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脾气,如此间枝头,各自乘流。老话说受其冠,必承其重!月无瑕直至开战心中仍旧念着一份往昔情念,这里面也许以百姓为先,但说到底还是不想让漠北今日颓败之势继续蔓延,而玉京子之死动摇了所有根深蒂固,月无瑕从未如此愤怒,这一言一语间更未留情面,说得肥头大耳之人无地自容。
王北年挺了挺脊梁,似乎在掩饰内心焦灼,谁知女帝指了指老将军,怒斥:“你这老匹夫,当日我念你劳苦功高并未追究抗命之事,可这漠北数万士卒的命就这么白白没了!你夜里可会辗转难眠?漠北有尔等奸人实属不幸,就算今日政变成功,真以为能够踏破凉州五关七城?”
王北年亦是无言以对,沙栝院讥讽:“想不到昔日女帝也会如泼妇骂街,当真可笑!”
士可杀不可辱,何况女帝乎?在众人喘息间,月无瑕一袭单薄之下骤然爆发出惊天之势,远超通幽境巅峰!
小公子于献狼城外有所感应,当即不顾凶险将护送六刺叩出,继而掠向皇城,怒喝:“小月,快住手……玉石俱焚不是上策!”
连身边之人都无法阻止,更何况是身在城外的小公子?月无瑕心中有九成怒意,仅剩一成担忧乃是留给陈玉知的爱意,她早就有了权衡,也知晓自己不似寻常百姓之女,本就没有选择幸福的权利,能遇见一袭青衫已然心满意足,大殿之内最后相拥也算有始有终,心有山海,静而无边。
重来回首已三世,九重城阙烟尘生。
地窖轰然崩塌,一袭青衫盘坐于夜空之下,初入通幽可与星辰一较高低,而这高低之分便是衡量境界深浅的度尺,青色光芒映染一方天地,献狼城从未有过如此绚丽之色,饶是当年初建时骤点漫天烟花亦无法与此时相比。
月无瑕将濒临一线之势缓缓散去,痴痴朝对一条青龙入夜空,对陈玉知此番破镜所造成的动静甚是惊讶,当年她自负如何天赋异禀,破通幽之时也无法与之相比,不禁喃喃:“小家伙终于撑开伞了……”
“这家伙终于追上来了,还真是甩不开。”道人莞尔一笑,替兄弟高兴间亦觉得破局之时终于要到了。
当日一壶西凤酒短暂入通幽,陈玉知对此境界的感悟本就要胜过世间所有九品境之人,此时儒圣再以“萃”字送他一场造化,淡薄如水、璞玉浑金、出类拔萃,三位前辈所表达之意他仍未明白,然顽固不化又当如何?他只知晓无论如何,只要能护住眼前人便可,从始至终都未改变。
这浩然通幽意令得豢狼人与胡车儿驻足献狼外远观,老者言道:“想不到他竟会在此时跻入通幽境,观此攀星气势绝非寻常境界,隐有一入即巅峰的样子!”
胡车儿不愿承认,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今日定要他死在献狼!”
陈玉知睁开双眸,眨眼间便如流星坠落般砸入皇城人潮之中,轰然尘土飞扬,脚踏碎骨断臂,此时百穴充盈,三品六品皆圆满,一入通幽便是巅峰。
青衫高举右臂,龙纹乍现鎏金淌,千梧桐凭空紧握于手心,身后三道萤火符点燃战火,凤鸣后流刃刀锋延长两尺,几道横扫便将人潮化作火海,他一步踏至月无瑕身旁,冷冷朝对两位宗师,怒道:“我的人你们也敢欺负?”
火海中哀嚎不断,青衫却置若罔闻,从军西府时便沾染杀戮无数,这般场面亦不算大。
沙栝院与方寸间对视一眼,呵斥:“哪里来得聒噪小辈!”
陈玉知并未多言,放下千梧桐便有两道掌心雷轰出,此时这雷意较之九品有了天壤之别,两人暴退间他褪下青衫披向女子,柔声道:“月芽,八荒岭你替我杀了轩辕佚,今日我便替你肃清一朝歪风邪气!”
女帝颔首紧咬红唇,双眸有些湿润,此时倒是与寻常女子并无区别,夜色匆匆,暮暮是你。
掌心雷并未撼退两位宗师,只是替男子争取了些许褪下外衣的时间,他再度紧握千梧桐,皇都没了清风与明月,入通幽后第一招自然得挥霍一番,此前百穴枯竭日子过得十分抠搜,今日终能抬头挺胸,他喝道:“龙碎月!”
狂风歇而忽又起,一道青色月牙直冲天际,更如天上弯月坠落人间,两位宗师猝不及防下总要吃上些亏,然这狂风龙威后便失了踪迹,叫人不知拳师洞与幽冥渡的未来会如何……
陈玉知懒得去理会落跑之人,言道:“这些杂鱼交给你们,我要与胡车儿来个了断!”
言罢人无踪,女帝攥着肩上青衫高喊:“我等你!”琇書網
献狼夜空,一道火焰流刃立于小公子身旁,言道:“胡车儿留给我!”
女子露出虎牙,好奇道:“最后一味温润之物究竟是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陈玉知自嘲一笑。
“哼,神神秘秘让人瞧了厌烦,也罢,解决了他们再慢慢聊!”
女子露出虎牙,袖间玉指十二轻叩,所有凤尾银刺皆朝豢狼人而去,仅留两人面面相觑。
瞧着胡车儿断臂再生,陈玉知也不顾对方一脸狰狞,淡淡而言:“你一条断臂是雷老用命换来的,在九里坡一时大意被你夺了冰肌阎罗,可知此后小爷每天都夜不能寐?这心中总觉得有亏于雷老教诲,凭什么他死了你却活着,难道就因为你是只缩头乌龟?我自知入献狼九死一生,却仍旧想押上性命豪赌一次,也许你并不知晓小爷当年在盘阳逢赌必胜,所幸这一次还是赢了……所以,是时候决定谁生谁死了!”
昔日狼王轻蔑一笑,森然道:“我此生鲜有后悔之事,唯独记恨当日未能在黑水城外将你扼杀于摇篮!”
陈玉知朗声大笑,讥讽道:“你不敌十二凤尾刺贪生怕死,又如何能杀我!玉门关外献祭数万狼骑当真好手段,难道不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胡车儿,人间有我陈玉知与你不死不休,阴间亦有无数亡魂在等你一同赴宴,最后送你一言!”
“癞蛤蟆,拱青蛙。”
胡车儿并未握刀,而是以一双摄人利爪紧盯青衫,怒道:“说完了?”
陈玉知莞尔一笑,摇头轻叹:“长得丑,玩得花。”
一声怒喝于献狼久久不散,“陈玉知,我要你生不如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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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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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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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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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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