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死的惨呐,被绞头前还想着我们兄弟。”
百姓一听有八卦,迅速的竖起耳朵盯着陆子游。
只见陆子游抽出帕子,难过的捂住面颊,眼里蓄满了泪水的和大家哭诉。
“大人,你一定要给我评评理呀,我从漳河一路风尘奔波,想来杉关有个依靠,却不曾想在路上遇到这泼皮,故意的撞上来,还想抢我那可怜家主给我留下的苦命钱。”
陆子游生的好看,可爱,端的是一副可怜孩子的模样。
周围的女人顿时有人心软了,皱着眉给他撑腰,“你这卖鸡蛋的也是,走路上不知道挎好鸡蛋了,非不长眼的往人家小公子身上撞。”
“是不是看着人家年纪小,好骗,故意想骗人家钱的。”
”是啊是啊,人家从漳河来的不容易,孙知县张贴的布告里都写了,要体谅漳河百姓,与邻友好,你这是给我们杉关人丢脸呀!“
也有人心里坏,就怕那卖鸡蛋的女人真的得了一大笔钱,于是故意的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说她,“哎呀,你这些鸡蛋能值多少钱,还想拿人家那一锭银子,心里能没点数?”
一时间,几乎所有看戏的人都转向了卖鸡蛋的女人。
几十张嘴,几十只手指着那卖鸡蛋的女人。
反观陆子游,眼角添了两滴泪,手上的帕子欲盖弥彰的盖住眼睛。
“大人啊!我冤枉啊!”
卖鸡蛋的大姐欲哭无泪,哀嚎的扑向简童。
小甘冷着脸挡住她,下意识的推开女人,从怀里拔出刀。
周遭一片哗然,小甘的阴冷震住所有细碎的嘀咕声。
卖鸡蛋的大姐趴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碎鸡蛋,绝望的眼泪从眼下划过,拍着土地哭泣,“你咋说谎你个小蹄子,分明是你走路没看清,撞到老娘的鸡蛋,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啊!”
“大人你要给我做主啊,我的鸡蛋啊!”
简童此刻的情绪无法言说,她只想上去给陆子游一脚。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家子戏精!
“小甘,你看着处理。”
简童头疼的看着号啕大哭的女人,径直的走向陆子游,夺走他手中的银块扔给小甘,
拽着他的衣袖走了。
……
茶楼里。
楼下的空档正有说书人说着什么生死不渝的爱情故事。
茶烟缭绕。
简童取下头上的幕遮,泄出一缕黑发。
一双清澈的眸子瞥向陆子游。
“这么长不见,家主愈发好看了。”
小五坐在板凳上,往后坐了坐,晃荡着小腿,捧着自己的下巴对着简童笑的人畜无害,
“家主,子游方才的演技演的好不好?”
“比你大哥的演技要好一些。”
简童抬眸不轻不重的扫他一眼,吹凉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方才那块点心吃的急,卡在嗓子里惹的她口干舌燥。
她喝的不紧不慢,但有几滴茶水从唇边流下,还未等她动手。
陆子游凑过来,一张脸在她面前放大。
简童不悦的侧过身,看着陆子游拿着帕子停在半空中,委屈的看着她。
“我给家主擦一擦,家主为何要躲开,子游有些难受。”
一双眼里盛满了委屈和可怜,再没有初见时的怯弱了。
简童无语的挥开他的手,帕子落在地上。
没人去捡。
“别装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她说的冷淡,脸上没有任何柔化的痕迹。
陆子游低着头,失落笼罩住整颗心脏。
他看着桌上的琥珀色的茶水,自顾自的说着,满是玩笑的说出这几个月家中的情况。
“方才在路上见到家主的背影,子游就认出来了,家主以后要是还想躲着,还是要少出门才成。”
“哪怕家主只是从我们眼前晃过,我们也能一眼认出来。”
陆子游嘻笑一声,歪着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
纸面叠的整齐干净,他珍重小心的避开桌上的茶水,摊开那张画卷。
简童在上面看到了黑白的字迹。
栩栩如生的勾勒了她的每一根发丝,简童挑眉往嘴里塞了块话梅,语气认真的赞赏道,“画的不错。”
即使只有黑白两色,但却惟妙惟肖的画出了她的神韵。
“把我画的挺美的。”
倒不是她自傲,只是鲜少遇到能将一个人的神色描绘的如此传神,让人一眼就沦陷其中。
简童喝了口茶,心想等有机会了,也给陈墨笙画一幅肖像。
这样等他哪天脸红的时候,就有了对比。
想到此,她眼中的笑意更深。
她的眼里有光,可不是对着他的。
陆子游低低的笑了一声,掩饰心里的难过,将那幅画推到她面前,“家主若是喜欢就拿着,自从家主走后,三哥每夜都睡不安稳,半夜起来描绘家主的面容也是时有的事,这幅还是子游从三哥枕头底下偷出来的。”
他抬眸看着她,期望从她眼里能看出些犹豫来。
他看到了,可是很快简童就洞悉了他的计谋。
她摇着头,“既然是偷的,还是要物归原主,我这张脸什么时候自己想看了就照照铜镜也是能看到的。”
“陆子游,几个月没见,你变的心思挺多。”
弯弯绕绕的一堆话,想说什么非要绕一大圈子。
简童最烦的便是一天里和谁说话都要谨慎思考一番才说出口。
那可不是要烧死她的脑细胞。
“家主不想回来吗?”
陆子游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眼神里多了认真。
“不想。”
终于不弯弯绕绕了,简童放下茶杯,
两手抱臂翘起二郎腿,压迫的气息扑满面而来。
“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的家主,你们都是知道的不是吗。”
“那些欺负你们,伤害你们,给你们留下阴影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我忍受着周围人的议论,还有忍耐你们的不懂事,一点点的想要维护那个家。”
“可是我把那破败漏雨的房子换成了宅院,依旧没有得到你们的认可,等来的是你们的冷漠无视。”
也许,在漳河的那一段日子,m.xiumb.com
她犹豫过,幻想过那里会不会成为她的家。
可是,那段日子里的温馨似乎少的可怜。
“陆子游,这些画能代表什么呢,你想表达你们后悔了?”
“可是我不后悔。”
简童摩挲着手指上轻薄的茧子,卷长的睫毛盖住眼里的碎光,“我已经尽我所能给你们留下了我在漳河的所有,你瞧我现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官府的,腰间的荷包里没有几两银子,我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们的了。”
“陆子游,你就当没看见我。”
“很快,我就会离开这里,你们还是没有束缚的陆家男子,你依旧可以像今天一样拿着银子狂妄的教训别人。”
“而这些,我本就不应该插手。”
简童把话说完,她沉着脸看着对面低着头看不清情绪的小五。
这小孩,刚才在外面可是狂的不得了啊,现在又不抬头了。
小孩真是难管。
她仁至义尽,拿起幕遮转身要走。
那片衣袍从他眼前快要掠过,他慌乱的伸出手,死死的拽住她的衣摆。
“如果,我喜欢你插手我的生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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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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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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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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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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