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受害者失踪时间来推算,牛过应该在比较靠前的位置,甚至有可能是第一名受害者,而他被害的原因就是多年前化工厂的那起事故。无论后续的案件性质如何,至少初始案件的性质应该是报复性杀人。
“当年那件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天昊问道。
老工人神色一黯,说道:“牛家的一切都逃不了一个色字!”
……
牛家不知什么原因发了一笔横财,牛家老爷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飞扬跋扈起来的,两个儿子受到老子的影响,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牛过仗着和厂领导有亲戚关系在工厂里横行霸道,遇到好欺负的人就过去欺负几下,遇到硬茬子就找他的哥哥来,他哥哥更是一个二世祖,几乎是无恶不作,打架斗殴是常态化,惹急了甚至能上门把人家给点着烧了,出了事父亲就出面、出钱为两人摆平,更加滋养了二人跋扈的性格。
牛过还喜欢欺负小姑娘,化工厂里面稍有姿色的小姑娘他都欺负过,但由于他家族的势力,没人敢报案,只得默默忍受着。
金小环是刚进厂不久的女工,人漂亮、身材好,而且还是有文化的大学生。现在的大学生都好高骛远,没有几个人肯于大学毕业后进入工厂实习的,但金小环是例外。
牛过一天在厂子里游手好闲,当他看到金小环后便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金小环是个烈性女子,并不像其他女工那样好欺负,每次当牛过对她动手动脚时,她都会剧烈反抗,引得路人或者是同事过来围观,让牛过扫兴而归。
越是吃不到就越馋,牛过见明面的不行,便在下夜班后悄悄地跟踪金小环,企图不轨之事。
偏偏赶上一个阴雨天,他终于找到了机会,金小环一个人走在胡同里,胡同非常偏僻,一个人都没有。他终于忍不住煎熬冲了过去,欲对金小环用强。
女人再怎么厉害,毕竟力气有限,几个回合后,金小环就被牛过压在身下,正当牛过准备进一步下手时,洪庆苕恰好路过此地。
牛过对洪庆苕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让他立刻滚蛋,少管闲事。洪庆苕本来还对牛过有些忌惮,但听他像骂狗一样地骂他,心里一股无名火升了起来,再加上金小环哀求、痛苦的眼神,洪庆苕决定管这件事。
牛过和金小环厮打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洪庆苕本身就身高力壮,没几个回合,牛过就被按在地上弄了个狗啃屎,浑身沾满了泥土。
金小环挣脱后,立刻逃走去宿舍找保卫科的人。琇書蛧
而牛过也缓过劲儿来,见金小环逃走之后,便把一肚子的火撒到洪庆苕身上,二话不说和他打在一起。
洪庆苕虽说身高力壮,但平时就没打过架,实战经验少。牛过平时就是混这个的,打架的次数和吃饭的次数一样多,经验自然老道。
没过一会儿,洪庆苕拳脚上就吃了亏,被牛过打得鼻青脸肿,要不是金小环带着保卫科的人及时赶来,估计他能被牛过打死!
就算这样,洪庆苕还是养了足足半个月才出院,而对于赔偿的事儿,老牛家压根一字不提。牛过照样对金小环进行骚扰,令其苦不堪言。保卫科对于厂子之外的事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牛过还是厂长的亲戚关系,一个小小的保卫科长怎么敢得罪他。
洪庆苕本是老实人家的孩子,不愿意惹事,但牛过的行为也引发他倔强的一面。出院后,他基本天天盯着牛过,只要牛过骚扰金小环,他就挺身而出和牛过打架。
牛过更不是善茬子,在工厂和洪庆苕打架之后,下班便叫他哥哥一起堵洪庆苕,开始大伙儿还劝劝架,后来双方都打出了真火,就再没人敢上前了。
洪庆苕双拳难敌四手,每次打架都会吃亏,鼻青脸肿成了常态。但他和金小环两人的感情却日渐升温,每次他受伤,金小环都会带着医药上门为他换药、洗衣做饭。
两人打架的事儿保卫科虽然知道却不敢管,保卫科的科长,也就是现在的老工人,只能反过来劝说洪庆苕,不要正面和牛家哥俩对着干。
洪庆苕通过多次和牛过交手,慢慢地身手好了起来,每次在工厂打架时,牛过都占不到便宜。当牛过和哥哥找洪庆苕算账时,洪庆苕便躲起来玩消失不见。
经过这样一折腾,牛过对金小环的兴趣越来越小,转而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姑娘身上,但他并未忘了对金小环的恨意。
经过牛过事件后,金小环决定嫁给洪庆苕,这样一来就可以打消了牛过的歪心思,二是有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不幸的是,在一次工作中,牛过故意把一桶浓硫酸打翻,喷溅而出的浓硫酸溅到金小环的脸上。虽说事后经过抢救,但金小环的脸是毁了,原本花一般的容貌变成了一脸的大麻坑。
令人气愤的是,工厂方面对事故下的定论是金小环不按规定擅自离开岗位,是导致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最终只是帮着她评了残,象征性地给点赔偿了事,对于牛过的处理更加令人气愤,只是在全厂工人大会上做了个简短的检查,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在厂子里上班。
金小环出院后看到自己的容貌,也知道厂子肯定是回不去了。自己的一生完了,带着恨意,她辞职离开了化工厂回到老家。
洪庆苕不是薄情郎,他立刻请了假千里迢迢找到金小环的老家,却只见到了金小环的父母,金小环已经不知所踪。
原来金小环回家后受不了乡里乡亲的指指点点,害怕父母心理负担过重,便把工厂的赔偿费留给了父母,她一分钱不带离家出走,这次出走后,她彻底和家里失去了联系。
洪庆苕回到了化工厂,正赶上牛过又欺负一个女工,愤怒之下,他出手没轻重,把牛过的一只眼睛打瞎、胳膊折断,要害部位也被他踢残废!
洪庆苕被保卫科扭送到派出所,准备提交公诉。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半夜里牛过的父亲和哥哥竟然冲进派出所,把洪庆苕打个半死,正当二人准备挖下洪庆苕眼睛的时候,派出所所长听说此事后连夜赶回派出所,及时阻止了二人的行为,这才保住了洪庆苕的眼睛和小命。
洪庆苕最终被判了刑,牛过的父亲和哥哥却只是蹲了三天的拘留。
……
“情况大约就是这样,牛过的父亲前年得了脑血栓,瘫痪在床上不能自理,牛过的哥哥前几年在大街上斗殴,被抓起来关了两年,应该是牛过父亲得脑血栓的时候出狱了,不过这家人也挺惨的,老牛的媳妇生孩子时难产死了,老牛一天到晚找这个泡那个,终了也没结婚,等老了,他的钱也贬值了,想结婚找个老伴儿时已经没人愿意跟他了,又得了脑血栓,这辈子是完了。牛家大儿子跟他爹一个德行,从监狱出来之后,也没人愿意嫁给他,牛过就不用说了,没有生育能力,没有独自生存能力,有哪个女孩儿还肯嫁给他,一家三个打光棍。”老工人说道。
“牛家住在哪儿?”刘天昊问道。他预感牛过只是被报复的对象之一,弄不好还可能牵扯到牛家其他几口人。
“就在我家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小楼,说起他家的这栋小楼,当年在这里还没动迁的时候可是拔头筹的。”老工人说道。
能在十几年前盖起一栋三层小楼的家庭肯定不是一般的家庭,不是土豪就是当地一霸,家里有的是钱,但后来村民都动迁后,因为赔偿款的问题没达成一致,老牛家就一直没动迁,最终开发商也放弃了这块地,老牛家的三层小楼就孤零零地立在众多的高楼大厦中间,一年四季不见阳光,房子的价值随之贬值,也没人敢接这个烂盘子。
社区民警和社区工作人员陪着刘天昊来到牛家大门口,大门时铁质的,原本应该是刷着朱红色的油漆,但经过多年风雨的洗涤,油漆已经多处露底,锈迹斑斑。
民警尝试推了推大门,大门从里面上了栓,又敲了好一阵也不见动静。
刘天昊抽了抽鼻子,他好像闻到了一股尸臭味道,但社区民警和社区工作人员却没闻到。
这种味道大多出现在案发现场,刘天昊再熟悉不过,在家中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民警跳墙进入大院后,发现院子里有一只狗已经死了,狗肉被蚂蚁和昆虫啃食干净,只剩下一层狗屁和骨头架子,死狗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尸臭味。
通过房间的窗户向房间里看去,民警大吃一惊,只见一名老人躺在炕上,身上盖着被,露出来的头部已经完全腐烂,滴答滴答地流下脓水,一股更浓烈的尸臭味儿从窗户缝中不时地飘出来,令人作呕!
民警赶忙把大门打开,刘天昊看到房间内的情况后,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很有可能牛家老大也被洪庆苕杀死并毁尸灭迹了,导致牛家的老人没人照顾,最终死在床上!
刘天昊给韩孟丹打了一个电话:“孟丹,我在牛过家,我给你发个定位,你来一趟吧。”
“好,我正好也有事要和你说!”
刘天昊放下电话,戴上手套和鞋套进入房间中。
……
牛家的房间很多,大约一层的平层能有两百多平,牛家老人因为行动不方便,这才搬到了一楼来居住,除了牛家老人所居住的房间外,一楼都是功能性的房间,并没有住人的痕迹。但房间内的设施和物品都摆放整齐,显然是经过人精心的收拾。
来到二楼,第一个房间的门敞开着,房间中非常乱,物品和家具东倒西歪,地面上还有一些血迹,有明显的搏斗过的痕迹,地面上还有很多脚印,通过初步判断,与工厂厂房的两种脚印相同,另一种脚印应该是牛家老大的脚印。
“房间中只有滴落状血迹,应该是受害者遭到打击后滴落的,从滴落血迹的密集程度来看,应该是口鼻出血,而非开放性创口出血。”刘天昊说道。
韩孟丹从另外一个房间走过来,说道:“天昊,其他的房间并未发现异常,没有被盗窃过的痕迹。”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凶手应该是直奔目标,是冲着牛家老大来的,两名嫌疑人经过一番搏斗后,把牛家老大制服并带走,但没有碰他家的任何财物!”刘天昊分析道。
“嫌疑犯知道,一旦牛家老大离开家,得了脑血栓瘫痪在床的老人肯定就是个死!”韩孟丹接着说道。
“核对一下厂房内有没有和牛家老大DNA匹配的人体组织或者血液吧。”刘天昊向韩孟丹说道。
韩孟丹点点头,说道:“已经在做了!”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你那边也有消息,是什么?”刘天昊突然问道。
“之前从洪庆苕的黑车后备箱检测出血迹,经过初步排查对比后,发现其家禽的血迹,对结果我有所怀疑,所以我又让他们进行了一次提取和检测。”韩孟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刘天昊赞赏地点点头,问道:“是什么让你对检测结果有怀疑的?”
韩孟丹说道:“洪庆苕跑的是黑车,需要车辆干净整洁,但他的后备箱中有数处血迹,还散发出一股比较怪异的味道,如果乘客有物品需要放进后备箱,一定会非常反感,所以我觉得他是想通过家禽的血迹掩盖什么。”
“有些牵强,但还可以说得通。”
“他的后备箱可不止一处血迹,就算从菜市场买了宰杀好的家禽,也不至于这样吧。”
“发现了什么疑点?”
“家禽血迹下面掩盖的是人血,与DNA库数据对比后没有结果,不过现在知道了,应该是属于牛家老大的,只要核查一下就能知道了。”韩孟丹晃了晃手中沾了地面血迹的棉签说道。
“案情基本清晰了,现在就差抓到人了。”刘天昊说道。
“火车和飞机、码头都查过了,没有洪庆苕离开的记录,高速口一直在排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韩孟丹说道。
刘天昊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老蛤蟆的电话。
“刘队,事儿有些不妙啊,佳佳不见了!”老蛤蟆语气非常焦急。
“你慢慢说,别急!”刘天昊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佳佳的粉丝好像得到了一条关于洪庆苕的线索,她就跟了过去,到现在也没消息,我给她打了电话,关机了。”
“多长时间的事儿了?”刘天昊问道。
“六个多小时了,所以我才找你!”老蛤蟆说话间带着哭腔。
“怎么不早说!”刘天昊吼了一声,挂了电话向外冲去。
他知道洪庆苕只有一个地方可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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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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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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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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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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