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槐今天难得在家休息,看到弟弟过来,倒是有些意外。两兄弟因为柳枝儿的事儿,闹得有些生分,自从上次在婚宴上王氏闹了一场后,杨槐再也不好意思上杨树的门了。
“二弟,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杨树笑道,说着就找板凳挨着杨槐坐下。
杨槐叹口气,两兄弟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挨在一起坐着说说话了,“你最近怎么样?那个柳枝儿嫁过来,有没有给你找麻烦?”
“哥,柳枝儿挺好的,怎么会给我找麻烦呢?你不要对她有偏见嘛!柳枝儿现在和郝三哥两口子合作做挂面作坊和辣酱作坊,我就和她一起跑生意,闲了再打打猎,挺好的。”m.xiumb.com
“哎,你一个大男人,成天跟在女人身后算怎么回事啊?这个柳枝儿也是,嫁了人都不安分,折腾什么作坊?在家做饭生孩子才是正经。”杨槐还是不满意。
杨树摇摇头,“柳枝儿有这个才能,我不想埋没她。我从小就不喜欢种地,你是知道的。如果柳枝儿每天在家做饭带孩子,靠我打猎养家,不是不行,不过以后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就不容易了。何况我现在慢慢也对做生意感兴趣了,我喜欢和柳枝儿一起做生意。”
杨槐叹口气,“你也是成家立室的人了,哥也管不了你了,不管怎样,哥总是希望你好的。”
“嗯,我知道。嫂子呢?”
“在弟妹……啊不……在那个黄氏屋里呢!”杨槐比王氏脑子清楚点,知道不能再叫黄氏弟妹,否则两兄弟没啥话好说了。
“哥,这黄氏每天在家干什么?”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想把她接回去?这个哥赞成,无论是像你嫂子说的两头大,还是干脆让黄氏做小的都可以,毕竟她还是杨苗的亲娘嘛。”
杨树坚决地摇摇头,“这绝对不可能,我这辈子只会和柳枝儿一起过日子。再接回黄氏的话,大哥你永远不要再提了。”
“那你打听人家干啥?”
“就想问问,怕她给大哥你添麻烦呗。”
“我本来也不赞成她住家里的,只是你嫂子那个人你知道,就爱钱,也怪我,挣不到钱,所以黄氏给她一个月几百文的房租,她就非要黄氏住下来了。你说这一道门进来出去的,也真是不太方便。”
“黄氏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外人?”
“外人?好像没有吧,她好像改了脾气了,跟以前不一样,很少出去跟人说话什么的,都是在家里,要么给杨苗做点吃的,要么给他做衣服,倒是一副贤惠的样子。”
杨树在心里冷哼,这贤惠是做给人看的吧。
“那杨苗对黄氏怎么样?”
“怎么样?要不说是亲骨肉呢,杨苗以前不怎么爱笑,最近这段时间到我这里来倒是笑嘻嘻的,跟黄氏也是有说有笑的,不然我怎么会劝你让黄氏回去呢,有亲娘顾着,对杨苗也好不是?”
杨树不想接这个话头,“哥,你还记得当年黄氏跟着走的那个货郎不?”
“记得。那个小子,如果再让我看到,我非揍他不可。好好的货郎不做,干起拐卖妇女的事来。”杨槐恨恨道。
“我今天在镇上看到他了,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大哥,我不能每天盯着,如果那个货郎再来找黄氏,你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杨槐笑着,“你小子,嘴上说不要,心里还是很介意的嘛!是不是怕黄氏又跟着那个货郎跑了?放心,大哥帮你盯着,最近镇上也没什么活好干,我在家的时候多,一有情况就去叫你。”
杨树点点头,“那就多谢大哥了,我先走了。”
“这么快,就在这里吃晚饭吧。”杨槐一把拉住杨树,回头叫道:“孩子他娘,杨树来了,快点出来做饭,整俩好菜,我们兄弟俩今天喝一杯。”
王氏从里面答应着出来,看见杨树,哼了一声,“哟,二弟今儿个贵脚踏贱地,怎么想起到我们家来了?”
杨树叫了一声大嫂,转头对杨槐说道:“大哥,我晚上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吃饭了。”
“是啊,人家现在家大业大的,哪里看得上咱们家的清粥小菜啊?我说孩子他爹你也太不懂事了,别妨碍着人家杨老板去赚大钱。”王氏最近对柳枝儿的动向也是有所耳闻,知道柳枝儿搞起了挂面作坊和辣酱作坊,可这两样赚钱的事儿柳枝儿宁愿找郝家和严松那样的外人,也不想着自己家人,这就让她十分不爽了,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夹枪带棒的。
“你怎么说话的?”杨槐觉得很没有面子,呵斥王氏道。
“老娘就这么说话,不爱听别听。想吃饭啊,可以,让弟妹给你做去,反正你们本来就是夫妻,她给你做饭也是理所应当的。”说完就喊黄氏出来。
黄氏在里面应了一声,磨蹭了半天才出来,看见杨树,心里一跳,小声地叫了一声:“杨树,你来了?”
王氏推着黄氏到杨树身边:“弟妹,今儿个二弟来了,这可是好机会啊,你一手的好厨艺可不能浪费了,好好表现一下,别让姓柳的那个小狐狸精给压过去了。”
杨树冷冷地看着黄氏,很想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对杨苗,但是又问不出口,毕竟自己没有真凭实据,即使问出来,黄氏也可以一口否定,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杨……杨树,你想吃啥,我……我给你做去!”黄氏结结巴巴说道。
杨树冷哼了一声,“用不着!你给我管好你的心思就行,别以为就你精明,把别人都当傻子。”说完他和杨槐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杨槐气王氏不给自己面子,王氏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转身进屋去了。黄氏望着杨树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狂跳,她总感觉杨树的话中有话,更对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心虚起来。
柳枝儿到学堂的时候,夫子正在摇头晃脑地教小孩子们念三字经,一群小孩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小手背在身后,也跟着夫子摇头晃脑地念着,看起来十分可爱。柳枝儿从窗外看了看,发现杨苗坐在第二排,正十分认真地念书呢,心里高兴,就远远地站到学堂外面的大槐树下等着他放学。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夫子说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后要好好地温书,明天就要一个一个地把我今天教的背出来。背不出来的要受惩罚。”小孩子们都整整齐齐地应了,然后向夫子行礼。夫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了教室,回自己屋里去了。小孩子们像被解放的鸟儿,一个一个叽叽喳喳地扑出门来,呼朋唤友,一起回家去。
杨苗和小武走在最后面,两人背着书包,说说笑笑的,柳枝儿叫了杨苗一声,杨苗抬头看见柳枝儿,喜出望外,连忙跑过来:“柳姨,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呀!”
“我还以为你和爹要到晚上才回来呢,刚才还跟小武商量说晚上又去他家蹭饭吃。”
“中午在小武家吃的?”
“嗯,你和爹去镇上了,我娘也没在家,我就去小武家吃饭了。”
柳枝儿一手牵杨苗,一手牵小武,“今儿个夫子讲的是什么?”
“三字经。”
“会背了吗?”
“会。”说完,两个小娃就开始抑扬顿挫地背起来,稚嫩的童声朗朗入耳,柳枝儿也不由自主跟着他们摇头晃脑起来。
背完三字经,两个小娃又争先恐后地给柳枝儿讲起学堂里的趣事来,主要都是些小孩子玩的游戏,倒是让柳枝儿跟着回忆了一番自己的小学生活。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看到黄氏迎面走来,“娘!”杨苗高兴地叫了一声。
“苗儿,娘来接你了。”黄氏笑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也能回家的,而且今天柳姨也来接我了。”
黄氏看着柳枝儿,眼里渗出一丝冷光,然后转头对杨苗笑道:“柳姨不是很忙吗?反正娘在家闲着也没事,以后娘来接你。”
柳枝儿也笑道,只是笑未入眼:“不忙,再忙哪有苗儿重要。苗儿,我和你爹商量好了,以后放学我和他总有一个人来接你,你一定要等我们哦。”
“柳枝儿,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来接我儿子,为什么不行?”
“哼,我没说不行,那杨树和我来接杨苗,为什么不行?”
“你……你又不是苗儿的亲娘,来凑什么热闹?”
“嘿,你这个人才奇怪呢,我虽然不是苗儿的亲娘,可是苗儿叫我一声柳姨,我好歹占了一个继母的名分,来接他回家有什么问题?”
黄氏走近柳枝儿,低声说道:“你想怎么样?”
柳枝儿冷声说道:“你先搞清楚你想怎么样?离杨苗远点,否则杨树和我不会放过你。”
黄氏被吓了一跳,她本来就心虚,下午杨树警告了她,这会儿柳枝儿又话中有话,似乎也在警告她。难道露馅了?不可能啊,从回到杨家村,自己就一直都温温顺顺的,没道理杨树和柳枝儿会知道自己的来意。
想到这儿,她定定神,“我能怎么样?我不过是一个被你抢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现在只想和儿子培养感情,你还要从中作梗不成?”
“是吗?培养感情?”柳枝儿语带不屑。
“怎么?你看不惯?怕我和儿子感情好了,以后杨苗不认你这个后娘?哈哈,那我才高兴呢。你别想跟我抢儿子。”黄氏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恶狠狠了。
杨苗和小武在旁边看着有些害怕,小武小声地跟杨苗说了一声就先跑了,杨苗则怯怯地说道:“娘,你和柳姨又吵架了吗?”
柳枝儿回过神,怎么能在孩子面前吵架呢?“没有,柳姨只是和你娘说说话罢了,你看,你爹也来接你了,晚上咱们回家做好吃的。”
杨树在家估摸着杨苗也该放学了,就走出来接柳枝儿和杨苗,正好碰见这一幕。
“爹!”杨苗一天没见着杨树,高兴得冲上去抱着杨树的腰。
杨树一把抱起杨苗,“儿子,放学啦?走,咱们回家!”柳枝儿也跟在两父子身后,往杨家走去。
黄氏看着三人走远,恨得牙痒痒,使劲用手揪着衣角,恨不得冲上去把杨苗抱过来。也许是她的眼光太明显,杨树突然停下来,冷冷地回头盯着她,眼神不但冰冷,仿佛还有一丝杀意,把黄氏吓了一跳。
黄氏收回目光,低着头,心跳得十分厉害,她有一种感觉,自己的打算可能真的被杨树和柳枝儿知道了,该怎么办?
晚上,杨树又跟杨苗强调了一遍关于他或者柳枝儿接他下学的事情,杨苗有些不明白,“爹,我都是大人了,不用你们接来接去的,何况平时娘也会来接我,你和柳姨那么忙,就算了吧。”
“我们不忙,难道你不希望我们来接你?”杨树问道。
“那倒不是,其实你们来接我,其他同学都挺羡慕我的。”杨苗笑道。
“那不就得了。你一定要记得,只能跟我或者你柳姨走,其他人,都不行。”杨树又强调了一遍。
“娘也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杨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跟杨苗说你亲娘正密谋把你卖了吧?
“因为你娘现在是个单身女子,常在村里走来走去的,别人会闲话她的。你总不喜欢别人说你娘的闲话吧?”柳枝儿找了一个理由。
杨苗想了想,夫子也说过女子以贞静为好,如果娘每天都来接自己,可能真的会招到别人的闲话,他点点头,“那柳姨你来接我,会被人说闲话吗?”
“不会啊,柳姨不是已经嫁给你爹了吗?那我来接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那就好,我不希望别人说我娘的闲话,也不希望柳姨被人说闲话。”
柳枝儿欣慰地点点头,把杨苗安顿着睡下了,自己和杨树回了房间。
“怎么办?媳妇儿,我现在一想到黄氏可能要把苗儿卖了,心里就慌,可是又不能跟苗儿明说。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从小被亲娘抛弃,现在还要被亲娘卖掉,我实在说不出口。”杨树抱着头坐在床沿上。
柳枝儿挨着他坐下,抚摸着杨树的背,“你也别慌,幸运的是咱们现在已经知道黄氏和李达的阴谋了,这就占了先机。只要我们最近多留心杨苗,别让他落单,不给黄氏机会,没事的。听黄氏和李达的谈话,他们比较着急,估计这事儿也拖不了多久,咱们最近多费点心就是了。”
“那你的生意那头?”
“生意哪有苗儿重要?何况,作坊基本都已经上正轨了,严松也慢慢上手了,我已经确定了面条的营销模式,严松只要跟着做就行了,不需要我太操心。”
杨树点点头,“媳妇儿费心了。”
“跟我还这么见外。不过,我在想,为了未雨绸缪,咱们还得再做点事情。明天你就去镇上找阿才,让他帮忙调查一下李达现在的住处,还有宗家那边的情况。咱们总要以防万一,怕李达他们两个狗急跳墙,把苗儿抓走了。”
“嗯,你说得对。我明天就去找阿才,如果李达他们两个真的敢对苗儿下手,我一定要让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杨树狠狠地说道。
“别冲动,杀人始终是要偿命的,为了这两个人不值得。咱们还是想个办法,不让他们阴谋得逞才行。”
杨树点点头,有了柳枝儿和自己商量,心里也不那么慌乱了,他十分庆幸娶了柳枝儿这么一个聪明理智的媳妇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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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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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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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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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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