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皇甫离冷冷的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可还是让仓容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好好的待在船上,怎么就被人找到了。从京城出来,她在一个小茶馆里坐了半天,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自从被卖入威远侯府,已经多少年了,她从未自己单身一个人出来在街上游荡。突如其来的自由,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索性就回老家吧,虽说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可那毕竟是自己自小生长的地方,一方水田,两处青山,炊烟袅袅,母亲唤小儿回家的喊声,都无数次在梦中浮现。她还自作聪明的想到了坐船回老家,官道太明显,万一事情败露,自己很容易被追上,相对来说,水路比较安全。琇書蛧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平日甚少坐船的自己,晕船会晕的如此厉害,吐得天昏地暗,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内不敢出门。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她望着仓顶,心里有着隐隐的后悔,自己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呢?摸摸包裹里藏的严严实实的银票,她心里又觉得有些值得,那块田地早被她换成了真金白银,这些财产若是只靠做奴婢那点月钱,怕是几辈子不吃不喝都不够。
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敲门,此时已是晚饭时间,大概是小二和往常一样来送吃的了,她打开门,一群人冲了进来,凶神恶煞的问她是不是仓容,她很想说不是,可双膝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领头的那人冷笑一声,一挥手,两个男人便将她架了起来,连拖带拽的带下了船。
“老实说,便饶你不死。”皇甫离冷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仓容的回忆。
她强笑了一下,还想抵赖,对面那个男人却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在桌上轻轻敲了敲。那声音不大,却带着无尽的寒意。仓容抬起头看向皇甫离,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如毒蛇一般,嘶嘶的吐着毒信,只要你不按照他的命令行事,那毒蛇便会弹射起来,狠狠的在你的脖子上咬上一口。仓容只觉得脖子一凉,仿佛那蛇信真的就在皮肤上一颤一颤。
仓容颓然低下了头,有些认命的说道:“我知道王爷要问什么,是,是,是我做的,可不是我想做,是王妃她,她逼着我。我一个奴婢,主子有令,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求七王爷饶命,饶命啊!”仓容忍不住哭了起来,抽抽搭搭,看起来也颇为可怜。
皇甫离紧紧地皱着眉头:“好好的,你们王妃为何要毒害梅含烟?”
仓容抬头瞅了一眼皇甫离,又赶紧低下来,嗫嚅着说:“好像,好像是因为。”
“好像?”皇甫离高高的挑起了眉毛,一脸玩味的看着仓容。
仓容抖了一抖,赶紧说道:“我们王妃是被梅含烟下了药才小产的,王妃气急了,便想着,想着报仇。”
皇甫离厌恶的瞅了眼仓容,这些深深大院内的贵妇们,说起来也都是雍容华贵,珠翠满身,可做的事情却是如此丑陋,个个怀的都是杀人的心思。他在战场上奋战多年,见惯了杀戮和血腥,可每每听到这些事,还是觉得人性如此龌龊,还比不得平民百姓间的日子过得安逸。
安城看着主子的脸色,朝门口挥了挥手,两个穿着盔甲的士兵走了进来,一人捂紧仓容的嘴,另一人手上用力,直接将她拖了出去。仓容心里惊惧,呜呜直叫,可在场的没有一个多看她一眼,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不见了。
天渐渐凉了起来,云芙瑶只觉得一天还只过了一半,就已经道了晚上,深秋了,黑暗要比之前来的更早了些。云芙瑶虽然高烧已退,但忙碌了一天,人还是有些昏沉,胃口也不是太好,厨房里送的饭菜冷冰冰的放在桌上,仍旧是三碗冷饭,一碟子白菜豆腐,惨白惨白的,没有半分颜色,像是正在嘲笑着屋中的三人。
杏儿气得满脸通红,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厨房里的人未免也太过分了些,一日三餐,都是些残羹剩饭。今天晚上更是过分,饭是馊的,炒白菜里杏儿隐约见到一块骨头,顿时大喜,想挑出来给云芙瑶,却发现那骨头上快根肉丝都没有,竟是人家啃过又丢进来的。她捧着饭碗,哆嗦了半天,眼圈通红的看着云芙瑶,半晌讲不出来话。却又担心云芙瑶也跟着一起伤心,左右遮挡着饭菜,不让云芙瑶看到。可这样的饭菜,还是凉的,如何拿给主子吃呢?今日一天,她也没吃几口,身体还未好全呢!
最后还是蔷薇上来,将那块骨头挑丢了,端起冷掉的饭菜,来到厨房,四下看了一圈,没有一根柴禾,又瞥见墙角有个破烂的旧凳子,走上前去准备将凳子拆了好热饭菜。许久不做这些粗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那凳子也只是变得更活动了些,人倒是累的气喘吁吁。
蔷薇喘着粗气,四下里寻找还有什么工具时,一双手伸过来也握住了凳子,是杏儿!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正含笑看着她,适才假装出来因为感觉有些背叛而生气的模样早就烟消云散了。两人对视一眼,俱是笑了一下,四只手同时用力,往相反的方向一拉,咔嚓,凳子便分为了两半。两人一鼓作气,瞬间便将一张凳子五马分尸。杏儿手脚更利落些,不一会儿火塘里便燃起了火苗。
一会儿功夫,两人便肩并肩端着热好的饭菜进了屋。云芙瑶哪里有胃口吃饭,脑袋昏昏沉沉,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想栽倒在床铺内。只是看着两人辛苦一场,若是不吃上一口,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好硬上头皮,强迫自己咽下了半碗米饭,肚子里有了吃食,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上一些了。
看她放下碗筷,杏儿和蔷薇才准备吃饭。云芙瑶慢慢的踱到窗前,看着黑暗中的院子。今夜没有月光,天空阴沉沉的,被乌云遮了个严严实实。看的久了,才依稀看清院子里的树木花草,往日都是在阳光下欣赏,只觉得花红柳绿,甚是美丽。
可沉沉夜色中,花儿没有了妖娆的姿态,那高大的树木更是如同巨人般矗立,云芙瑶定眼瞧去,树叶错叠成片片黑影,竟瞧出来些狰狞的感觉。一阵风吹来,沙沙作响,仿佛在那巨人正在呓语,听不清楚,却又让人更想用心去听听到底在讲些什么,云芙瑶一时有些迷离,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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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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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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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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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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