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空气真是好啊,清新舒畅,用力的吸一大口,五脏六腑都仿佛醉了一般,自由真好,活着真好!来往的丫鬟看到丫鬟急忙停下来行礼,嘴里都是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清云面无表情的应着,不知道她们若是知道自己即将要准备害了她们家主子,又会是什么想法。
清云踱到厨房,还是那个熟悉的药罐子,只是如今主人心愿达成,它便失去了作用,变得冷冰冰的,清云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一下,收回手却只发现手上全是脏灰。
整整一个白天,清云和平日里并无二样,伺候主子,训斥不懂事的小丫鬟,间或也和大家说笑几句,只有眼尖的人看得出她平静的面容下藏着掩饰不住的悲哀和绝望。
倒是纪雨菲有些不对劲,补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可浑身仍旧无力,只能在床上躺着,往日活蹦乱跳,精力十足的少女一怀孕仿佛被肚中的那个孩子吸取了所有的精气神,恹恹地无精打采。清云想和她说笑几句,故意提起了孩子出生后的长相,性格等事情,她眼神里来了光彩,做起来倒是附和了几句。但也就只有那么一会儿,又说腰杆酸软,便又躺回了床上。
中午皇甫然特意来看望,瞧着纪雨菲的样子,颇为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心急之下,又叫来了府里的大夫来看,自己亲自在旁边监督。大夫瞅了半天,却说也无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好好养着也就是了。皇甫然一听,各种滋补药品更是流水般的送了进来,库房里简直就要塞不下去了。
清云看着纪雨菲浑浑噩噩的模样,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些被她偷偷放入补药中的粉末,会不会是因为那些粉末的缘故?算起来纪雨菲吃了这些含着粉末的补药也有一段时间了,刚开始好像并无反应,后来的确时不时的犯困,还以为是天气的原因呢,这下子又怀孕了,原本就被整的有些虚弱的身体又承受不住,所以这才有些垮掉了,是么?否则,那纪雨菲向来身子骨强壮,父亲更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虎父无犬子,怎地她的身体会如此不堪一击?
清云越想越有道理,一颗心从云端直坠了下去,在半空中手冷凝结,变成了颗冰坨子,将整个身体都冻的僵硬起来,就连那嘴唇都青紫了。清云心里暗自下了决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去见见纪雨菲,将话问清楚,那药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纪雨菲究竟是怎么了?
下午的时候,寥香馆来了客人,威远候夫人,纪雨菲的娘亲。纪雨菲怀孕后喜不自禁,更兴奋的是皇甫然,早早的便回禀了皇帝,皇帝笑成了菊花,当面夸了他几句,在朝堂之上,见了自己的岳父大人,便冲了上去,拉着岳父的手,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往日对自己并无高看的岳父也像变了个人,跟自己亲热了不少。岳父更是第一时间又回禀了自己的老婆大人,纪夫人听闻后,差点老泪纵横,握着将军大人的手连连喊道:“老天有眼,阿弥陀佛啊”!
紧接着收拾了一大包东西,坐上马车,直奔九王府而去。到了寥香馆,便大声叫着女儿的名字“雨菲啊,菲啊,宝贝啊”的叫个不停,原以为女儿会隔大老远的便来迎接,谁知到了屋内却发现纪雨菲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纪夫人大惊,这怀了孕才没几天,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仔细过去瞅瞅,眉眼之前甚是憔悴,整个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纪夫人有些生气,叫来清云骂道:“你们主子这是怎么了,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床上躺着?有了身孕更不能久坐久躺,这屋子里的嬷嬷没教过你们么?”
清云有些委屈,不敢顶嘴,只是等纪夫人骂够了,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这才插嘴道:“嬷嬷来讲了几遍,我们也劝主子多下床走走,可是主子说自己实在是犯困,所以才躺下来睡会儿。”琇書蛧
纪夫人无言以对,只能狠狠的白了清云一眼,又细细地问了平日的饮食,有没有吃什么补品等等,清云都一一答了,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看着昔日龙精虎猛的女儿这会儿这么没精神,纪夫人下意识的就觉得有问题,只可恨那舒大夫云游四方,已经找不到人了,否则非拉来好好看看不可。
被母亲大人这么一闹,纪雨菲如何还能再睡得着,只得乖乖爬起来,依靠着床头,陪母亲说说闲话,说到父亲威远候今日常忙于练兵,连家都甚少回去,又说到一个只因杀了人逃到军营暂避的管家子弟被老父亲训得鼻青脸肿,哭着喊着要回家,纪雨菲笑的花枝乱颤,脸上多了几丝红晕,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就连晚饭也在母亲的陪伴下多吃了一碗饭。
瑶华堂里,云芙瑶终于想明白了明日要给梅含烟的指甲做的花色,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兴高采烈的吃完晚饭,便想着要认识一下自己屋子里的这些奴婢,省的连个人名都叫不出来,用现代的话来说,没有人权,多不尊重人啊!且之前手头紧张,没有拿钱打赏,这驭下之道,要罚也要有赏,否则这些人便不能团结在自己周围。
屋里燃着数根粗粗的蜡烛,照得一室通明,这会儿因为没了关于灯油的担心,云芙瑶倒是也不怎么想念过去的一应电器了,反倒觉得这烛火晃晃悠悠,别有一番风味。
杏儿来去一阵风,不过一会儿功夫屋子里便又站满了人。因着白天云芙瑶也没叫做什么事情,好多人以为这主子可欺负呢,比着早上时便多了些懒散,连行礼时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些。
云芙瑶倒是不甚在意,让一个个地上来介绍自己,每个人说完便拿一吊钱赏了。众人一听有钱拿,立刻便精神起来,跃跃欲试的想先来。
苏嬷嬷年纪大,且地位稍高,自然是不用介绍的,杏儿便第一个拿了个单独的荷包给她,里面装了二两碎银子,苏嬷嬷伸手一捏,脸上便笑成了一朵花,千谢万谢的站到了一旁。
蔷薇第一个站了出来,笑的比那枝头上真正的蔷薇花还要美丽:“王妃在下,奴婢名叫蔷薇,出生时母亲看见窗外的蔷薇花开放,便取了这个名字。”云芙瑶对她印象颇好,此时见她说完,便笑了一笑,示意杏儿拿了两吊钱给她,蔷薇便跪下谢恩。
有人起了个头,剩下的人便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简单几句介绍完了自己,个个拿了赏钱眉开眼笑,只有一个人畏畏缩缩的躲在最后,却是一直不肯抬头。云芙瑶隐隐看着那身影有些熟悉,却怎么也看不清,正想问杏儿。
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杏儿咬牙切齿,若不是还记着身边的云芙瑶,怕是早就冲上去和那人撕扯起来。杏儿脾气还算温和,向来少于人结怨,怎么会如此愤怒?云芙瑶心中一跳,好似知道那人是谁了,细细来看,的确,原来是旧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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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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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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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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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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