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龙骑认不出背影,却认得这一柄黑剑。
而李沐梁却不同,这女子毕竟也踏入了通幽大门,仅凭剑意便能知晓来者乃是自己魂牵梦绕之人,只是这一股剑意……其中蕴含了太多东西,让人觉得十分陌生。
白发黑袍此时的气势如天塌,一柄黑剑倒悬于身侧,给人一种出世剑仙的感觉。而老宦官则觉得有些可笑,且先不论他为何会白发苍苍,就算这小子如今也入了洞玄境又能怎样?说出让自己滚开的难听话,终归有些目中无人!
老宦官同以洞玄气势对抗,森然道:“陈玉知,你莫要以为到了洞玄境便能肆无忌惮!”
黑袍剑客回眸望尽西府故人,随后扭头冷哼一声,怒道:“肆无忌惮?说起肆无忌惮我哪里比得上诸位,太师乃是辅弼国君之官,却在暗中培养府卫堪比军队,更有神机弩手源源不绝,此等逆举合乎情理?你这老宦官倒是忠心耿耿,但曹宣城死有余辜,当年借着国子监的名头四处作威作福,枉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少!还有……最后说一句,今日我就算肆无忌惮又如何,这盘阳可有人能拦住我?就算有,也不是你曹宣兵!”
老宦官彻底被激怒,当年的仇怨又一次爆发,正当他打算将隐藏在袖袍内的绣花针齐齐弹出时,剑客指尖已动!
陈玉知祭剑指于眉前,由手背转至手心,翻转之下黑剑不断旋转,如飓风般直突曹宣兵命门,连一丝剑鸣都未曾发出,淡然之色溢于言表……
老宦官神色一怔,着实没想到这小子在洞玄境的沉淀会如此浑厚,当下只觉得从心底涌出一股死亡气死,故而也不谈什么颜面何存,直接一溜烟化成残影,消失在了盘阳街头。
陈玉知又哼一声,喝道:“忘了告诉你,你我现在虽然都在洞玄境,可小爷乃是曾经达到过陆地神仙境之人!曹宣兵,今日饶你一命……往昔之事便谁也不欠谁了,下次再相见若仍如今天一般,你必命丧黄泉!”
这话语异常霸道,不留一丝质疑,而他陈玉知自然底气十足,玄甲龙骑高呼统领威武,皆庆幸这一次随李沐梁来了盘阳,若回到西府军中把遇到统领的事情说出来,只怕人人都会羡慕到极致。
女子对陈玉知有些恨意,当然这恨意无伤情愫,但此时见他依旧风华绝代,白了头发又如何?这陈玉知还是那个陈玉知,那个令她多瞧一眼便会脸红羞涩的人间惊鸿!
陈玉知不敢回头与李沐梁叙旧,也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便又言道:“速去救李将军,若盘阳守军反应过来,又会出现许多麻烦事!”琇書蛧
一阵马蹄有响起,李沐梁一鞭三回头,只想多看剑客两眼,生怕今日之后又是两两无音讯,情衷难诉。
马蹄声渐远,陈玉知盯着闻肖冉莞尔一笑,却令后者与所有太师府卫冷汗直流,磅礴威压汇聚于一人头顶,这独臂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道:“陈玉知,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黑袍顺手握剑,随后顺劈横刺,这街上之上便仅剩下他闻肖冉一个大活人,随后陈玉知也不含糊,上前一脚将他踩在脚底,袖中无影青罡极其精准,一下子便又将独臂之上的伤口破开,鲜血直流……
太师之子哪里受得了这般疼痛,当即哀求道:“陈玉知,你是男人就给我个痛快!”
黑袍邪魅一笑,言道:“我问你……当年在盘阳外的那一场截杀,究竟是何人所为。”
“什么截杀?”
陈玉知露出了一丝不耐烦,一脚又狠狠踩在了他的伤口之上,怒道:“明知故问,你说不说!”
这天下间大多数人面临死亡都会胆怯,闻肖冉面部扭曲,忍着疼痛开口:“当年那一场截杀我也是事后才从父亲哪里得知……哈哈哈,陈玉知啊陈玉知,你真是个可怜人,当年那一场灾祸本是胡人氏族与陈天耀合谋为之,但你以为就只有这样?盘阳可是国都,做什么事情能瞒天过海不露痕迹?我告诉你,当年所有皇子甚至晋王都与此事有关,唯独我一人遭你毒手,说起来也是报应,你如今漂泊江湖无家可归,我心当真快哉!哈哈哈……”
太师之子当下孑然一片,也知晓今日必死无疑,唯独想起父亲的叮嘱,无论如何都不要掺和今晚的事情,让手下人去办便可,回忆一生……还真没有听过他的话。
其实陈玉知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只是今日还想再确认一番而已,脚下这烂人说话颠三倒四,倒也不能全信,对于自己而言,他闻肖冉还不配死在自己的黑剑之下。
陈玉知卸去足下劲力,转身朝火狼零星处走去,嘴上碎道:“好好活着,莫要再为非作歹。”
闻肖冉浑身一怔,陷入沉默久久回不过神来。
“爹……沐梁来迟了!”
火光中李延山双眸满是慈爱,轻轻抚了抚闺女额头,叹道:“连你这丫头都敢闯盘阳了,看来爹是真的老了……”
曲兰在一旁提醒:“先离开盘阳再说,当下可不适合叙旧!”
七百玄甲龙骑开道,誓死护送李延山返回凉州,然还未离开皇城高墙数里,便遇到了一位故人,李延山眯着双眸,不知该如何决策……
剑圣归盘阳,手中一根柳枝堪比绝世神兵,言道:“李延山,若你愿意退回深院之中,我一定护西府上下平安离开豫州!”
李延山言语中带了些怒意,问道:“王越,你既然已经离开庙堂,今日又为何要来阻我去路!”
剑圣白衣换布衣,叹道:“先帝驾崩前最后嘱托在下一事,言明此事之后往昔知遇之恩一笔勾销,而他的心愿便是让你李延山永远留在盘阳……”
老将军此时无可奈何,若他不配合王越,只怕今日所有人都会因为自己而死,当下正打算离开马背时,一声剑鸣响彻云霄!
“王越,今日的剑圣与昨日的剑圣有何区别?还不是一样助纣为虐,想拦西府军归途,且先问问我陈玉知答应不答应!”
黑袍剑客如常人一般缓缓走来,但所言之词尽显毋庸置疑,连剑圣也无法阻拦,反观西府上下,李延山与曲兰最为惊讶,也暗叹这小家伙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他们都无法企及的地步!
王越扬起嘴角,摆了摆柳枝,转身笑道:“陈玉知,你打算与我为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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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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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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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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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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