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阳推开院门,风带着落叶扫过寂静的院子,陆衡阳踏过门槛关上了门往里走,屋子里没见到小四的身影。
他看向外面的太阳,这个时候可能是去山上了,家中除大哥之外,只属小四力气最大,平日里都是小四带着小五上山砍树柴火,偶而做些小陷阱等着能捕到野鸡或野兔子。
陆衡阳拿出袖子里的信件,环顾四周,他不由得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这个家不仅是外表破旧不堪,就连屋子里也是破破烂烂,他摸着床铺上薄薄的一层被子,想起前年的冬天冷的村里冻死了两个人,家里的厚被子都被那个女人拿到了她屋里。
她龇牙咧嘴的站在门口,声音作呕,“我屋子里有被子,怕冷的就和我睡一个被窝……”她喊着大哥的名字,眼神浑浊让人作呕。
肥胖的身躯堵在门口,门外穿进来的风都染上了女人身上的酸臭味,那个冬天陆衡阳永远都不会忘记。
大哥陪着笑跟着她进了屋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女人弄睡着了,半夜拿着一床厚被子回来盖在他们四个冷的瑟瑟发抖的兄弟身上,才勉强没冻死。
二哥却因为那个冬天落下了病根子,一到冬天就咳的面色惨白,手上都是冻疮不能碰水。琇書蛧
每每想到这些,陆衡阳总是暗暗捏紧拳头,咒骂自己生为了男子,能力薄弱,使得一家兄弟遭受这女人的毒手不能自在生活。
可现在……
陆衡阳捏着手里的信件,目光忡忡,那个女子性格比他想的还要温柔几分,遭了小四那一巴掌,她既没有像平常女人打回去,也似乎没有想到去衙门报官处置了小四。
这个女人恐怕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不,是鬼,也许她生的年代与这里极为不同,她不了解这里的大法,没有欺辱压榨男子的脾性,反而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她每回对他们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与常理有违,可从她清澈沉静的眼中,陆衡阳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仿佛这些本该是应有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和她相处是他前半生中第一次生出来轻松的念想。
黄昏的霞光洒在绿油油的麦田上,照亮生活的前景,不知是哪家男子在喊家里的浑小子回去吃饭,不知道是哪集孩子的声音尖的冲破寂静,总归陆衡阳抬起头的时候才从自己的回忆中惊醒。
院子里依旧宁静一片,院门没有被推开的痕迹。
黄昏倒出的阴影笼罩出屋子里的大片光,房间在他不知不觉中没了光亮,陆衡阳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他走出屋子,
“小四。”
“小四!”
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陆衡阳的眉毛渐渐拢在一起,他推开女人的房间,也没有发现小四的身影,他有些慌了,推开灶房,扑面一股发酸的味道。
顿时心中咯噔了一声,他跑过去掀开灶台上的锅,是昨天二哥留下的馒头,可还放在屉笼中分毫未动。
“彭彭彭——”
“谁啊?”隔壁的女人打开门,在看到是小三郎后,脸上的不耐烦一扫而光被谄媚代替。
“陈娘子,你今天看到我家小四了没有?”
陆衡阳睁大的眼,紧紧的盯着女人的脸,一双藏在袖子的手攥成了拳头等着回答。
“小四?我没看到小四郎啊,他不是昨个跟你们一起走了吗?”
她也是黄昏时候回来的,甚至还不知道路三郎怎么回来了。
陆衡阳身子一僵,连平日里常挂在嘴边的谢谢都没说就脚步一颤的往其他家去,几阵敲门声连续响起,陆衡阳看着他们不断的摇头,心陡然间坠入崖底。
“怎么了,一个劲的敲门!”
“啥?陆家四郎?我昨个见过……”
陆衡阳捕捉到他的话,脚步虚浮的扑过去拉住他的手,“你见过小四!”
“啊!对,我昨个中午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瞧见了他往山上去,我还好奇他咋没和你们一块走呢?”
“那你看到他回来没有?”
那男子被他拽的生疼,但是看到他发红的眼睛硬是忍着没感说什么,面色难受的摇头,“那我就没不知道了,我回来的早,那时候天还没黑。”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生生的打破了陆衡阳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该不会在山上遇到黑瞎子了吧?”
陆衡阳生硬的转过头,看着说话的女人,眼神凶狠的冒着冷光,他强装镇定的放下男子的手,嘴里不断的嘀咕着“不会的,不会的……”
“大家伙今个一天有没有见到陆家四郎的,都出来说个话,人命关天的事!”村长站出来高举双手主持大局。
一堆人围在一起,叽叽咕咕的纷纷摇头,得出一致的意见没有见过。
陆衡阳的眼睛愈发红,脚步虚浮的要靠着大树才能站稳,小四从未不会这么晚回来,他从来都是中午时分就回来报平安!
“哎!我今个早上见到宝哥那口子从山上下来了,宝哥你家女人见过陆家四郎没!”
突然有人喊了这么一嗓子,陆衡阳通红着眼看过去,一直站在人群后方的宝哥和陈云华才慢慢显露出来,
“看见没啊!”那女人对着缩着脑袋的宝哥吼了一嗓子。
也不见她以前这么担心过陆家的事。
宝哥被吼的缩着脖子更是不该说话了,一旁的陈云华嫌弃的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看见啥,我昨个可是去镇子上了,就回来的时候去山上薅了把野草,你们说陆泽阳,那我没看见。”
“你咋能买看见呢?”
“天那么黑,我能看见个啥,你这话啥意思!”陈云华不服气的挺着胸膛,凶横的冲那个女人喊。
那个女人见转有些退缩了,没敢再说话。
陆衡阳盯了几秒瑟缩的宝哥和蛮横的陈云华,不再说什么转身颤巍巍的往山上的路走。
村长看出他的意思,“小三郎,你别急,我找几个人先去山上找找,当紧的先把你家女人叫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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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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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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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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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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