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口气,这才发现,在不远处,蹲着一只狗大小的黄皮子。
那黄皮子的口里,叼着我那件狐皮袄子,目光怨毒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跑了。
我想要追,却是浑身乏力,犹如失去了某个十分重要的东西一般。就这样,我浑浑噩噩的,好似行尸走肉,回到家里。
爷爷正蹲在门口抽旱烟,听到我的脚步声,脸上露出笑容:“小九,你回来……”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用力嗅了嗅,脸色大变,一下子站起来,伸手就抓过我,往我衣服里一摸,问我:“你袄子呢?”
“我……”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怕挨骂。
爷爷却是叹了口气,一把丢掉旱烟袋子,并没有骂我,而是转身进屋子,提出来一个袋子,交给我。
我打开一看,是一袋石灰。
“洒在地上,围着咱们的屋子,洒一个圈,务必记得,一个地方都不能漏,撒成一个完整的圈,必须在天黑前完成。”
爷爷的眼睛瞎了,这事情,只能是我来做。
我依言将石灰撒在屋子外面,不多久,屋子外面就形成了一个白茫茫的圈子。
等我撒完,爷爷问我:“还有多久天黑?”
我看了看已经落山的太阳,回答:“快了。”
“快,跟我进屋!”
我看得出,爷爷很焦急。
似乎只要天一黑,就会发生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
我跟爷爷进去,来到后屋,那里摆着一口棺材。
从我记事起,后屋就一直摆着那口棺材,爷爷带我来到棺材边,一伸手,推开棺材的盖子,吩咐我:“躺进去。”
我依言躺了下去。
说也奇怪,原本袄子脱了后,我总觉得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这时候一躺下去,就感觉,这棺材带着种神奇的魔力,让我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
甚至有种错觉:就好似我本就该躺在棺材里一样。
棺材下面,有些扎人,伸手一摸,发现全是五谷粮食。
等我躺下去后,爷爷告诉我,等下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能出声,更不能打开棺材盖,只有这样,我才能保命。
“那爷爷你呢?”我有些害怕的问。
爷爷露出一个笑容:“爷爷我自有办法,你藏好就行。”
“恩。”
“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老老实实躺在棺材里,绝对不能打开棺材盖。”爷爷又叮嘱了我一遍。
他这才盖上棺材盖,整个棺材里,立即漆黑一片。
随后脚步声响起,爷爷应该是出了屋子。
棺材里黑漆漆的,我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开始还有些紧张,慢慢的,疲倦涌上来,不知不觉,我打了个盹。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外面有人在敲我们家的门。
“谁啊?”爷爷问。
“是我呀。”那声音尖着嗓子,回答。
声音有些熟悉,是隔壁李婶的声音。
李婶,也就是李思妍的姑姑。
只是,今天李婶的声音,和往日里比起来,有些过于尖锐。
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一样。
“李婶啊,天色不早,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找我吧。”爷爷继续回答。
听爷爷这么说,李婶拍了拍门,继续说:“老林,快开门啊,你快开门啊。”
然后,我就听到她不停的在拍门。
但不论她怎么说,爷爷就是不开门。
拍了一会儿,见爷爷不开门,李婶的声音,忽然变得凶恶起来:“姓林的,你开不开门?你不开门的话,我可要放火烧屋子了。”
爷爷还是没搭理她,似乎是并不相信,她会放火烧屋子。
“好啊你,你个死老头子。”
李婶在门外气得咬牙切齿,牙齿咬得咯咯响。
过了一会儿,李婶似乎就消失了。
再也没听到门外的声音。
我松了口气,以为这事情,就到这里的时候。
就听到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声音!是我自己的声音!“爷爷,爷爷,开门啊,救我!”
“我”的声音,清楚可见的出现在门外。
我一听,急了,生怕爷爷上当,也顾不得之前爷爷的交代了,一把顶开棺材板,喊道:“爷爷,别信她,我在这里!”
我这一开口,完了。
就见到那原本怎么也打不开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
“李婶”的眼睛、鼻子、耳朵,全都缩在一起,活像一只人形的黄鼠狼,满脸带着凶恶的表情,走了进来。
她一伸手,就抓起爷爷的衣领,把爷爷犹如小鸡一般给拎了起来:“死老头儿,这下,看你怎么躲?”
这不是李婶,李婶哪里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身子虽然是李婶的身子,但肯定不是真正的李婶。
我知道我闯祸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能感觉到,只要爷爷不开门,这个“李婶”就进不来,根本拿我们爷俩没办法。
应该是外面那个石灰圈子,限制了“她”的进入。
可我一打开棺材盖,就打破了这个限制。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是一个风水阵,以我为阵眼,将我身上阴命的风水,通过棺材扩散到屋子四周,限制了那只黄皮子的进入。
当我坐起来的时候,风水局就散了。
李婶提着爷爷,伸手从旁边拿起一根草绳,将爷爷捆着,吊在了屋梁上。
这才转身看着我,目光里,满是凶光:“老林啊,你杀了我一家五口,我现在,就先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弄死你孙子,一点点咬断他的喉咙,哪怕你看不见了,听听他的叫声也好。”Χiυmъ.cοΜ
说完,就摩拳擦掌,向我走来。
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大仙,当年,是我林远山的错!”
爷爷人被吊着,双眼看不见,听到我的声音,急了:“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林远山来,别为难小孩子。”
李婶对于爷爷的哀求,无动于衷,好整以暇的围着棺材转了两圈,吓得我哇哇大哭。
我越哭,爷爷越急,他一挣扎,那草绳就把他捆的越紧。
让他愈发喘不过气来。
两圈下来,李婶已经越走越近,我甚至能够见到她嘴里狰狞的獠牙。
也不知道她明明是个人,怎么会有那么锋利的牙齿。
“好了,不和你这个小崽子玩了。”
“李婶”伸手就向我抓来,捏住了我的脖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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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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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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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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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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