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天,杨震跳楼了。
我这还等着林强出事的消息呢,没成想金陵先严打了,而且这才严打的第一天,金陵道上最大的大头目,竟然就死了!
对郅荣辱的死,相比起我来,子昂的兴趣明显更大。
“他怎么死的?!”
马春梅面无表情的道:“要跑没能跑得了,死在出城的路上了。”
郅荣辱好歹是她哥,虽然是表哥,但他死了,到了马春梅这竟然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带过了。可见这人有多么的薄凉。我对她的印象本就不好,现在就更别提了。不过碍于子昂在边上,我也不好说什么。要是子昂不在,我肯定要讽她几句。
“郅荣辱竟然就这么死了,那道上大佬的位置不就彻底空了?”
子昂无意识的喃喃自语,眼中时而闪过明灭不定的兴奋之色。
“你想干嘛?”
我冷冷看着子昂。
“啊?”
子昂看向我,有点不忿的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又没范什么事。”
我眼神更冷:“你趁早给我死了你那心思,这次严打的第一刀就砍在了郅荣辱的脖子上,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次严打的力度?!”
子昂眨眨眼睛,说道:“我又不是说现在……”
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我断喝道:“以后你也别想!”
我跟子昂是什么关系?
那是真真的撒尿和泥一块长大的发小,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他此时打得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
说白了,子昂也有上进心,只是他的上进心没用对地方。他老是想在道上混出个子卯寅丑来,以前有南城三虎在,他这心思还按耐得住,现在南城三虎一个都不在了,他还能安耐得住?
“不走正道,你早晚有折进去的那天,真到了那天,你别指望我能去看你。”
冷冷看着子昂,我郑重道:“这种话,我是最后一次跟你说,你懂我意思吧?”
子昂有点心虚又有点郁闷,但还是甩头道:“行了行了,我他妈不想了还不行吗?!”
他还是不甘心!
对此我倒是能理解,好歹在道上混了好几年了,到现在还是个小头目,只要是个有血性的汉子,谁能甘心?
但不甘心,你也得给我老实待着!
“我赞同有道的说法,子昂,以后不管走什么路,这条路肯定不能再走了。”
小彤也劝了一句,她就比我温柔多了,话音也很好听,让子昂的面色缓和了一些。
“如果你现在还要在道上混,我只能说你是在作死。”
好死不死,马春梅还说上子昂了。
我看向马春梅,真想问问她,她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去说子昂的。
“你。”
我用下巴点了点马春梅,尽量用比较柔和的语气说:“你在这里躲道上的人,你还躲得了,但躲上面的人,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马春梅到这来躲着,就是躲道上的人。要是躲上面的人,她不该来我们这,而是应该出国,先去老挝或是南边缅国的,有钱的话再说去比较好的国家,想在我们藏身的地方躲上面的人,那太不现实了,不如说,只要还在国内,就没有她能躲的地方。
马春梅点点头,出乎我预料的道:“等风声过去,我会去自首。”
话落,我呆了,子昂也呆了。
“嗯,这感情好。”
你进去了,子昂也省得继续在你身上浪费感情了。
“不行,你不能去自首!”
我当然是赞成的,子昂可急了。他激动的一把抓住马春梅的肩膀:“你要是去自首,起码在里面待半辈子。”
马春梅看了子昂好久,忽然道:“你心里真有我?”
子昂一梗脖子,破口大骂:“你这叫什么话,一夜夫妻百日恩懂不懂?”
马春梅道:“俗话也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子昂坚定道:“在我这就没那个,只有一夜夫妻百日恩!”
马春梅沉默不语,但看向子昂的目中明显多了几分柔情。
但随后马春梅又道:“我还是会去自首的……
这回不等子昂再说什么,她便抢先道:“放心,我去自首,最多只会在里面待几天,随后就能出来。”
嗯?
这话把子昂说愣了,我在旁边听了也是一愣。
“你什么意思?”
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不说我不知道的,就说我知道的,马春梅是杀人放火什么都干过,就这,她进去待几天就能出来?
这不开玩笑吗?!
马春梅面不红气不喘的道:“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我只是跟郅荣辱他们有所牵扯而已,也只是仅此,他们干的那些事,我可都没干过。”
听了她这话,我是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
等琢磨过味来,我差点把牙都笑掉了。
“你说啥?遵纪守法?柔弱女子?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跟这些词沾边吗?!”
这女人不光薄凉,脸皮还他妈挺厚。
“有道。”
小彤不满的在我身上掐了一下,示意我别这么尖酸刻薄,更别对马春梅有这么大的敌意。
“我以前就是个乡下女人,郅荣辱把我带到城里让我做三陪,后来他拍了我的照片还有录像,以此为要挟,要是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把这些照片和录像邮寄给我父母。我是没办法,只能按照他的安排去树新风身边做卧底。”
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眉头也不由皱起,并说:“可即便如此,树新风的死跟你也有关系,你择不出去。”m.χIùmЬ.CǒM
马春梅理所当然的道:“是,我当然择不出去,因为我也是受害人。你们以为树新风是我杀的吗?当然不是!我只是利用他跟他兄弟之间的嫌隙杀了他而已,杀人的是树新风的亲信兄弟,幕后黑手是郅荣辱,而我只是受人胁迫的可怜女人而已,我是受害人之一。”
想了想,她又极确定的补充了一句:“没错,我确实是受害人。”
听了她这段话,我算是明白她是生活在什么样的夹缝中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说马春梅薄凉也好,说她是个婊子也罢,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对待威胁她,把她逼上这条路的郅荣辱,她若不薄凉,难道指望她对郅荣辱感恩戴德?
我对马春梅是没什么好看法好印象,但听了她这番话,我却一下子体会到了这个女人的可怕!
被郅荣辱裹挟,她活下来了,哪怕郅荣辱死了,她也依旧活了下来。
去树新风那做卧底,她还是活下来了,而且还巧妙地借刀杀人,而非自己去杀人。
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心机之深头脑之精明,且……她偏怯懦的性格中还夹杂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毒辣!
这点,她跟我差不多。
被人胁迫,我也会就范,但你别给我机会,只要给我机会,我就弄死你!
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我看向子昂:“既然这样,你跟她一块去自首吧。”
子昂不解的看着我:“啥意思?”
我道:“你也好,她也好,出来后,干干净净的做人。”
子昂跟马春梅对视一眼,想了想,他道:“我也就是打架斗殴,道上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我又没干过,我去自首有什么用?”
我一瞪眼:“你是不是在道上混过,混过你就去自首,免得人家事后找你算账,一辈子过的不安生。”
“哦。”
子昂点点头,接着又说:“那你要不要去自首?”
我差点气笑了:“我去自首干嘛?”
子昂理所当然的道:“你是贼啊?”
我没好气道:“就算是贼老子也是义贼,再说你什么时候见过严打有打贼的,不都是打得你们混黑的?”
这也是为什么外面都严打了,青面兽这里依旧没什么事的原因。
说白了,‘贼’跟‘黑’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咳咳。”
一震咳嗽声引起我们的注意,却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蝴蝶揉着下巴说道:“嗯,我觉得,我也可以走了。”
嗯?
我不解的看着她,林强还没搞定呢,你要走哪去?
蝴蝶把手机往我们面前一摆。
“林强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他现在自身难保,应该没什么余力在顾我们了,话说,他本来也不知道我们参与了这次的‘事件’。”
我没顾上她的说辞,而是盯着她的手机屏幕细看。
林强以被工商管理部门缉拿,而且佰盛集团有几位领导人也被法院的人带走。
这是媒体界的人给蝴蝶发来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犯了什么事,但正如蝴蝶所言,林强现在是自身难保了,而且整个佰盛集团也成‘惊弓’状态。现在,别说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次事件里扮演的角色,即便他们知道,又哪还顾得了我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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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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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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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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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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