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姜暗付,是不是方才在水淼阁他伤到了她?
“开门。”他再次开口。
红蓝担忧道:“王妃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吧?”
慕怀姜眼眸微微一紧。
他命令道:“阿山将门撞开。”
“是王爷。”
阿山双手抱肩后退两步,然后猛地一个箭步向前冲。
如此两下房门被撞开。
慕怀姜转动四轮车进去,众人跟着他进了屋子。
沈莞宁屈膝坐在床榻上,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
慕怀姜走近,瞧见沈莞宁眼眸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他命令道:“你们都退下。”
阿山招呼红莲和雪珠出门。
慕怀姜坐在四轮车上看着她。
良久两人都不说话。
沈莞宁眸色沉寂空洞,不知是并未发觉他进来,还是根本不想理会外界的一切事情。
慕怀姜从未见过沈莞宁如此失魂落魄。
他伸手触到她的肩头,不忍出声问道:“方才可是本王伤了你?”
沈莞宁回过神来,抬起眸子看着他。
就是这张脸,出现在她无数个美好的恐怖的噩梦中。
她从未看清楚的脸。
短短片刻时间,沈莞宁眼眸中噙满泪水。
她张了张口,却发现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是奇怪啊,那些曾经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分明不是她所经历的,是原主的记忆与感情,可偏偏她自有种感觉,她与原主的一切都已融为一体。
原主忘却过的记忆,在她的梦中,以第一视角全都真真切切的又生发了一遍。
她无法从沈莞宁一个身体内分裂出两个自己。
这些好的坏的所有过往,都成就了今日的她。
“你……”慕怀姜提起一口气,伸手冰凉的指腹擦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子。
沈莞宁在心底沉浮片刻,她开口道:“方才在水淼阁,王爷唤妾身是什么?”
慕怀姜唤的不过是幻境里出现的姑娘。
他移开眼低声道:“本王唤错了,那不是你。”
沈莞宁任由滚烫的泪珠子砸在脸上,她道:“王爷唤妾身阿宁对吗?”
阿宁,这个名字已多年未曾被他人口中这样提及。
慕怀姜瞬间脊背僵硬,他眸中似有怒意,死死克制,咬牙道:“阿宁这个名字不是你随随便便可以唤的,日后休要再提。”
沈莞宁心中难受至极,她道:“王爷既知妾身并非是沈清羽,而是沈家大小姐沈莞宁,妾身的名讳中也有一个宁字,且妾身七年前远赴边疆寻亲,被蛮夷所掳,遇到一位救命恩人。这一系列的种种巧合,王爷就没深想过?”
慕怀姜狠狠怔住。
他一双眼眸盯住沈莞宁道:“你想说什么?”
“王爷可曾记得,妾身说过,妾身曾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些事情,妾身忘记的,是七年前,妾身曾被恩人救回,后来发生的事。”
沈莞宁迫切的想从慕怀姜墨色的眼眸中寻找到一些答案,她认真的看着他。
“当年妾身被家人接回上京城,便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当年妾身本以为是这路上路途奔波所致,后来妾身才知,在边疆发生了妾身这辈子也不敢回想的黑暗记忆。”
慕怀姜眉心越锁越紧。
“后来机缘巧合下,妾身忘记了那些事,这也就是为何妾身不记得那位红衣师兄,妾身几番寻到沈清羽想问清当年的事由。”
沈莞宁抽噎住,她垂下眼眸缓了许久道:“但妾身记得,且唯一记得的是,王爷就是妾身的救命恩人。”
慕怀姜的心中此刻已掀起惊涛骇浪。
“自打妾身被陷害,代替沈清羽嫁到王府后,王爷撕开妾身的红盖头那人一刻,妾身就认出来了。”
“沈莞宁。”慕怀姜缓缓的叫着她的名字,一双眼眸认真且仔细的打量着她的容颜。
“只不过,从前妾身与王爷的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妾身忘记了而已。”
慕怀姜抬手,指腹轻轻的在她脸颊上划过。
“阿宁……”他再找寻心底最深处的那抹记忆,想将脸前的这个人与心中的那个姑娘重合到一起。
他发现两人确实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名讳,比如沈莞宁的眉宇间,和他记忆中的姑娘着实相像。
难道阿宁真的没死?
沈莞宁伸手抓住慕怀姜的手背,道:“王爷可否告诉我,七年前,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
慕怀姜眉心紧锁,往事是条疤,他不愿过多提起,他道:“关于曾经,关于本王,你都记起来了多少?”
在一番直冲脑髓的疼痛过后,沈莞宁的确想起来了一些事,但这些事零零碎碎,皆是片段,无法拼凑成一整条时间线上的记忆。
沈莞宁缓慢的摇了摇头道:“太混乱了,但有一点可以证明,妾身没有说谎。”
她知道慕怀姜此刻不是很信任她。
不知出于某种原因,慕怀姜似乎并不记得她了。
“什么?”慕怀姜问道。
“沈清羽曾告诉王爷,妾身不是清白之身,王爷也找嬷嬷验明了。但妾身此前并未和男子有过什么亲密举止,在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后,起身隐约记起……”
沈莞宁看着慕怀姜,后面的话夏然而止。
“什么?”
“是王爷。”沈莞宁一字一顿道。
慕怀姜眸底划过一丝惊诧。
“本王?”
“当年妾身与王爷深陷蛮夷,被蛮夷逼着王爷与妾身行了夫妻之事。”沈莞宁将那点模糊的记忆道出。
慕怀姜伸手一把抓住沈莞宁的肩头。
沈莞宁被吓了一跳。
慕怀姜双眸来回的看着她。
她所言不错,当年他与阿宁的确被蛮夷逼着,在众目睽睽下做了那些事。
七年前,阿宁年纪尚小,且不到婚配年龄,还是个清白的女儿身。
他一度十分愧疚。
曾对阿宁说,会娶她为妻,日后不会被其他男子笑话嫌弃。
这些是他记忆中的东西,不知情的人是偷不走的。
所以……
慕怀姜眸色由惊诧到震惊,再到欣喜。m.χIùmЬ.CǒM
他眼眸久久不愿从沈莞宁身上移开。
“阿宁真的是你吗?”
你没有死。
那当年,他看到床榻的纱帐出露出来的半截染血的手臂又是怎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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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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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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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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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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