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看了看纪雨菲的脸色,几次想将筷子捡起来,却又怕触怒了这位脾气略显暴躁的主子,踟蹰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纪雨菲正在气头上,本就看什么都不顺眼,此刻看到清云手足无措,一副委委屈屈地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更是怒从心头起,连声骂道:“好好的做这个哭丧脸给谁看的,当着主子的面找晦气,看我不撕了你的皮,还不给我滚出去!!”
清云待在屋里,真比受刑还要难过几分,此刻虽然被纪雨菲骂的狗血淋头,一听可以出去,管它是滚是爬,都高兴极了。脸上肌肉直跳,强行把笑意压了下去,只是跪下道:“奴婢知错了,求王妃不要气坏了身子。”
这话颇顺纪雨菲的耳,一肚子的怒火被浇熄了一半,没好气的摆摆手。清云正乐的出去,赶紧施了一礼,退出门外。
外面的空气比屋内清新不少,清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寥香馆在整个王府的景致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从东厢房的廊前望出去,花团锦簇,正是一派秀丽的风光。无论四季,鲜花都是尽情盛放,看起来别提多招人喜欢。所以,刚嫁进王府时,得知自己即将入住寥香馆,纪雨菲心里欣喜若狂,在表格心目中,她这个表妹的地位还是比较重要的。
此刻,再秀丽无边的景色在清云的眼中都是黑白一片,萧索冷清。她还记挂着那个藏有毒药的油纸包,本想这几日趁着方便再偷偷溜入惜月阁,向梅含烟好好确认下药的名称,药性及用量等问题,总要问清了再下手。一个搞不好,自己,妹妹,还有那个心狠手辣的梅含烟都会惹一身麻烦,清云向来谨小慎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万无一失才好。
只是近些日子照蓝都不在,自己被提为贴身丫鬟了,怕是一步也不能离开主子身边,便是睡觉也得在厢房旁边的小屋里,主子若是夜班口渴或是发噩梦,自己必须第一时间赶到。否则,这寥香馆自己怕是待不下去了。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时间可以去一次寥香馆,清云也就绝望了,反正不急在一时,想那纪雨菲也不会这么凑巧,就偏偏在这几日怀有身孕。就等那照蓝病好之后,自己从主子身边撤出来,再寻机会去趟惜月阁吧!她在心里暗自决定着,一旦心意已决,便老老实实地站在廊前等候纪雨菲的叫唤。
半天才将这些滋补的药藏妥当,刘婶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从怀中取出一张抽了丝的帕子,擦着满头的汗珠,坐在一旁大口喘气休息着。
她这副模样落在云芙瑶的眼里,莫名的有些心酸。前世的她燕窝鱼翅,什么滋补之物少过,母亲见自己身体不好,日日都要交代保姆为她炖上一盏,可惜那时的她吃多了便感觉极其厌烦,好几次偷偷躲到一旁倒掉敷衍了事。这一世虽是公主,又是王妃,吃点东西却要东躲西藏,像是什么见不得人之物似的。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人,她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还要是做人上人。
正自黯然神伤,杏儿捧着一把剪刀来到了桌前,云芙瑶愣了一愣,方才明白过来终于要脱离熊掌了。感伤一下子被好奇取代了,她的心情竟有些小雀跃,不知道打开之后指甲究竟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杏儿动作很快,剪丝线,取叶子,十个手指头便露出了原来的面目。云芙瑶本来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日子乏味无聊,杏儿又颇有兴趣的提出了,她便顺势配合着做上一次也无妨,总不好太过于打击杏儿吧!
此时她却有些惊喜了,露出的指甲泛着淡淡的微红色,且前端颜色较深,越到后边逐渐变淡,竟有些前世人做美甲时渐变的感觉。映衬着白皙的皮肤,恰如颗颗红豆,晶莹可爱。云芙瑶轻轻挥动一下手指,上下翻动,恰如桃花一般落英缤纷。
看云芙瑶喜爱,杏儿也跟着欢喜起来,她手脚迅速,收拾着桌上的一应杂物,笑着说:“王妃下次若想要深些,我便多放些深色的花瓣,若想要浅些,我就多放些浅色的花瓣。”
“哦,这颜色还能由着自己控制?”云芙瑶好奇的问。
看她好奇,刘婶也参与了进来,将她多年的经验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当然了,除了用白矾,盐也可以,多放颜色就深些。再说了,不仅可以染红,还可以染紫呢!”
这下就连杏儿也吃惊的睁大了双眼,急忙追问如何做到。刘婶有心卖关子,反问她说:“杏儿,那你说说,凤仙花都有什么颜色?”
杏儿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常见的当然是粉色,红色了,除此之外,还有白色,但是比较少见。”
刘婶慈祥的笑着:“咱们王府花园的东北角,那地方少有人去,那次我却发现有一大片凤仙花,只因不是什么名贵花卉,却很少有人注意。那里的凤仙花颜色俱全,除了你常说的那些颜色,还有紫色和黄色,且红的也不一致,有些鲜红,有些粉红,有些更像水红,颜色缤纷,远远看去,极其漂亮。”
刘婶侃侃而谈,云芙瑶和杏儿听得心神俱往,眼前仿佛真的看到了偌大的一片花海,很是想去看看。瞧她们入迷的样子,刘婶倒是笑了好大一会儿,答应她们哪日方便,就带着她们偷偷去花园瞅上一瞅。
还是云芙瑶最先反应过来,她张口问道:“刘婶,你说的指甲可以染紫,便是用紫色的花瓣么?”刘婶赞许的看了她一眼,杏儿拍了拍脑袋,颇为懊恼自己怎么只想着去看花,却忘了之前的问题了。看着她那傻乎乎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杏儿脸色绯红,也咬着嘴唇笑了。刘婶笑够了便道:“王妃说的极是。若想要染成紫色,便将紫色的花瓣捣烂即可。若是还想多换几种颜色,可以将红色和粉色,红色和紫色混合,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杏儿这下更吃惊了,有些口吃地说:“这,这凤仙花这么好啊,还是,还是刘婶厉害!”小屋里又回荡起三人舒心的笑声,不料云芙瑶突然间站了起来,倒将刘婶和杏儿唬了一跳。两人木呆呆的看着云芙瑶,不知道主子又是怎么了。
云芙瑶只觉得心头有只小鹿正在乱撞,直撞的她心乱如麻,头也晕乎乎的,这种感觉使她一时半会儿难以用合适的语言将她脑海中的想法讲出来,她只能大口大口的深吸气,想尽快地平静下去。
就在刚才,大家开心的笑着的时候,一道闪着智慧的光芒,像是飞来轻嗅芬芳的彩蝶,落在了她的心灵上。她突然有个想法,前世的她对美容颇有研究,其中自然也包含了美甲,何不如将自己昔日的经验使用起来,天下的女人无不爱美,所为的王族权贵更是如此,自己若能将手艺练出,何愁没有挣钱之道?到那时,说不定她还能创造一次潮流呢!她越想越开心,竟放声大笑起来,旁边的两人不明所以,又是惊惧又是担心,看着她的眼神竟似像看疯子一般。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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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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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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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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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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