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黑山来视察,一名工师小跑着来道黑山身边,施礼道:“石拱桥工师韩亘拜见安南侯!”
黑山见韩亘头头板冠,乃五级大夫爵工师,便回礼道:“韩大夫,我看这里河宽足有二十丈,你们建过这么长的拱桥吗?”
“稟侯爷,在下在会稽郡建过二十五丈宽大桥!”韩亘答道。
“那这条桥多久能建好?”黑山又问。
“这条路上规划了大小六十三座石拱桥,我们同时在施工,计划百百内,全部完工!”韩亘答道。
这么大的一座桥,在现代最少也要半年才可以修好,而此时全部靠人力畜力,如何能在百日内完工?黑山带着疑问问道:“百日内,六十三座石拱桥全部完工?真不可思议,你们是怎么做道的?”
“禀侯爷!大工师石拱大人早已经将各种规格的桥梁全部统一设计好!采用统一的标准釆下石块,我们只要选好位置,严格按图纸的要求打好基础,再按图纸将石块拼好就成。所以省时省力!”韩亘答道。
“标准化好啊!标准化就像是流水线作业,效率便会大大提高!”黑山说道。
……
咸阳阿房宫。始皇帝自从挨了高渐离那一下后,左脸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疤,左耳也落下耳鸣、失聪的病根。从那天起,他不再对山东人抱有任何希望,不仅不再见六国之人,加特意加重了山东各地的徭役。一时间,山东各地怨声载道。
转眼又是九月二十三日,按常例,这是岁首前的最后一次大朝会,始皇帝几个月来首次露面。大臣们依旧贯例先汇报过去一年的工作总结。
待大臣们的发言,始皇帝无论是否听清楚,都只说一句话:“具折上奏,待朕阅后再决!”
本来许多政事,大臣们的意见不同,难免再朝堂辩论一番,再由皇帝裁定。现在皇帝竟然让大家“具实上奏阅后决”,朝会因此省下不少事情。以往上午朝会议不完,中午都是由皇帝赐宴,下午还要接着议事。今年大朝会,还未到午时,朝堂之上已经是鸦雀无声。皇皇帝便宣布退朝。Χiυmъ.cοΜ
河渠侯郑国头发胡须全白了,以前直挺挺的背也有点驼了。一双脚由于年轻时经常泡在水里,现在得了严重的风湿,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手里依旧拿着让他引以为傲的探水铁尺当拐杖。他一步一拐地慢慢朝始皇帝的书房走去。
旁边的郎卫以为郑国走错了方向,小声地提醒道:“郑大人,宫门口在另一边!”
郑国用手里的探水铁尺戳了戳地面大声说道:“老夫要去书房见皇帝陛下一面!”
“皇帝陛下一下朝,就准备要去阿房宫了,根本不会回书房!”郎卫答道。
“你立刻去报告皇帝陛下,老臣有话要当面奏于陛下,就在御书房等着。他如果不见老臣,我这把老骨头就留在御书房了!”郑国边说边向御书房走去。
郎卫没有办法,只能去禀告始皇帝。始皇帝暗想:老丞相王绾去逝了,老公叔嬴奔也年老多病没有上朝。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的,也就剩下老河渠侯郑国一人了。心中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一丝丝温情。于是便下旨,先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君臣之礼罢,始皇帝大声说道:“老令有何事,先坐下慢慢奏来!”
两名太监急忙过来扶郑国坐下。郑国耳朵已经比较背,也大声说道:“请陛下让他们都退下去,老臣有话要说!”
始皇帝挥了挥手,让赵高带着太监宫女们退出门外。
郑国说道:“臣入秦已经三十六年了,现在已经年老灯枯,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上了!有些话,臣必须劝告陛下一声,否则老臣死不瞑目也!”
“老令有话但说无防!朕记得,您是朕登基那年,与韩王使,入秦贺朕登基的。也算是看着朕长大的老臣了!”始皇帝感慨道。
“陛下啊!老臣时日不多了!今天求见陛下,是想告诉陛下一声,关中郑国渠北岸的许多地已经抛荒了,您知道否?”郑国痛心地说道。
“老令何出此言?好好的地为何抛荒?”始皇帝问道。
“关中的老秦人十室六空了!你知道吗?”郑国说道。
“怎的会空了?老秦人也逃国而去?”始皇帝惊讶道。
“陛下!关中老秦人怎会逃国?陛下啊!大秦的疆土实在是太大了。北边四郡、西边的西域,南方的百越,哪个地方离得开关中老秦人?没有关中的老秦人根本守不住现在的大秦帝国。老秦人的子弟常年在外当兵打仗,谁在家里种地娶妻生娃?”郑国伤心地说道。
“那朕从山东迁来的百姓呢?他们也不种地吗?”始皇帝问道。
“陛下从山东迁来的富户的确不少,可是他们除了种地外,其它的样样都拿手。”郑国说道。
始皇帝思考片刻,内心深处虽然很烦,但是郑国说的事,的确是真实存在。只好耐着性子应道:“老令之言甚是,朕立即下旨,即日起,停止征发关中的兵役、徭役,让关中老秦人好好体生养息。”
郑国又说道:“陛下啊!还有一件事,老臣不提,他们也不敢提,还望陛下……”
“什么事,您就直接说吧!”始皇帝不耐烦地打断道。
郑国说道:“陛下!您该立储君了!储君之位未定,长公子又远离朝堂,于国家大大不利也!”
“老令所言,朕知道了!长公子扶苏虽有贤名,但缺少厉练。在蒙恬军中任监军近两年,其进步有目共睹。再厉练一年半载,朕必召其回咸阳!储君之事,何愁不定?”始皇帝说道。
由于两人都耳背,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三分。门口的赵高都是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赵高深知皇帝陛下内心已经很烦郑国,正苦于无法结束郑国那喋喋不休的劝告。突然见到宫门吏匆匆送来一封八百里加急,暗喜道:“真乃天助我也!”
屋内郑国正想再劝一劝始皇帝立储君,门外忽然传来赵高的声音:“禀陛下,南阳郡守发来八百里加急!”
始皇帝听了,如释重负,急忙说道:“呈进来!”转头又对郑国说道:“老令啊!你的建议朕会好好考虑,安排宗正府去办!您先回去,朕还有要事要处理!”说完接过赵高递过来的信,不等郑国回答,便对赵高说道:“小高子,备驷马王车,送老令回府!”
“诺!”赵高应声退下。
“哎!”郑国叹了一口气,也不谢恩,转身一步一拐地走出御书房。
始皇帝松了一口气,打开书信,顿时呆住了,原来南阳郡守来信上奏“南阳侯滕越于始皇帝三十六年九月十九病卒”
……
刺桐城,黑山怀着悲痛的心情,将刚刚病故的小黑埋在太守府后花园,并下令让石工用石头雕一只一样大小的小黑,放在上面,缅怀这只战功赫赫的田园犬。
肉饼来到后花园,轻声地说道:“帅长,南阳侯府的吴不凡来了,和他在一起的还有沛县来的刘季带来的十来个刑徒!”
黑山一听立收起悲伤,说道:“准备酒席,我们在南阳新兵营时,吴不凡可没少照顾我们!”
“属下已经安排人去准备!”肉饼答道。
黑山来到客厅门口,见门口站着十来个衣着破烂的壮汉,被寒冷的海风吹得瑟瑟发抖。立即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带他们去吃点热饭,换身衣服。全部留在府中听用!”
“诺!”客厅边的小吏应道。
进了客厅大门,两个中年汉子同时向黑山施礼道:“吴不凡见过安南侯!”“刘季拜见安南侯!”
“哈哈哈!”黑山拍了拍吴不凡的肩膀高兴地笑道,“吴兄弟,何故到此?为何与刘季同时来到?哦!两位都不是外人,坐下说话!”
“禀侯爷,主君他病故二月有余了!”吴不凡悲伤地说道,“主君临走时让我简单处理一下他的后事,第一时间南下投靠侯爷!”
“南阳侯也走了?”黑山惊讶地说道,“本来我还想下次回咸阳时,绕道南阳去拜访他老人家一下。当年在南阳的提携之恩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啊!”
“主君在世常常感叹始皇帝陛下太好大喜功了,一年要做百年之事。若不及时改正,天下必将大乱。而能理乱定大秦乾坤者必是安南侯您!所以我便匆匆忙忙来投奔您了。在路上刚好遇上刘季,一打听既然是同路,就一起来了!”吴不凡说道。
“南阳侯谬赞了!我现在贬到这蛮荒之地,手下无兵,在此自保尚不足也!您既然不嫌弃闽中郡荒僻,就留下来任太守府长史,如何?”黑山说道。
“诺!吴不凡愿为侯爷效劳。”
“刘季!你怎么才带来十来人?其他刑徒呢?”黑山严肃地问道。
“嘿嘿!禀侯爷!我这个亭长是没法干了。三百多刑徒,还没走到会稽郡就少了一半,反正已经交不了差了,我干脆送他们一个人情,告诉他们愿意走的自己走,不愿意走的随刘季到侯爷这里领罪。咱想着和侯爷也有两次一起吃酒的交情,侯爷总不至于杀了刘季吧?”刘季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黑山思考片刻,转头问吴不凡:“吴兄,你现在是长史,刘季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了!”
吴不凡想了想说道:“现在百姓都在逃亡,何况流徙的犯人?刘季加亭卒总共才四人,哪里看得住三百多个刑徒?我看就定刘季一个看守不力,城旦五年,也留在闽中郡服刑吧!”
“刘季!看在樊哙的面子上,我就不罚你们去干修城墙的累活了。你和你带来的人就编入巡城捕役,你就先做个捕头吧!”黑山说道。
这个巡城捕头,相当于后世巡警大队的中队长了,论官职,已经比亭长大了许多。
“刘季谢过安南侯!”刘季高兴地应道。
几天后,第一批纺织出来的牛仔布从冶城运抵刺桐城太守府。黑山叫来郦食其、吴不凡一起欣赏这些厚厚的牛仔布,问道:“这些布是我在冶城时,教冶城工师纺织的,取名牛仔布。你们也看看这种布的质地,说说你们的看法!”
两人认真地摸了摸质地,又仔细地看了看牛仔布的文理,郦食其说道:“这布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比寻常棉布厚了一点。侯爷您不会想和香西施一样,卖出天价吧?这肯定办不到,因为丝绸可比这些布漂亮多了!”
吴不凡说道:“这种布应该比棉布结食耐用很多,如果价位合适,定会受百姓们喜爱。那么市场前景就非常广阔了!”
“这些布比寻常棉布的成本差不多,但是质地要比葛布、棉布坚韧许多。现在冬天已经来临了,我们先自给自足吧!吴不凡,你先和冶城孟浩联系一下,让他派些工师过来这边支援一下。冶城和刺桐城的纺织工坊,全部生产黑色牛仔布,先给闽中郡所有官吏和士兵做官服和军装!”黑山说道,“还有,告诉孟浩,未经本太守允许,一寸牛仔布都不可流到外面去!”
“诺!”吴不凡施礼道。
“郦大人,我们的徕民计划效果怎么样?招徕的百姓多不多?”黑山问道。
“禀告侯爷,已经初见成效了!现在每天都有百余人入闽。大多数是丁壮,也有拖家带口的!”郦食其答道。
“现在中原的百姓已经被徭役压得喘不过气来!南下的肯定会越来越多。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接收这些人。没有足够的人口,我们就永远没有办法控制闽中郡全境。”黑山交待道。
“入闽的百姓,大多是在中原犯罪之人!我们这样大批收留,国府如果怪罪下来,该如何应对?”郦食其担心地问道。
黑山思考片刻,说道:“现在中原徭役繁重,逃役者不计其数。他们大多是受到连坐牵连,我们先照单全收,再认真核查,如有杀人作奸的重犯,立即调来案件重判!其余的一率不予追究!国府一旦怪罪下来,能扯皮就扯皮,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反正官文从咸阳到这里,一来回就要几个月!”
“诺!”郦食其应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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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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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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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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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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