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深不情不愿,那嘴巴都快翘上天去了,但在镇北侯疾言厉色的目光下,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道出了句‘对不起’。
“世子殿下太客气了。”月宝苏笑得乖巧,人畜无害,可在她略微背对着镇北侯时,眸底所流转的精光跟暗讽,都尽数都让秦明深看了去。
她甚至是带着挑衅的。
秦明深眼睛逐渐瞪大,才后知后觉她是装的、是故意的,顿时怒火上心头,但最后碍于他父亲的缘故,不得不将这口怒火忍下去。
镇北侯则是笑眯眯的,看着月宝苏是越看越满意。
这要是他女儿就好了。
对于乖巧听话的女孩,长辈都很喜欢,就算是再钢铁硬汉的心,也能给他融化了。
晚膳,镇北侯一家都留下来用膳,当然,秦明深自然是不想的。
镇北侯挺喜欢月宝苏的,问了这几年她在将军府过得怎样,还避开了最近的私奔事件。
这件事容珩是有意压下来的,因而这段时间讨论的人明显少了许多,舆论逐渐从私奔变成了绑架,这也算月宝苏的一个口碑的挽救。
月宝苏应对入流,甚至没有任何怯场,侃侃而谈,举止大方,尽显大气。
镇北侯颇为满意,还点了点头。
月宝苏脸上带着标准式的微笑,只是……
镇北侯这个点头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月宝苏疑惑,但却也没有放在心上,静静地吃着可口的饭菜。
当然,坐在她对面的秦明深估计是吃不下饭的,铁青的神色一直都挂着。
秦明深狠狠地想着:这个臭丫头,还真是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狡猾的就跟小狐狸似的,还把他那老爹给哄得团团转,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月宝苏猜得到他肯定在心里骂着自己,但却不以为意。
她慢悠悠地吃着美味佳肴,末了还抬眸朝他露出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十分灿烂,秦明深气得差点没被背过气去。
可是在旁人看来,她这笑是有几分示好的意思,不计前嫌。
在用完晚膳后,镇北侯顺势提出了邀请,说:“过几日就是将军的朝阳马场营业的日子,宝苏若是得空的话,不如也去玩一玩如何,很热闹的。”
月宝苏愣了下。
她好像是记得容珩名下有许多产业。
虽然他是一个武将,但并不粗狂心大,反而颇有经世之才,名下有许多产业,并且也不是单一发展,而是多领域的涉及,经他手的产业,就没有不赚钱的……
容珩有钱有势,那是一点都不假。
月宝苏这边还在想着要不要去,容珩那边却已经替她拒绝了。
“她性子内敛,不爱出门,在府邸里待着就很好。”
容珩声音不咸不淡,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镇北侯听后不由得可惜了起来。
月宝苏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她的身子也的确还没好全,马场宽阔风大,出去吹风对她身子也不好。
不过她记得,朝阳马场在前世是首屈一指的大马场,承包了许多贵族之间的聚会,甚至还提供前线战马;后来容珩死后,这个马场,不……应该是容珩旗下的所有产业,几乎都归了她。
而容珩留给她的这笔巨额财富,也成了宫以弘打通收买权贵的资本。
恨只恨她当时愚钝,识人不明,否则就容珩给她留下的财富以及暗卫,足以让她一世无忧地安稳下去。
月宝苏猛然想到了容珩的腿……
他的腿……是为她而残的。
容珩可是征战沙场、战功赫赫的将军啊,没了双腿,他也失去了领兵打仗的资格。ωωω.χΙυΜЬ.Cǒm
失去双腿的那些日子,他又是如何拖着这残破的身体、熬过后面的时间。
可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月宝苏看着容珩的腿,眼圈忽然就红了。
容珩一怔,薄唇抿紧了些,最后叹了口气,似乎是败给她了:“你想去就去吧,只是到时会来许多人,你要好好看顾自己,多穿衣服别惹事。”
月宝苏‘啊’了一下,泛红的眼眶还没褪去,还奇怪他怎么忽然就改了口。
不是说不让她去的吗。
容珩没有再同她说什么,转首跟镇北侯谈谈了起来。
虽然这一世月宝苏的性格看似变了很多,但其实这才是她真正的性格,张扬而不怕事。
她是北洲的小公主,从小万千宠爱,本就是高傲明媚的性子,内向阴郁,是因为害怕又敏感;
而如今变得这么乖张,说到底还是因为压抑太久,不过她也的确是更喜欢安静,不喜热闹的。
月宝苏张了张唇,想同他解释自己不想去马场,毕竟那日是真的人多。
到底是护国大将军场子,谁不想凑这个热闹顺便讨好下,可声音能才到嘴边,她却忽然将声音咽了下去。
马场,或许她真的应该去。
旁边的秦明深翻了一个天大的白眼,烦躁又有些不满,嘀咕说:“这么好的日子她去干什么,怪扫兴的。”
他声音不太大,但隔着桌子众人就这么点距离,只要不聋都能听到。
容珩小饮了口酒,没有表态,倒是镇北侯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而月宝苏更是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了。
老实说,她还是挺看不上秦明深的。
纨绔子弟罢了,虽说是个世子,但也没立下什么功绩,前世到死,都‘一身清白’。
饭局结束后,月宝苏就回去准备了,但邹姑姑听说月宝苏要出去参加马场开业,多少担心。
“那日人会很多的,公主您还是不要去了吧。”
邹姑姑忧虑不已。
其实她不仅是担心当天人多复杂,更担心她的小公主受人冷眼,被人嘲讽。
他们身份特殊,而月宝苏又常年在上阳阁,不问外界事,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那些贵族是怎么说她们的。
月宝苏摇摇头,心意已定:“不打紧,就是去凑个热闹,我也在府里憋得够久的了。”
参加马场是其次,建立人脉才是主要目的。
她若是要在天罗朝立足,就不能只靠将军府,她也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地位,如此,那人脉就必不可少。
容珩的马场不是寻常贵族的宴会,到时会来许多位高权重的人,而这是她一次建立人脉的机会。
当然,月宝苏也没奢望仅就凭这一次机会就能认识到什么大人物,但多少也能混个脸熟。
她的仇是一定要报,但也是要好好生活下去,她不能什么都依赖容珩。
邹姑姑还是不放心,仍旧劝说:“您身上的伤还没全好,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您……”
“哎呀,大不了我不骑马就好,您就放宽心吧。”月宝苏说,“您要是担心我,就去给我找一件蓝黛色的骑马装来,
就别唠叨了,或者去替我去把茉莉花瓣晒一晒,晚些我要用来入水粉。”
邹姑姑叹了口气,一脸不放心,可月宝苏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已经决定了的事儿,就很难更改。
“不过公主出去见见人也好,一直闷在府里不与人交流也不行,希望……那些人不要说话,太难听。”
邹姑姑呢喃,喜忧参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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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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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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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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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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