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衡快步走下车,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章宁的肩上,有些担心的说道:“天这么冷,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站在这儿?”
听到钟衡的关心,章宁露出开心的笑容,有些娇媚的回答:“听你说晓之要来,我想快点见到她,就下来等着了。”
晓之撑着随时可能倒下的躯体,动作迟缓的走下车。
寒风里,钟衡就那样正大光明的抱着章宁,好像他们才是夫妻,两人旁若无人般,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晓之早就面对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但是还是依旧会刺痛她的心,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晓之问自己,刺痛一个人的心,是需要特别做些什么吗?
答案是:不用刻意做些什么,只要钟衡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句并不在乎的话,都能够让她身负重伤,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晓之,你还好吗?”
章宁看出了章晓之脸上的不悦,章宁今天这样下来,并不是真的关心晓之,而是要做给钟衡看,她想维持着自己在钟衡心中,宽容,识大体的形象。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她还是伸出手,拉住了想要直接走进医院的章晓之,假装关切的问。
晓之也不知道章宁是不是故意的,她的手拉在了晓之的伤口上,搞得那已经不是很疼的伤口,现在又传来撕裂的痛。
晓之把章宁的手无情拿开,然后朝后退了两步,然后冷冷的开口:“我好不好,你难道看出不来?”
两年不见,章宁现在仔细观察着面前的这个妹妹,在她面前,章晓之一直伶牙俐齿。
章宁知道,正因为章晓之这般要强,钟衡才更怜惜自己。
和记忆中一样,章晓之依旧是那副清冷,孤傲的样子,章宁最反感的就是章晓之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高,不管章宁对她做了什么,章晓之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次好像又不太一样,面前的章晓之虽然依然高傲,但是又感觉瘦骨嶙峋,失去了很多生气,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比起章宁来,她觉得此时的章晓之更像个身患不治之症的将死之人。
想来离开林城的这两年,章晓之过得并不好,章宁的内心有些惬意。章晓之的不快乐,就是她最大的快乐。
但是章宁还是要在钟衡面前把戏演足了,她知道钟衡最反感就是章晓之对她针锋相对。
既然章晓之给她这么好一个机会,章宁岂有浪费的道理。
章宁眼眶含泪,特别委屈的朝着晓之喃喃道:“晓之,我只是想关心关心你。”
钟衡见章宁吞声忍泪的样子,一阵心疼。
这些年,钟衡自觉有愧章宁,给不了她想要的婚姻,他很自然的搂住章宁的肩,手轻轻的上下摩挲着:“你关心她做什么?”
钟衡面色目露寒光的看向章晓之,他始终不明白她为何会对章宁如此恶意,但是他不允许章晓之伤害章宁,哪怕只是一句话。
钟衡冷声呵斥道:“章晓之,你会不会好好讲话?”
晓之觉得自己的眼睛疼,眼前的两人就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晓之只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晓之在章宁身上吃过太多苦头,所以面对假善的章宁,她并没有多善良。
哪怕是知道会激怒钟衡,晓之依然冷笑道:“想听我好好讲话?也不是不行!”
晓之把头故意凑近钟衡一些,慢悠悠的嘲讽着“那……祝你们不孕不育,然后……儿孙满堂?”
晓之说完就见钟衡的脸,瞬间冷得快要把空气结冰,章宁倒是有些气急败坏。
晓之可没有什么闲工夫在这儿和他们纠缠,更没有心情接受他们的刺激,直接走进医院找林月。
林月昨天在医院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晓之,最后才从监控录像里,得知晓之被钟衡带走了。
晓之走的时候没有开药,林月一直担心着,本来今天看到晓之回来,她心里是有点安慰的。
当看到晓之手臂上的伤口和毛巾上的血的时候,林月知道肯定又和钟衡那个王八蛋脱不了干系,她的心又被揪了起来。
林月有些担忧的问:“晓之姐,钟衡又对你做了什么?”
“钟衡真就没有注意过你的身体状况吗?怎么还把你搞伤了?”
晓之并不想把那些自己难以启齿的东西,告知任何人。尤其是不想告诉已经帮助过她的林月,她微笑的朝着林月说:“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
“晓之姐,你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晓之的坚强超过了林月的想象。
林月见过许多癌症晚期的患者,他们无不例外的都是被疼痛折磨到疯狂的地步,就如瘾君子一样,追着医生要杜冷丁,要吗啡。
而晓之呢?她没开口提过那些止痛药,甚至都没有开口叫过疼。但是她怎么可能不疼,脸色寡白,额头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
晓之越是这样,林月就越觉得她可怜,怎么有人能把日子过成这般凄惨模样。
林月实在见不得晓之这样折磨自己,她开口提出:“晓之姐,做手术吧!做了手术还能多活一些时间,也能减轻一些痛苦。”
晓之听出林月语气里的哽咽,她这一生最为亏欠的就是林理,她不想再把林月也拉进来。
“小月,林理也提过,但是我们都知道结果,所以不想再去挣扎了。”
林月也不再开口,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那个眼睛里全是对生命绝望的晓之,她很想知道为什么晓之就不能看看自家哥哥,而是犹如飞蛾扑火般,扑向了那个死变态钟衡。
钟衡在医院门口愣了一会儿,虽然很生气,最后还是和章宁一起跟着章晓之的脚步到了急诊科,还是想要确认一下章晓之的情况。
钟衡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章晓之的声音传来。
“林月,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两个孩子在林理的照顾下,好好的长大,不要再像我一样,落得这么一个潦倒下场。”
钟衡在内心冷笑,这个章晓之可真会装。
明明这一切都是章晓之要挟要和自己结婚才导致的,现在她章晓之却成了受害者?
门外的章宁也听到刚才的话,章晓之生了两个孩子这件事,钟衡最开始就告诉过她。
章宁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既然章晓之都已经生林理的孩子,那钟衡就肯定会和章晓之离婚,但是等了两年,他们没有离婚,反而章晓之又回来了。
刚才钟衡的脸色,隐隐的透露出,他的内心不是完全不在乎章晓之,章宁内心又开始疯狂,她不能放任钟衡对章晓之产生什么感情。
想起刚才章晓之对他们的诅咒,章宁心里充满恨意,她得趁着什么都没有改变的时候,给钟衡生个孩子,这样才能长久的绑住钟衡。
章宁很认真的的对着钟衡提议:“阿衡,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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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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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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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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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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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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