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姓朱,有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朱辞镜。
牧羊圈中有处小楼,达官显贵心驰神往,最是留恋。迈进小楼没有三五日光景,都不会想要离开,原因便是这一处矮脚小楼的女子皆姓“朱”。自古祸人妻女的龌龊之事便让人不齿,但除了饱读圣贤之书的儒生外,许多百姓表面上嗤之以鼻,在内心深处却都有着一股冲动,谈之则避,念之则嫉。踏足牧羊圈者皆知其中隐晦,故而最乐意前往矮脚小楼。其间女子却是尝尽了天下疾苦,锦衣玉食在她们眼里皆如毒药,若是不得温饱,不御严寒,死了便也就解脱了。
朱辞镜自幼聪慧,对自己的身世清楚得很,在这老君阁之上,朱姓女子皆是老畜生的香火,年满十八为鼎炉,二十之后入牧羊圈沦为工具。女子记得那年刚满十八,伏牛山脉迎来了头场雪,亦如今朝,当晚自己就被迫不及待的朱合带到了房中,种种不堪难以叙述,她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入牧羊圈后,算是摆脱了朱合,但苦日子方才开始,朱熠名义上也算是自己的哥哥,但他常驻矮脚楼,时不时便会与达官显贵一同策马扬鞭,演上一场“兄妹情深”的大戏。今朝见他终尝恶果,算是平了半口恶气。Χiυmъ.cοΜ
女子能歌善舞,抚琴煮酒无所不能,今日拿起匕首却格外生疏,玉手颤抖连连。她不断深呼吸,告诉自己:“只要朝前刺出一刀,就能救下无数女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深知其间苦楚,不想让别的女子再走此路,牧羊圈本就不应该存于世间。”
朱合此时一人立于阁中门槛处,在外之人皆瞧见了那个手握匕首的婀娜女子,陈玉知一行人瞪大了双眼,不明白这女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要刺朱合又有些惧意,颤抖之手在远处都能察觉,老君阁门徒瞧见了这一幕,大喝道:“阁主,小心身后!”
朱辞镜不再犹豫,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只怕会抱憾终身。她抬手对准朱合颈间,狠狠刺了下去,一脸决绝。
阁主头也不回,反手便将匕首捏碎,而后狞笑了起来。他早已感觉到身后女子的淡淡杀意,但先前自己运气行大昆仑无法动弹,若是那时候她能狠心下手,自己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而此时却不同,体内毒素已被炼化,紊乱经脉恢复流转。他狞笑后缓缓转身,气定神闲,见了这女子稍稍有些惊讶。老家伙记性好,认得每个鼎炉,朱辞镜也不例外,这个婀娜女子乃是上品,若不是自己一心求得欢喜禅的无上大道,还真想把她留在身边。
“可是心中有恨?”
女子没有颔首垂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瞪着朱合,恨自己错过了大好良机。
朱合抬手捏住了女子脖颈,似是拎小鸡一般轻松,朱辞镜玉足挣扎,脚尖已是点不到地面,老阁主笑道:“我最瞧不得女子背叛,你们恨我入骨又如何?江湖动荡难安,你们以为离开了老君阁就会有美好生活?辞镜,你与你娘一般倔强,我记得当年也是这般掐着她的脖子,既然不想要锦衣玉食,那就去死吧!”
此时的朱合一改常态,全然不在意还有些江湖中人在瞧着自己,只要能倚靠到陈景行这颗大树,何愁无法立足?他今日只想将那几个闹事小辈绞杀,而后狠狠蹂躏九龙山圣女一番。想到此处,手掌用力,不缓不急,似是在欣赏鼎炉最后的挣扎与痛苦一般。
李溪扬一直没有说话,他手中从未沾染过杀孽,不似陈玉知那般杀伐果断,但对老君阁的厌恶,却最为强烈。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朱合已然到了人神共愤之地,不但自己欺辱妻女,还要让百人、千人往复辱之,见朱合大放厥词,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那叫朱辞镜的女子仍在挣扎,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仿佛死才是唯一的解脱,对于修道的小杂毛来说,他最能捕捉细节揣测人心……也不知那女子究竟煎熬了多久,才会露出如此神情,视身死如归,视己如草芥。
小杂毛怒甩道袍,松开手掌,雷击桃木剑嵌入地砖三分。
他丢了桃木剑,对着老君阁与朱合森然道:“这一点间愁,十年不断,恼乱北风。伏牛头场雪,应是不染尘埃,不陷淤泥,老君阁不该存在……”
李溪扬自仙人拜大海后再出一招,他伸出手臂,手心朝天,似是想接住白雪一般,那番话语说得悲愤,奇怪举动让众人不解。
一息间风平浪静,一息后真意涌动,伏牛山主峰微微一震,崖壁木枝积雪皆落。小杂毛缓缓抬手,越举越高,直至道袍袖口滑落,一只手臂已是朝天而举。
所有人都杵在了原地,不敢置信,道袍一手竟隔空托起了整座主阁,犹如天人。
怒意中带这些不忿,楼阁渐入高空,而后有手臂朝一侧甩去,主阁如飘雪般撞在了伏牛山脉之上,一声巨响,几处狼藉。
仙人拜大海,小道撼楼阁。
不求平冤昭雪,只求人间清净。
朱合不知退到了何处,只留有奄奄一息的朱辞镜瘫倒在地,阁楼不见,仅剩空旷一片。
李溪扬缓缓行至女子身前,将她抱起,立在雪中垂头不语。婀娜女子有些虚弱,却似乎才明白这世上的温暖究竟为何物。
朱辞镜颈间一片淤青,连挤出笑意都有些勉强,但还是轻声笑道:“原来……这世上也不尽是恶人,原来,这世上也有温暖,如此简单干净真好,陌生人,谢谢你……”
小杂毛抱着女子退回了青衫与布袄身边,无奈道:“一招力竭,之后靠你们了!”
桑稚与叶绾绾最是感动,身为女子,本就要多愁善感一些,而今日若不是有他们三人相助,只怕下场也会与这女子一般无二。李溪扬不顾一切都要毁了老君阁,这份善意与无畏叫人佩服,谁言道者皆无情?此间仍有小杂毛!
最爱北风晴后雪,却愁宜看不宜登。
朱合扶着蟒袍男子出现在了老君阁后山,今朝所有人都可以丧命,唯独这尊大佛不可。
陈景行仍是一脸淡然,似是完全没有惊慌之色,言道:“朱阁主,今日之后我不想再瞧见那几人,你可知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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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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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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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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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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