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听了这妇人的话,紧忙低声对着左右丫鬟吩咐,“你们先下去吧!”待到丫鬟全部离去后,婢女才上前低声道:“夫人,这话可不能这样说,若是被老爷知道,该是不得了的事情。”
这身着华丽锦缎的夫人,便是这秋府之中的大夫人李氏,李氏嫁与秋老爷多年,在府内积威已久,一直以来备受上下尊敬,整个盈城都知晓秋夫人李氏是个贤良人,却不曾想她背后也有如此尖酸一面。
秋夫人听婢女这样说,气得将扇子拍在了桌子上,气恼道:“可不能这样说?如何不能说,老爷又是没有在府里,说说还不成了吗?”
婢女看着秋夫人柳眉倒立,一脸的阴郁之色,紧忙又拾起了扇子为秋夫人打扇道:“夫人,不论如何说,三爷也是府里的主子,您这样的话若是传扬出去,可是有损夫人的名声。”
“名声?”秋夫人念叨了一句这两个字,随后冷笑道:“要什么名声?他秋国清自己都不要名声了,我这个夫人还要好名声又有什么用?”
婢女见秋夫人如此,只有紧忙宽慰说:“夫人,这话说得可是不该,正是因为您有好的名声,这府里才是人人爱戴,盈城的乡亲们也是十分称赞您,虽说咱们老爷还只是普通的富户,可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争气的,将来必会为您挣得一份荣耀的。”
秋夫人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竟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吉祥,你成日里也会说这些话来气我了?”
“这如何敢呢?”吉祥陪笑着,一边为秋夫人打扇一边劝说道:“您心里就是再怎么不痛快,也不要言语上表达出来,否则就是咱们错了。”
秋夫人虽然被吉祥劝说着,但仍然是怒意满满,冷笑了一声道:“错了?我早就做错了,从答应让别院那个小崽子进门就错了,自从他进门后,这家里哪里还有我们娘俩的地位?”
吉祥知晓秋夫人一肚子的苦,紧忙宽慰这秋夫人说:“三少爷再是如何,好歹也是老爷的儿子,您身为当家主母照拂照拂公子也是应当的啊!”
“照拂他?”秋夫人柳眉倒立,嘴角之上尽是嘲讽道:“我还要怎么照拂他?他一个母亲早死父不详的孽种,我没有把他丢尽江河之中已经是对得起他,他倒是如何?怎么一点也不知晓尽心呢?”
吉祥轻轻一叹,宽慰着秋夫人说:“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小心隔墙有耳啊!”
“我怕些什么?”秋夫人笑了笑,嘴脸完全不复平日里的温柔贤淑道:“他秋宴如今不在府内,相公外出收账,这府里便是我的天下,我想要如何还要受人管制与约束吗?”
吉祥轻轻一叹道:“这三少爷好歹也把咱们的家业打理得是井井有条,奴婢听说光是广源楼那一家商铺,可就是日进斗金啊!”
“斗金?”秋夫人冷笑一声,看向了吉祥无奈道:“你可知那广源楼早就被相公拨给秋宴自用了,哪里算是咱们秋家的产业?咱们秋家这二十余家商行,他与相公各把持大半,哪里还有我与我儿的半点好处?”
吉祥厅了秋夫人的话,也替秋夫人叹息了一声,要说来秋夫人的确有够委屈。她的出身要比秋国清好上太多,当初李氏的父亲和秋国清的父亲是儿时的玩伴,旧时的相识,一起在学堂念书习武,李氏的父亲考过了秀才,一路乡试科举走来,官位做到了知府的位置,而秋国清的父亲亦是从小本营生,获得了数十万的家财,成了一方有名的富户。当初的两个少年是至交,曾经约定待他们各自成婚后,便结个两姓之好,做个儿女亲家。
李氏和秋国清自幼指腹为婚,虽说律法不禁官商通婚,却也不鼓励不提倡,李氏的父亲上书奏明了皇帝,得了皇帝的亲自允许,李氏父亲又只请调职他乡,也就了了这场婚事。
李氏嫁与秋国清三年恩爱,可是李氏一直无所处,李氏也就将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如意给开了脸做了秋国清的妾室,不过几月的功夫,如意就有了身孕,那时候秋国清前方北方边城谈生意,一去就是一年半,却是一人去三人还,在关外秋国清又喜好上了一名叫胭脂的姑娘,纳在了身边,且有了孩子。ωωω.χΙυΜЬ.Cǒm
李氏虽然不愿不满,但也只好认下,所幸如意是自己的人,那个叫胭脂的姑娘又不惹事生非,李氏也管他们的事情,只是叫人好生照顾着天鸿、天昭两位少爷,和睦了几年后,秋国清忽然抱着一两三岁的少年进门,让李氏好生的养在膝下,李氏见孩子没有母亲,便知晓他是秋国清的私生子,对于秋宴便不那么好,对待秋国清也寒了心。
那个时候李氏才生下了嫡子秋天杰不久,自然也无心去管已经三岁的秋宴,就将他远远地打发到偏僻的院子里,大面上过得去,却总是在饮食上多有亏待。
吉祥安慰李氏道:“夫人,虽然不会事事诸如咱们自己算计的那般顺心,但至少也是有收获不是,三少爷本就病弱,被挪到了别院去安心静养,不管遇到再是精妙的调养,依着他的身体也得调养月余,是绝对没有精力参与这次的账目会审的。”
李氏哼了一声道:“就是如此,我才关心那个小崽子死了没有,静养月余也是养得好的,最好就此死了……”
“夫人!”吉祥放下扇子,捏了捏李氏的肩膀道:“要知道三少爷是因为病了,才被您挪出去静养的,若是真的有个好歹,那么可不是您的不是?三少爷现在不能死,至少今年不成。”
李氏不解地看着吉祥问道:“为什么这样说?如果秋宴死了,家里的生意不是名正言顺……”
“就是如此,三少爷才不能死了。”吉祥一脸的严肃正经道:“要知道,三少爷十六岁开始管家,向来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意也蒸蒸日上,咱们少爷却是从未涉及商事,老爷对少爷还是寄予厚望的。”
吉祥很是清楚,在秋老爷的心中,他是巴不得自己这个嫡子也去挣一份功名去的,要知晓士农工商,商人在户籍上较为吃亏,也婚配不到什么好的姑娘家,秋家如今如日中天,若是长相俊美帅气的秋天杰可以有一份功名,便可以带领着秋家平步青云。
秋天杰文不如秋天鸿,武比不过秋天昭,于经商理财一道上也不如秋宴,秋老爷心里想着,若是秋天杰下场应试,哪怕是中个举人,有身为知府的外公在,便可以得上朝中贵人的眼,一旦被公主郡主看上,秋家便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甩脱商籍,成功打上皇商的标签。
可秋天杰为人居高自傲,自恃聪慧有才,格外看不上贵女千金,对于公郡主的夫君,向来是嗤之以鼻,觉得身为男子对着妻子卑躬屈膝有伤体统风化,不屑去争夺功名利禄,只想要与秋宴争夺属于自己的家财。
“天杰也是不争气的,若是他能争气,我又何须这样为他筹谋策划?”秋夫人气竭无力,揉了揉眉心道,“对了,你派人再去给别院送些好东西去,什么人参、黄精滋养大补的东西多给别院送去些,省得让人家说咱们薄待庶子。
吉祥听了秋夫人的话,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秋夫人这是彻底不想让秋宴好起来了,本就大热着风的秋宴,再被大热的药材过度进补,恐怕到了年底都无法好起来,别说是此次年中的账目会审,恐怕是年底的会审也无法主持了。
不过若是这次真的能够从三少爷手中夺回掌家的大权,那么便是胜利在握了。此时只是临门一脚,万一三少爷真的好起来,可是得不偿失了。
吉祥收起了心软,特意吩咐下人去给秋宴多送大热的药材,又有人参黄精等等补身补气的药,这大病的身体,若是被这大补的药材,激损也许会就此一病不起也说不定呢!
于荣华照顾了秋宴两日,可秋宴的身子一直以来都是时好时坏的,这让于荣华非常的担忧。秋宴本就比寻常男子消瘦,如今看来就更是瘦弱得让人心疼,两腮都已经凹陷下去,看得于荣华心疼不已,几乎在他面前落下泪来。
秋宴身子本就不好,大热之下又被大寒药物相冲,若非脾胃薄弱那日吐出了大半的药,恐怕会就此殒命也说不定。
可秋宴完全像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一般,仍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堆积如山的账本,让秋宴几乎耗尽了心血,秋家在江北有半壁山的称号,就是因为光是盈城就有十八家商行是秋家,另外的四家在金州一共是二十二家商行,这还不算是零零散散散落在庄国各地大大小小的铺子。
二十二家商行的账目,需要秋宴一人亲看亲自整理,这往年的书录整理卷宗就是个耗损精神的活计,于此折腾了两三日,秋宴的病情却是更加严重。
而于荣华也是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偏偏在秋宴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又离开了那么两天,她自责的想到,如果自己不离开,秋宴是不是就不会病情复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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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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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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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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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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