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难道是看门狗?”
陈玉知面不改色,嘶吼之后究竟是何物他早已知晓,梦回当日与狼骑一战,无数座狼的嘶吼声仍在耳畔,至于这“看门狗”三字嚷得大声,乃是为了激怒这野兽而已。
既然他可看守第一乾宫,那必然有些灵智,绝非普通座狼!
祁山郎言道:“这第一乾宫的看守者原是豢狼人,兴许你们不知晓,漠北狼骑之中绝大多数座狼皆是其所豢养之物,这老者与九里坡有些渊源,故而在离去时留了条猛兽以表人走茶不凉的胸怀!”
李溪扬惊讶不已,曾听闻陈玉知侃侃而谈,这漠北狼藉莫约数万,却想不到皆是由一人豢养而出,当真了得。
陈玉知对座狼没有一丝畏惧,自己右臂的龙威能震慑所有猛兽,莫说一条看门狗,就算有十条、百条亦不动如山。
刹那间电光火石,一道青玉闪痕在漆黑中拖沓出长长轨迹,青衫并未施展霸龙吟,而是想瞧瞧这畜生与寻常座狼有何不同,而就在这瞬息间,茅山小道伸出手臂朝前重覆两下,一为停滞,二为镇压。
第一乾宫轰隆一声巨响,除了肩头白狐安然无恙,所有人皆感受到一股天倾重压,嘶吼与闪痕戛然而止,巨型座狼被小杂毛一手狠狠压在地上,挣扎间血盆大口黏液直流,道人喝道:“一朝红日出,覆雪扬枝头……道爷我要你趴下消停一会儿!”
李溪扬对木吟镇之事耿耿于怀,他确实没有陈玉知那般惊艳,但本不至于被人偷袭受伤,只因为段归猿实力太过强横,与他一战后筋疲力尽,才会被人钻了空子有机可乘!今日茅山小道耐不住性子率先出了手,亦想告诉陈玉知自己不是个累赘。Χiυmъ.cοΜ
陈玉知扬起了嘴角,亦明白小杂毛心中所想,不由将千梧桐直直插进地面,继而拍手叫好:“道爷好手段!”
“莫要自吹自擂,我辈皆是低调谦卑之人,哈哈……”
面对李溪扬的笑声众人纷纷摇头,狐狸在他肩头翘起了尾巴,暗喻之意不必言明。
祁山郎当日在木吟镇对李溪扬的手段暗自佩服,今日在近处观望更为惊讶,那一手无端出现的压力必然是中原道门秘法,他心中亦有一问,若道人的修为到了地仙或天人之境,可否一掌倾覆整座江湖?
陈玉知取出一道符箓,青木乙罡朝前轻拍,瞬息间藤蔓刺破宫殿石板破土而出,继而将巨型座狼束缚,他对着畜生笑道:“今日且饶你一命,莫要再对小爷们龇牙咧嘴!”
青衫笑着笑着渐渐眯起了眼,一股滔天杀气难以言喻,竟将座狼震慑的夹起了尾巴,陈玉知朝李溪扬与花骨得意一笑,提起千梧桐朝第二坎宫行去。
途中祁山郎无心一问:“陈玉知,你这杀意甚是浓郁,究竟造了多少杀孽?”
宦官原分善恶,浮屠亦难无敌;晋王起势之时,无人间昌隆顺遂,行人及至腰悬玉印而难归。
甲子刀客,赴死玉门关;漠北狼王,竟仍苟活于此。
单于身长七尺,敢为红颜一怒;雨亭向天借命,不惜三裁辞世。
盖闻,人生在世,杀戮能使太平否?无愧能自安眠否?
否否否。
福禄岂能强求,孽债谁言对错!
陈玉知一言长叹,其中愁意可横春秋三季,祁山郎有些愧意涌上心头,谁知这无意一问竟能戳进青衫心头。仔细想想他说得也挺有道理,若能强求一二对错,谁又想在沙场上你死我活?江山绿草如茵,百姓必感苍天施恩福泽甘霖,而这绿草凄凄皆以壮士之血灌溉,此间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通透?
“不好意思……”祁山郎在心中组织了许多话语,开口时却终究只说了四字。
李溪扬朝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放心,这家伙多愁善感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九宫之外,寒意冻天刺骨。
小公子隐隐落于下风,而龙伯则愈发狂热,誓要斩杀女子于九里坡!寒月匕朝天高举,半数寒意涌入天际,这九里坡竟在初春之时下起了雪花,龙伯言道:“这一招霜花送葬之法乃是我替你所创,安心去吧!”
无数雪花纷飞,坠于小公子身旁后不断绽放出朵朵冰花,白衣女子皱眉祭回十二银刺,瞬息间冰花凝聚成塔耸入天际,小公子与凤尾银刺被冰封其中,龙伯瞧着一塔冰花仰天狂笑,终于报了当年大仇!待到龙犀恢复男儿本色之时,便是九里坡结束韬光养晦之日。
陈玉知并未不悦,也真如小杂毛所言,纯属气氛烘托而感慨往昔所经历之事,当即笑道:“祁兄不要多想,我就是喜欢瞎矫情,你以后习惯就好!”
第二坎宫前,有个男子红衣如画,眉心一抹朱砂红堪比女子,他坐于大殿台阶上,手中轻握一口竹筒,根根木签长短不一,分明是大街上算命人才有的吃饭家伙。
陈玉知一行人立于石阶下,他问道:“祁兄,这红衣娘娘腔是何人?”
祁山郎做了个嘘声手势,低声言道:“第二坎宫之主,从前是个算命先生,江湖人称红袖断,你说话小点声!传闻此人性子古怪,一身修为更比龙伯还要强横,若是惹怒了他只怕会功亏一篑……”
忽而一塔冰花耸入天际,陈玉知刚堆出一脸笑意瞬息全消,这扑面寒意颇为刺骨,可想而知此时的九宫之外究竟是何种人间地狱,他心中莫名担心起了小公子,生怕她一人出了岔子发生意外,香消玉殒之事青衫遇见过许多次,亦不想再有这种凄惨离别发生,小公子虽然不是红颜知己,却也称得上是朋友或兄弟。
黑衣男子哼哼嗔笑,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他悠悠而言:“来来来,一长一短博生死,一签一命过坎宫!”
红袖断如女子般轻哼一声,一口竹筒悬浮于陈玉知眼前,他问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红衣男子多瞧了陈玉知几眼,隐有暗送秋波之意,言道:“此间有签三十三,长短之数皆凭缘,长则生、短则死!”
陈玉知怒了,他知晓对方的意思,乃是一人抽一支签来决定生死,但倘若其中都是短之又短的催命签又该如何?倒不如直接拔刀尚有一线生机。
祁山郎大惊失色,瞬息阻止陈玉知发怒,凑耳言道:“莫要鲁莽,红袖断当年只是个普通算命人,一朝算得天命归,一日直入六爻境,他若想杀我们易如反掌,倒不如听天由命一回如何?”
六爻化绝的境界陈玉知听女帝说过,但必须借助小泥鳅的金仙蜕方能跻入,还从未听过有人能靠算卦凭空踏入此等境界,他长叹一声,人间光怪陆离五彩争胜,还真是跌宕起伏高手无数……
一步踏前,决然之中却又藏着如沐春风,他将千梧桐丢给了小杂毛,顺势朝竹筒抓去,这一抓便是五根竹签!
红袖断盯着陈玉知目不转睛,笑意难以掩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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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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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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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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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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