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中的相见,成了不欢而散。

  陈娇娇想了无数种可能,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做的是前后矛盾的事,矛盾到她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

  小月见她闷闷,也不知道如何开解。

  外头白茫茫的一片,陈娇娇坐在软塌上发呆。

  “殿下?”

  “说。”

  犹犹豫豫的,陈娇娇猜到小月想问什么了。

  “您,和............您那日是气皇后娘娘的还是............”

  那日?陈娇娇眨了下眼,重新看向窗外。

  “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喜欢他,如书本上所说,情不知何处起,一往而深。

  或许是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的身影,或许是幼年至今的陪伴,或许是即使他面上不耐,她仍然能感觉到迁就。

  “可是,可是不行的啊,您怎么能............?”

  她心里清楚,以前老妄想能嫁给他,现在陈娇娇并不这么想了。

  公主的身份将她架高,也束缚了她的手脚。

  所以当虞氏挑选了几人要她多接触的时候,陈娇娇没有拒绝。

  她迟早得嫁给其中一人的。

  幸好,各个长得说的过去,不是黄居那种长相。

  出身大家,自然是气质自华,各个客气有礼。

  许家许成博是第一个让她记住的,因为他在门前摔了一跤。

  她不该笑的,但男人摸了摸头,自己傻笑出来。

  她也没忍住,被逗笑了。

  虞氏见状也微微笑了下,余光中那个男孩站在一边,作为奴才保护她。

  两人看着确实疏远了许多,这种疏远很明显是从娇娇开始的。

  这让她尤其满意,那个男孩是被动的存在,只要娇娇不主动,他们定会到底为止了。

  选个合适的夫君,娇娇的以后也是定了下来,这样她也放心。

  “好了,娇娇。你们出去玩玩吧,你父皇要下朝了。”

  “是。”

  转身的瞬间陈娇娇还是瞥到了他,他跟在不近不远处,始终如此。

  几人在路上走着,许成博虽然看着古板老实,但还算是谦虚,和其他几人眼睛长上天不一样。

  陈娇娇也是愿意和他多说上几句。

  刚刚笑话过别人,走上亭子的台阶,陈娇娇也被绊了下。

  “啊!”

  手被人扶住,手心相握,陈娇娇侧头。

  刚那声可不是她叫的,许成博这个呆子捂住眼睛,一副不敢看的样子。

  好半天才惊魂未定的打开手,“你没事吧?”

  也就有湖水那么多的无语吧,陈娇娇收回手,没去看手的主人。

  他是保护她安全的奴才,所以出手是很正常的。

  她坐下,并未施舍任何眼神。祁宴也收回手,站到一边。m.xiumb.com

  接连好几日都陪着他们几人在亭子里交谈,陈娇娇没那么有兴趣。

  但那几个男人倒是互相说的头头是道,津津有味。

  从四书聊到五经,什么老子墨子,说的复杂。

  她好像就给他们提供了个见面的机会,存不存在,都无所谓。

  “哎,我想出宫玩。今日你们出去的时候,可以带我一个吗?”

  祁宴听到了,抬了下眼,陈娇娇也对上他的视线。

  她没有压低声音,他又不是那种会告密的人,戳了戳一脸呆滞的许成博。

  “不,不不太好。”

  “我觉得很好,晚上马车等你。”

  晚上的时候,许成博在马车边等到了陈娇娇。

  公主发话了他又不敢跑,也不敢偷带她出去,急的自己腊月里一头汗。

  坐人家的车陈娇娇也不嫌弃他笨,“出什么事我自付,与你无关,别那么紧张。”

  陈娇娇提起裙摆,身侧人伸出手,两人像往常一样自然的一扶一搭。

  但这一次,她伸长手到许成博面前,“拉我一把,愣着干嘛。”

  “啊,哦哦哦。”

  她被人拉上马车,马车帘子在眼前来回晃荡,吞噬掉她的身影,祁宴收回手。

  他是有想跟她解释那日的打算的,只是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这样很好,斩断羁绊,无瓜葛才是最正确应该的选择。

  “殿下得早点回来。”

  “我和我夫君出去,你就不用跟着了。至于我什么时候回来,看情况吧。”

  马车外长久无声,隔着车帘,陈娇娇只能看到他的虚影。

  很久很久,她在等待。

  “是。”

  闭上眼,她咬了咬唇。

  马车晃晃悠悠往前,她还是回头了。他变成一个小点,长久的站立没动。

  心里一窒,那种无力的难过感又涌上。

  陈娇娇收回视线,坐好。

  “你怎么了?”

  “没事。”

  她回去的很早,却没等到接她的他。

  他的屋子黑着,陈娇娇猜测他或许早睡下了。

  没她的打扰,他可以睡的更早了。

  原来是这样啊。

  第二日早上,虞氏提出允陈娇娇出宫几日,许家老太太大寿,她得去贺寿。

  也不急着往回来,在许家呆上几日也好。

  “在外陌生,娇娇可以带上熟悉的人。”

  确实是不放心,所以虞氏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带着吧。

  “我确实要带小月的,小月也该清楚自己逃不过这个麻烦。”

  陈娇娇笑着开玩笑,拉着小月的手摇晃。

  殿内剩余几人脸上却笑意缺缺,祁宴没说话,垂眸盯着地上奋力翻身的小虫。

  米粒一般大,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死在了地上。

  从她们在讲话的时候,他就在看小虫。

  但也清楚的听出了她的意思,他不必跟。

  “娇娇想好了,在外一人母后不放心,随你挑几个带上。”

  “您就放心吧,我是去贺寿的,又不是去打架。带那么多人做什么,大喜的日子多吓人啊。”

  寿宴办的隆重,许家老太太热情又慈祥,非拉着她住了五六日。

  还叫家中人领着她四处玩玩,前后七七八八加起来,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入了夏。

  算起来,他们也近半个月未曾见过一面,未曾说上过一句话。

  夜晚,陈娇娇拉着小月在外头的石凳上赏月。

  月亮始终是月亮,明亮的高悬。陈娇娇撑着头发呆,突然听到一边的黑暗里细嗦的声音。

  他的身影摇晃,她猛的站了起来。

  “阿无?”

  听到声音,祁宴也愣了下。

  艰难抬头,没想到她会今日回来。这是回去的必经之路,没想到能在这碰到她。

  他身上暗色的衣裳被鲜血浸透,苍白的融入月色。

  陈娇娇刹那间懵了,“去叫太医。小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

  小月不敢耽搁,迅速跑走了。

  陈娇娇立刻过去伸手扶住他,碰上他毫无血色的脸,“你怎么会..........谁伤的你啊?阿无!”

  “没,事。”

  “什么没事啊,你还能站稳吗,你..........”

  话音未落,他唇角溢出鲜血,整个人向前倒去,陈娇娇慌忙接住。

  抱住他,她止不住的掉眼泪,“你再坚持下,阿无,阿无。”

  耳边仅有他微弱的呼吸声,她手中沾染了他的鲜血。

  陈娇娇这才仔细看,他胸口上的伤处不停的往外溢出鲜血。

  他又做什么去了,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阿无,你跟我说说话,我害怕。你别睡,阿无。”

  她哭的哽咽,手一下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背,祁宴牵了下唇角。

  有点好笑,他本来是打算先回来再说。

  能活就活,死了就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殿下。”

  真的不是想要她去死,意识模糊,她的哭声也渐渐远去,祁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手从她的腰间垂下,陷入混沌。

  *

  (如果爱是种表达,他甘愿自我惩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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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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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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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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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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