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穿街过巷,很快便看到了九王府的大门,不知道里面现在会乱成什么样子呢?纪雨菲心里暗暗的想,下了轿子,回头却看见霍标站在一旁,双手抱拳,恭敬的弯腰问安道:“王妃终于回来了,王爷等候许久了。”
表哥等我?
纪雨菲一颗心忐忑起来,若是放在平时,听闻皇甫然专门派人等自己回来,她会觉得倍感甜蜜。可如今心中有愧,便有些不太想见。刚要推辞两句,霍标却侧身站在一旁,大声说道:“王妃请!”
照蓝伸出手,搀扶着纪雨菲往前走。大门到书房颇有一段距离,平日里走来只觉得太远,这下不知道怎的,竟感觉只走了几步便到了。
霍标示意照蓝守在门口,伸手为纪雨菲打开了门,屋内窗明几净,过午的阳光不是那么炽烈,柔柔的洒满了一室。皇甫然正靠着椅子从书架上试图取下一本高处的书籍,听见声响,回头瞧见纪雨菲,冲她笑了一下。身着灰色常服,看似简单的颜色,却衬得皇甫然眉眼俊朗,更带有几丝霸气。玉冠竖起黑发,剑眉因为一笑弯成了好看的弧度,纪雨菲有些目眩神迷,她自小便爱慕表哥,每次一见到表哥便被他周身这种又高贵又危险的气息所迷惑。
“表哥,你找我有事?”纪雨菲眉眼弯弯,语气娇嗔,边说边走到了皇甫然身边,伸出皓皓玉腕,接过了他手中的古书,放在了桌子上。
皇甫然没有回答纪雨菲的问题,只是深深瞅了她一眼,随口问到:“岳父岳母大人,身体还好么?”
听表哥这般挂念自己双亲,纪雨菲更是笑靥如花,眼波如水似的划过对面的男人:“多谢表哥挂念,他们身体都不错。爹爹还责怪我呢,说怎地一个人回了家,却没有与你同行?”
她眉飞色舞的讲着,皇甫然却只是冷冷的瞧这她,面无表情,嘴角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慢慢的,纪雨菲有些说不下去了,讪讪的住了口。室内一下子便沉寂了下来,纪雨菲后背有汗珠缓缓渗了出来。她对这个表哥的脾性是非常了解的,面上越是冷静,心里想的越是阴狠。
见纪雨菲终于住了口,往日里在自己面前不管是发脾气还是柔情,都很有些小女儿的娇娇模样,可这一会儿却是手足无措,像是被剥光了站在他面前一样,很不自然。
眼看自己的计谋初步得逞,皇甫然在心里冷笑一声,开口道:“昨夜我这里送来一个人,想必你也认识。”
“谁?”纪雨菲颤声说。
“是谁不打紧,关键是这人说的话,却是让我痛心疾首。她只说受你指使,这才下毒害了梅王妃。是这样么?”皇甫然语气淡淡的,可双眼却死死地盯住纪雨菲。
纪雨菲还未听完,身子晃了一晃,便跪倒在地,只是流着泪,一字未发。皇甫然并没有再强行逼问,也沉默着,无声的用眼神施加压力。
忽的一下,纪雨菲抬起了头,眼睛里满是仇恨的光芒,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下来她也不管不顾,只是大声嘶吼着:“没错,是我,我恨极了她,恨不得她死。可怜我们的孩子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便死在了她手中。更何况,今生我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儿,这份伤痛,我也要她亲自品尝一番。”吼到最后,她声音已近嘶哑,神情癫狂。
看纪雨菲伏在地上哀哀的痛哭,再想想自己那还未来得及降生的孩子,皇甫然心痛如绞。一时有些心软,欲伸手将伤心欲绝的纪雨菲扶起。手才刚刚伸出来,便又停了下来,想想自己的梦想,想想威远候将军的支持,那手便慢慢缩了回去。
皇甫然轻轻咳嗽了一声,用严峻的语气说:“即便如此,你就要以暴制暴,下毒杀人么?”
纪雨菲哭的愈发大声,满屋子回荡的都是她痛彻心扉的哭声。适才走路的时候,她已经轻声问过霍标,得知梅含烟已经被抢救回来,毒素已解,估计并无大碍。这会儿又听见皇甫然一声接一声的叱问,心里真是万般后悔,悔自己将毒下的轻了些,没能一举成功,将其毒死。
皇甫然一声冷笑:“这偌大的九王府留不得你这样的人,你我缘分到此,便恩断义绝,今日你便回家吧!”
他的话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如冷雨一般拍向纪雨菲。她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震惊的看向对面那个自己从小便爱慕的男子,颤抖着说:“你这,这,这就要与我和离?”
皇甫然没有回避女人伤心欲绝的眼神,大力的点了点头:“你做了这等狠毒之事,难道还想留在我身边么?”
“那梅含烟呢,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她呢?”纪雨菲睚眦欲裂,疯狂的怒吼着。
回答她的是皇甫然砰然一声拍打在桌面上,还有冰冷的话语:“你有证据么,恩,拿出来啊,我这里可是有仓容的口供,白纸黑字,容不得你狡辩。分明是你憎恨含烟,心中怨怼,这才下此毒手,偏偏还有倒打一耙,蛇蝎心肠!当真是蛇蝎心肠!”ωωω.χΙυΜЬ.Cǒm
纪雨菲张了张嘴,梅含烟的罪证她确实没有,随着清云的自杀一切已经消失在风里,此时无论她如何为自己狡辩,皇甫然却全然听不进去。她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世事无常,本想害人,谁料却害到了自己。
皇甫然说到最后,有些真的动怒,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自小看起来人畜无害,天真浪漫的小表妹居然如此的心狠手辣,差点亲手将自己最爱的女人送上黄泉。他一咬牙,再不多看瘫倒在地的纪雨菲一眼,一甩长袖,大步走到门口,冲着脸色惨白的照蓝吼道:“送你家主子回威远侯府!”说罢便昂然而去,只留下哀哀哭泣的纪雨菲。
威远侯府里,看门的秦老汉打着哈欠,窝在门口打瞌睡,刚送完小姐出门,这门口一时半会儿没什么人,正好补补昨夜的瞌睡。谁让自己非要和那几个壮小伙拼酒,喝的自己心肝肚肺都吐出来了,没少被家里的老婆子唠叨。本想着今日歇息一下,可硬背老婆子逼着来,本来家里日子就过的艰难,若是惹怒了管事的,将这份差事夺了去,一家人难道要去喝西北风么?想想话糙理不糙,家里的确月月要靠自己吃饭,反正天又没下刀子,去便去吧,找个空闲的时候眯一下就好了!
砰砰砰,砸门声传来,惊得刚刚有些睡意的秦老汉差点跳起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听得出来敲门的人是很有些心急的,手劲极大,那门被砸的发出响雷般的声响。
“谁啊,这么急,叫丧呢?”秦老汉嘴里轻声嘟囔着,手上却不敢耽误,来人敢这样砸门,便是有恃无恐,身份不同一般,若是误了事,他一个看门的哪敢担起责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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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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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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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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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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