重。
火药味正浓,突然从丫鬟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你这贱人拉我做什么,没有规矩!”
丫鬟就是自己左手打右手,旷天韵却以为是小哑巴为了拉走丫鬟挨了打。
如远山一样的眉毛立即皱起来,拳头也紧了紧。
但旷天韵忍着再也没出声,直到丫鬟骂骂咧咧拽着小哑巴走远了。
天色已晚。
旷天韵坐在屋里,一直在等着小哑巴,一动未动。
丫鬟说的最后一句话仿佛还在绕梁:“剁了你手去喂猪!”
那头,妺喜舒舒服服靠在她闺房的贵妃椅上,147号开了个“远程监控”,正给他家娘娘实时汇报情况:“娘娘,那瞎子已经在脑子里回忆了三遍和哑巴的日常,那回忆……真叫一个温馨甜蜜。”
很多时候,回忆并不客观,它会放大快乐或者恐惧。
妺喜闭目养神,一点也不急着回去。
147号好奇:“娘娘,你说这瞎子会来找你为哑巴求情吗?你看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娘娘,莫非你就是在等这瞎子来找你?”
妺喜笑了笑,娘娘真是好看,风情万种。
悦耳动听的少女之音,轻描淡写:“他不会来的。”
旷天韵拿起琴,开始弹奏《流萤》。
为了明哲保身连曲子都不想教的瞎子,怎么可能冒险来求情。
《流萤》调子还是那个调子,但是他这次动了整张琴所有的弦,宛如原本一个清新淡雅的美女上了妆,变得浓艳而强烈。
不得不承认,这个瞎子是个有才华的人。
147号给妺喜传音,娘娘听了旷天韵的弹奏,心情很不错。
她坐了起来,开始换衣服。
是准备变回小哑巴。
但妺喜没有直接回旷天韵的院子,而是径自去了白府的大厨房。
花了一个多时辰,为旷天韵做了几道精致的菜肴。
147号才发现,娘娘先前的厨艺绝对是有所保留,而且可能是保留了大概……九成吧。
就算这顿花费了她一点点心思的夜宵,可能也就两成功力。
娘娘的厨艺可能是厨神亲自传授,毕竟娘娘也是个与神话传说差不多的存在。
今晚的月色很美。
妺喜提着食盒,踏着月光,回到小院。
有一点灯火。
对于一个瞎子来说,根本不需要点灯。
但是旷天韵点了,为一个归人。
妺喜悄悄推开门,旷天韵趴在琴边已经睡着了。
空气里无形之中好像弥漫着一股悲伤。
妺喜没有去叫醒旷天韵,只是打开食盒,慢慢地,轻轻地,把几道菜摆在桌子上。
瞎子就跟狗一样,鼻子动了动,悠悠转醒。
他刚醒,还有点懵逼,脑袋左右转了转,又吸吸鼻子,辨识着味道。
片刻之后,激动:“喜儿!喜儿!”
他的喊声没有一丝怀疑和犹豫,旷天韵咻地站起来,伸出手臂要寻找哑巴在哪儿。
妺喜就把一只小手送过去,主动塞到了旷天韵的手里。
旷天韵一把抓住,神情如释重负又如获至宝。
“喜儿,你回来了。”
妺喜小心翼翼地靠过去,靠一下又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弹开,但又立即贴上去,反复几次,很有心机地装成一个羞涩的少女,投怀送抱。
旷天韵没有拒绝,他笑了一下,长长的手臂一览,把贴贴弹弹的小哑巴揽在胸口,给了一个男人的拥抱。
旷天韵捏了捏哑巴的小手:“手还在,真是太好了,不然以后拿脚炒菜可能有点难。”他还会开玩笑,磁性的男声带着醉人的笑意。
你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瞎子的真情实意,他终于从装模作样的画里走出来,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普通人。
旷天韵一边吃着妺喜娘娘做的夜宵,一边和小哑巴说话。
“喜儿,你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小哑巴就在旷天韵手上写:其实小姐她就是嘴硬心软,她看见蚊子血都要皱眉头的。
琴师挑眉,隐隐有些不信。
小哑巴继续写:小姐人美心善,就是不善于表达,她是在意公子才故意折腾我。
写到一半她停了停,写累了。
给旷天韵盛了碗汤,吹了吹递给他,才接着写:但小姐又怕公子你讨厌她,哪里会真的砍我的手。
这话写的很暧昧很心机,明明是在说白今歌好话,可旷天韵明显不会买账,反而觉得小哑巴傻,白今歌仗势欺人。
这不,瞎子失笑,放下筷子摸摸小哑巴的小手,“你可能看谁都像是好人。”
147号立即嗤笑:“一个瞎子,还敢笑别人!”
小哑巴在旷天韵碗里又布了些菜,把筷子重新塞进他手里,在他另一只手上写:公子,好吃吗?
“好吃。”
如果可以,我真想给公子天天做,一直做到老。
旷天韵等小哑巴写完这句,手指蜷起握成了拳。
瞎子低头沉默,他始终没有许给小哑巴任何的承诺。
在这个世道,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但他把这一顿夜宵吃得精光。
吃完,旷天韵按住小哑巴准备收拾碗筷的手,让她坐下。
“喜儿,我教你写字。”
妺喜目光慧黠,却装傻写:公子,我会写字啊。公子是嫌弃喜儿的字丑吗?
“这世上有很多文字,我教你写只有我们两人看得懂的字,可好?”
这大约算是瞎子不许诺哑巴的最大弥补。
娘娘眼睛弯弯像漂亮的月亮,147号看她之前就对瞎子那一手盲文很感兴趣,自从送琴去天籁阁时看见那卷牛皮纸,娘娘给瞎子写字就写写停停,还故意废话很多,旷天韵问过她几次写字累不累。
娘娘这个心机女神,这都是有预谋的。
……
戏精丫鬟对着镜子学她家小姐飙戏,瞪眼竖小指头:“你这哑巴算什么东西,本小姐一个手指头都比你强!”
低矮状,哭哭啼啼当个哑巴。
叉腰状:“给本小姐洗脚!捏背!捶腿!倒夜香!”
戏精丫鬟屋里传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隔壁大屋子里,妺喜吹指甲:“一人分饰两角算什么,你们可能没见过我的十二星座系列,有机会演给你们看。”
……
小哑巴:如果可以,我真想给公子天天做,一直做到老。
大瞎子:“不如改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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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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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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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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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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