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凯旋扭过头,从来者的穿着和胸前戴着的工牌来看,应该是名大夫,此人也就二十多岁,长相远不及收银员和年轻女护士,但是看上去很年轻,脸上少了一些世故。
正在此时,苗凯旋忽然感到裤腿上有一股热流,他低头一看,冯鹃的鲜血顺着下半身哗哗地往下淌,就像有人用矿泉水瓶往下倒水一样,与此同时,冯鹃也不由自主地浑身抽搐起来。
苗凯旋彻底慌了,人的血要是这么样淌法,再拖延下去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情急之下,他抱着冯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哀求道:“大夫,活菩萨!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嫂子吧,您大慈大悲行行好吧!”
这个年轻的医生叫庞广宏,刚从南阳医学院毕业不久,分配到了安阔卫生院。虽然是学医的,可是活人留这么多血,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刚要说话。只见那个老护士盯着自己摇了摇头,道:“小庞啊,你刚来院里没多久,有些规矩你可能还不清楚。他们钱不够连号都挂不上,后续的钱怎么拿?别说你想给掏。违反程序的事儿要是出了问题,可没人替你背着。院长的脾气你也知道,他会放过你吗?”
听到这些,庞广宏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她表情复杂,缓缓摇了摇头。
见多识广的高鹏宇则没有靠前,看见地上那一大摊血水,他皱了皱眉眉头,回想起刚才苗凯旋轻而易举摆脱两个保安的动作,他开始莫名不安起来。思来想去,他悄悄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将门口“保卫科长”的标签撕了下来,进屋将门反锁。从窗户向外看着。
就在此时,冯鹃突然停止了抽搐,睁开了眼睛,眼神异常清澈。她轻声呼唤:“谢谢你,凯旋兄弟!别难过,你尽力了……别把今天的事告诉福山,就说医院已经尽力了,怪咱命不好。他想当武术家,别耽误他。你的恩,嫂子来生再报……”说完,冯鹃头一歪,眼睛直勾勾盯着围观的众人,再也不动了,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嫂子——!”苗凯旋跪在血泊中,仰天长啸,满脸泪水。
围观的人被苗凯旋的喊声和冯鹃的眼神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了两步。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没有人动,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琇書蛧
苗凯旋低下头,将冯鹃小心翼翼地抱到墙边,让她靠墙而立,动作极其轻柔,好像冯鹃还活着,生怕被惊动一般。
他情绪极其复杂,想起纪福山临走之前的嘱托,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再见他!
“人都死了还装神弄鬼干什么……”老护士还在习惯性地冷嘲热讽,但随即感受到了此刻古怪的气氛,后半句话不由得咽了回去。
放好了冯鹃之后,苗凯旋闭上眼睛平静了好一阵,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朝她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长舒一口气,转过头盯着老护士,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会说人话,就让你永远闭嘴!”
“你……你想干什么?”老护士有些诧异,出于本能向后躲了一下。
话音未落,只见刚才还在众人面前低三下四的苗凯旋忽然一个箭步,快如闪电般欺身来到老护士面前,伸出双臂,右手扣住对方头顶,左手捏紧下巴,顺时针一掰,就像打了圈儿方向盘一般,头颈碎裂之声清晰可闻。
老护士甚至还没弄明白对方想要干什么,来不及惨哼就像面条般瘫软在地,头部偏向一侧九十度,显得十分怪异。
“啊——”庞广宏双手抱头惊声尖叫起来,不住重复道:“这事跟我没关系,是她们!”
平时面如寒霜的冷仙琦也不再淡定,双腿完全不听使唤,吓得瘫坐在地上,手拄地面往后退。
“反了你了……”窦英俊这句话喊得并没有底气,他抽出已经开裂的橡胶棍,硬着头皮靠上前。
肥胖的邱不空狞笑一声,从兜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窦英俊跳起来,在半空中抡圆了胶皮棍砸向苗凯旋。
这一招看似声势不小,放在苗凯旋眼里却毫无威胁。他轻松地闪身避过,抬起手肘撞向此时已经下落在地的窦英俊后背。
肘部是人体最为坚硬的部位,窦英俊闷哼一声趴在了地上。
苗凯旋顺势半跪,左膝盖牢牢顶住对方后背,右膝盖压住对方大臂,右手拽住对方手腕,向着反关节的方向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窦英俊的手臂反向拧了过去,随即抬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苗凯旋正好借势用左手抓住对方的大背头向后一扳,右手顺手拽出了老护士胸前别着的钢笔,凶狠地插向对方的右眼。
“狗眼看人低!要眼珠子干吗?”钢笔插入眼窝足有一半,以至于拔出时颇为费力,笔尖上还连带着一团血肉模糊的组织。
还没等求饶的话出口,笔尖再一次插入了窦英俊的左眼。
这一次,苗凯旋没有拔出钢笔,而是把窦英俊的头扯向冯鹃的角度,拎起来又使劲捶向地面的血泊,喊道:“给嫂子磕头!你倒是磕啊!”
如此重复了几十下,走廊的地砖好像打鼓一样被砸得咣咣直响。鲜血飞溅,分不清是冯鹃之前淌的血,还是从窦英俊早已模糊的五官流出来的。
窦英俊开始时还挣扎两下,到最后早已没了气息,左眼窝的钢笔直直插入大脑,只露出黄豆粒大小的一截在外面。
不远处的邱不空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早就吓傻了,好像忘了手中的水果刀,整个身体像是一大坨烂肉般不住颤抖。
苗凯旋将窦英俊的尸体扔到一旁,起身回头,此时的他满身满脸都是血,像是从修罗道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杀气腾腾。
苗凯旋一步步走向邱不空,转眼间已到近前。
邱不空似乎才回过神来,张大了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抬起刀捅向苗凯旋。
苗凯旋冷笑一声,左手闪电般抓住了对方手腕,同时右手也跟了上去,硬生生把水果刀的刀尖拧向了对方的肚子:“瞧你个死猪样儿,看看这猪油里边包的是不是猪心猪肝猪下水!”
“扑!”水果刀刺进了邱不空的右下腹,直没至柄。
此时,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由远及近地传来。
苗凯旋只是稍作停顿,随即望了墙角的冯鹃一眼,低声道:“嫂子,兄弟对不起你,现在我就给你报仇……”说完,双手握紧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划开了邱不空的肚皮,而后用刀刃在一尺多长的口子上来回划动。
邱不空低下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碎肠子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随即他肥硕的躯体也轰然倒地。
苗凯旋愤怒地盯着大厅里剩下的人,这些刚才还无比嚣张的家伙都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他本想接着一个个解决,无奈警笛声已经越来越近了,他不怕死,但是如果不能让这些人渣尽数得到报应,他无颜面对嫂子和纪福山。
于是,苗凯旋几个箭步冲到了大厅门口,下台阶跑到楼外,向着警笛声音的反方向狂奔。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有一双卑劣的眼睛正在注视他。
刚才,高鹏宇反锁了办公室的门,仍然觉得不稳妥。当苗凯旋发难时,他立刻拨打了派出所的电话,随后决定逃出卫生院到派出所去躲着。他将目光放在了办公室的窗户上,然而由于年久失修,他窗外的栏杆已经锈蚀松动了。
想想门外如杀神附体般的男子,高鹏宇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心一横,从桌子底下掏出平时用来应急防身的撬棍来到窗边,用尽吃奶的力气开始撬动栏杆。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劲头,求生的本能被完全激发出来了,很快他就将锈烂的栏杆撬断了两根,看看露出的洞,差不多能够钻出去。有心想要再撬,他是手也开始发软了,剩下的栏杆也太过坚硬。
高鹏宇拼命地呼气,尽量将肚子往回缩,使劲往外钻。在头皮和肩膀划开了几道血口子之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摔到了楼外的草坪上,他顾不上周身的疼痛,急忙向医院外面跑去。
跑了几步,他想到了医院的那台公用的捷达小轿车,钥匙刚好在他兜里,于是他快速跑到楼侧面的停车场,发动了捷达车开了出来,刚到医院门口,他发现了苗凯旋的身影。
躲在车里的高鹏宇心里有了底,用手蘸了蘸头上的伤口,将血蹭的满脸都是,随后,他狞笑着将油门踩到底,全速向苗凯旋冲去。
一心逃走的苗凯旋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警笛声感觉已经近在咫尺,他听不到其它声响。
“砰”的一声,苗凯旋在空中翻腾着划过一道夸张的弧线,坠落到路旁的杂草堆里。
民警赶到捷达车旁,查看车内的情况。
高鹏宇喘着粗气,瑟瑟发抖地说道:“就是他,是他杀了人……”
……
张会计拖着一条病腿艰难地来到了医院,他的脚被车挤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才拔了出来,但是已经失去了行动功能。他硬撑着来到医院,总算到了门口,却被一块石头再次绊倒。
这一回他是头部着地,本来就在车祸中遭到撞击的大脑再次受到震荡,他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半睡半醒的感觉中,他听到了刚才在大厅里的大部分过程,他想过去帮忙,可是偏偏怎么也爬不起来,目睹了苗凯旋被撞飞的过程,他一激动,彻底昏了过去……
故事讲完了,张会计点燃烟斗,沉默地抽着旱烟。
“后来呢?”小李放下了手中的笔,嗓音有些干涩。
“我这已昏迷就是半个月,醒来后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因为我的脑部受到了好几次强烈的碰撞,没变成植物人就算万幸了。”张会计苦涩地摇了摇头道:“大概两年多以后吧,我才慢慢地恢复了记忆,可是那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单凭我自己这张嘴讲什么都没用,那个保卫科长撞人也被认定为见义勇为。直到前些年,纪福山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他死了呢,于是我就把当天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他没说别的,只说了句谢谢,又塞给了我一根明晃晃的金条,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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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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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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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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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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