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皇室的他对于皇位之争中的那些蝇营狗苟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别看史书上只会记载些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光鲜事,可细细品味之后,不难发现只不过是对弑父杀兄、兄弟相残的美化罢了。
也就是为了自己屁股下的这个硬木龙椅,这三十多年来一共有三个弟弟先后殒命,四五个叔叔被废除了藩王之位。兜兜转转了多少年,最后才轮到了自己继位。
如今南越可汗已死,那么整个南越必定会因为此事有掀起一场皇位之争,党羽之乱。
如此一来,对于魏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到时候再将那个千夫长给斩了给南越赔罪,这事也就有了交代。南越新的可汗因此继位,说不定还会感谢咱们魏国,到时候再送上贺礼,也算是聊表心意。”薛屏双手来回搓动,嘴上说道。
书案前的黄凌云听到这话不由得整个人怔住了,释然过后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即赶忙附和道:“的确,的确。皇上所言极是,有那么一个人在,南越那边多多少少心有不安。杀了也好!”
薛屏抬起眼,若有所思了一阵后笑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千夫长可以赢,而且赢得漂亮?赢得让天下人为之一振?赢得让朕舍不得杀他?”
虽然说是边关,但潼关也不过是众多边镇中的一个小地方,依仗两山而建的关隘常备守兵一共不过三四千人。就这三四千人还只是来往奏折所提到的,实际上在魏国边关,吃空饷的事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按照推算来说,整个潼关实际守兵能有个一千五百人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黄凌云点了点头,此事他可以完全信任自己的那个弟弟,况且还有恩人相助。
最为关键的是,这么一番话出口,到时候就不怕自己的弟弟活过了边关一战,却死在了太安城。如果真是这样,未免也太令人唏嘘了。没死在敌人的冲锋之下,却死在自家人的手底下。
“相差三千多人,依仗城楼据敌,这样说来,那个千夫长的确算是个难得的帅才。”
薛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屏风上的睡莲,似乎是想得到某种认可。
“其实不是相差三千多人,也不是坚守不出。”还未等屏风上的那一株睡莲有什么变化,得了海东青报信的黄凌云便自己开口说道:“是一千守兵于潼关之外战胜南越五千人。”
“一千?”
薛屏全身不由得一颤,面色有些难看,居然只有一千人驻守潼关?
往年户部与兵部清点军饷的时候自己作为太子监国也曾粗略算过,原以为最少也得有一千五百人才敢冒领三四千人的军饷。现如今这么看来终究还是自己畏手畏脚了些,那些蛀虫们可比自己的胆子大多了。
黄凌云点了点头,笃信道:“确确实实是一千人,而且可以赢。”
薛屏没有说话。
一千人战五千人?
先前他之所以只关心人数便是因为觉得赢不了,现如今黄凌云又再次重复一遍,而且语气越发坚定,这让他这个做皇帝的都怀疑是否是听错了,还是自己算错了。
“来人啊!差人让兵部那边调令五千人往潼关方向进发,就说是收到密报,会有南越部队北上。”身为皇帝的薛屏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特别是将“五千”两字说的格外清楚。
虽说睡莲对此事也有认同,但终归有些事还是要防范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能将百姓生死当做小事。www.xiumb.com
“皇上,您要不和微臣打个赌,如何?”
黄凌云这话虽说是问薛屏,可他那眼神却死死盯着屏风之上那一株摇曳着的睡莲。
就连薛屏听到他这么说,也是看向那一株睡莲。
许久之后,薛屏侧身说道:“朕不与你赌,有些事既然赢不了,那便没必要去赌。虽然你说的对,但你还是得离开太安城。朕的天下,你得去帮朕看着。”
等到黄凌云走出御书房的时候,那株睡莲于屏风之上摇曳不止,随即白衣僧人一步走出。
“都知道结果了,怎么不与他赌一赌?”白衣僧人微笑着问道。
薛屏摇了摇头,反问道:“那你怎么不将他做成裘衣呢?”
法号长安的僧人摇了摇头,冷笑道:“若不是看他的所作所为像某个人,我早就将他们三个一同剥皮了!”
“三个?”薛屏疑惑地问道。
恩科状元郎与千夫长,一共不才两人吗?
一身白衣僧袍的长安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对着薛屏继续解释道:“当然还有你那个祖宗的缘故,老皇帝可是被他一脚踢死的,我可不想也被他一脚踢死。别说我视而不见,你不是也让黄凌云外出巡视吗?怎么着?当我不知道你是害怕他们兄弟二人相见,露出端倪让满朝文武猜出来其中关系?你和我就都别装了。”
薛屏笑了笑,想起往事,坦言道:“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跪在这,求父皇不要杀临安侯,当时你没有说话!现如今倒是说话了!”
两人相视一笑,薛屏看着门外,喃喃自语道:“他俩当真很像,若不是个黄鼠狼成精,我只当是他的孩子呢。”
“去你娘的!又是他们!”
呼延尔尔领着不到七百的南越士卒,看向远处的那一百来人的骑兵恨的有些牙痒痒,其中甚至有半数马匹通过马鞍可以看出来是南越战马。
一路上,他原以为只是步行遭罪了些而已,没想到还有一百多魏国骑兵来关照自己。
最为可气的是,若是双方冲锋对阵也就算了,自己仗着人多也可牵制住对方马匹。
可谁知道对方偏偏用了这种恶心人的打法。一百多骑兵只是骑马冲至弩箭射程之内,随后一阵乱射,射杀南越士兵后等着对方步行冲击,等差不多了便纵马离去。
一来二去,自己被他们咬的只剩下不足七百,却连对方的相貌都没有看清楚。
自己距离潼关的路途还有些远,如此以往下去那还得了。
想了想也只能继续绕路,调转回去,从之前的蜿蜒小路进发,仗着山路不便骑马从而躲过对方袭扰。不然还未到潼关便已经全军覆没了。
“太憋屈了!”许初一捂着脑袋,指着进入山林的队伍说道。
柳承贤也为南越的步卒处境叹息不已,他摇了摇头,就怕这进去了之后便很难再出来了。
从今往后,这七百人就只能入草为寇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还能多活些日子,比起潼关的慕容临君好上不知多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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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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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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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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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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