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慕怀姜和阿满一连月余,都在衙门呆着,至于李和知的别院,几乎没有去过几次。
倒是沈菀宁日日在他别院侍弄些花草,做些吃食。
闲暇再来给他们父子两人送些吃的用的过来。
最后,帮着朝廷安置好了灾民,也惩处了扬州的知府及涉嫌官员。
这事说起来,还和慕怀姜有着牵扯。
当年他在位时,基于扬州时常发生洪灾,便派了一拨又一拨的官员修建个坝。
只是,谁能想到,当年那些官员,贪污了修建大坝的银两,最好做了个只供观赏的物件。
这不,今年洪水闹的汹涌了些,这坝便塌了。
沿线的灾民死了不少。
偏偏这群人也是个有能力的,仿佛早已经想到这坝会坍塌,一早就想好了理由,且将那段坍塌的大坝毁的不见踪影。
皇上想要处罚他们,也没个理由。
且,阻挠重重。
或许这便是上天的安排,这坝坍塌之时,慕怀姜恰好在扬州。
“父亲,其余的官员,便没办法惩治吗?”
这一月,阿满跟在慕怀姜身旁,见了不少的事,明白了不少,也稳重了不少。
“自然。”
慕怀姜端起茶盅,抿了一口。
“为什么?”虽说成熟了些,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对这不公之事总是不能理解。
“有些时候,没有为什么。”
慕怀姜解释道:“他们虽是做错了,但他们对朝廷并非没有作用,有的人可以随意更换,但有些人却是换不得。”
“最多只能给他们一些处罚,但再重些,便无法。”
对于这种状况,任谁也无法做到公平,世间也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父亲,即使有足够的证据也没有办法处罚他们吗?”
阿满继续追问。
“还不到时候。”
“等到他们没用了,皇上自然会摒弃他们。”
慕怀姜随后问阿满,“你可还记得,为父幼时,同你讲的那句话?”
“人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阿满一时没有转过来弯,不知道这事和那句话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认真聆听。
“你的能力越大,不可替代性越强,你在这世间便越安全。”
“正如这次牵扯到的右相。”
“皇上不明白这事有右相的手笔吗?明白,朝堂上没有人不明白。”
“但是,为什么没有人弹劾他?”
慕怀姜停到了这里,等待着阿满的回答。
“因为右相权势滔天?”
“有这方面的原因。”慕怀姜讲的很细很慢。
“但最重要的是,右相对于稳定朝堂的作用,当有一天右相不再发挥这个作用时,此次的事便会成为一把利刃,任人使用。”
慕怀姜讲完这个道理后,便没有再多讲。
例如,如果此次事情闹的再大些,则又是另一种情况。
右相此次能免过一劫,亦是因为,他后面赈灾出了力......
两人收拾过后,去了李和知的别院。
那里,沈菀宁正在等着他们父子二人,别院的门口停了两辆马车。
“娘亲。”
阿满扑到了沈菀宁怀里。
“滚。”他抱着沈菀宁没多久,她便被人抢走了。
抢走她的那人,还瞪着他。
阿满瞬间委屈的看着沈菀宁,喊了一句,“娘亲。”
“男女七岁不同席。”
慕怀姜教训道。
“可她是我娘亲!”阿满小声反抗慕怀姜。
“她还是我媳妇呢,想缠,缠你媳妇去。”慕怀姜这话出口,便被人拧了下腰。
“慕怀姜,都是你教坏的孩子!”
沈菀宁蓦然想起了一个多月以前发生的事,“你可还记得当初阿满先生上门时的表情?”
“慕满!”
未免沈菀宁继续说自己,慕怀姜边叫阿满,边示意他跑,他也好去追。
沈菀宁看着他们父子两人的背影,只感无奈。
......
......
他们一家三口,继南郡县之后,又去了不少的地方。
去过南国,去过蛮夷之地。
最后,又回到了故国。
一晃多年,阿满也已经长大成人。
在沈菀宁和慕怀姜的支持下,阿满踏上了科举之路。
没有靠老一辈的关系,只靠他自己。
他用‘白满。’这个化名,一路从县里考到了京城。
期间,阿满也娶了个合心意的媳妇。
长的和沈菀宁并不相像,但阿满很喜欢她。
到了京城后,阿满碰到了许多小时候见过的叔叔,他们和他的爹娘一样,都变老了。
但是,比起他的爹娘,阿满觉着,他们脸上少了些笑意。
殿试时,阿满时隔多年,再一次来到皇宫。
恭亲王也就是如今的皇上见了他很是欣喜,他给他们这些学子出的问题是,谈一谈“海晏河清。”
阿满听到这个题目,笑了笑,随后提笔,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海晏河清——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是为海晏河清。”
这是他走遍了大凉,走遍了南国,走遍了蛮夷之地后,所得到的答案。
他的这个答案,惊讶了所有人。
虽短,却发人深省。
最后,他凭借这几个字,得了状元郎的名头。
待看到他有所成就后,沈菀宁和慕怀姜便离开了京城。
至于他们去哪里了,并没有知晓。
包括阿满,也不清楚,他的爹娘去了哪里。
留给后人的,只有关于他们的一个又一个的传说。
又过了许多年,南郡县的城门口,站了一对夫妻,两人均已白发苍苍,但端看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他们二人正是沈菀宁和慕怀姜。
两人垂死之际,想要再看一看他们当初都到过的地方。
两人在城门口站了不多久,许多人迎了上来。ωωω.χΙυΜЬ.Cǒm
约是听到了他们二人回来的风声。
上至恭亲王下至李知县,都在其中,恭亲王如今已经退位。
慕满见了老母亲,一个激动,上前便想抱。
但和他幼时相同的,他未抱多久,便被人推开了,“多大的年纪了,还痴缠着你娘亲。”
这话出口,慕满总觉着自己又回到了小的时候。
脸上痴痴的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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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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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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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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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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