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黎有点着急了“郑伯,天黑前我们别忙着赶路了,找个镇子给青釉拣点药要紧!”
???她把那锭金子放在怀里,待会就带到城里去,找个钱庄兑换了,身上已经没有盘缠给青釉请大夫。
???这里已经离甘肃不远了,四面都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山路越发难走,弯弯绕绕,路又湿滑,这老破车亏得郑伯几十年的好手艺,要是个年轻些的车夫,非得打滑到悬崖下去。
???越是这种地方呆久了,庄黎隐隐觉得不安,这几日路过的城镇,已经是民生凋敝,盗抢猖獗,一路上已经遇到了好几拨盗贼,青釉病着,得赶紧找大夫,多生些事端就惨了
???“姐姐,别怕,不是还有我呢!”那李良笑倒还贴心,一边亮出了自己瘦小的胳膊上面姑且算他有一个小小的突起,据他所说是肌肉。庄黎哭笑不得。
???那李良孝却越发认真起来,
??“姐姐,你不要太操心,我要饭也能养活姐姐的!”
???庄黎一惊,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阵暖,又觉得这小小的孩子怎么总惦记着要饭呢,赶忙教他
???“你还小,除了要饭还有许多事情可做啊,要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懂吗?到了甘肃给你找个先生好好念书,不要再提要饭了!”
???行到傍晚总算遇着个镇子,两条街道,庄黎先安顿好青釉在一个破旧的小客栈躺下,让郑伯照顾好青釉和马,就带着李良笑去钱庄兑换金子。
???街上人不多,庄黎将兑换好的银票放在身上,赶紧去镇里找大夫给青釉看病。路上遇到一些人奇怪的盯着她看,李良笑就拉着她的手,跑得飞快。
???直到大夫过来,开了药,煎了给青釉服下,庄黎这才微微放宽了心,那孩子烧得糊里糊涂,睡梦中一会儿喊娘亲,一会儿喊小姐。听着心疼。
???他们开了两间屋子,青釉和庄黎住一间,郑伯和李良笑住一间,一旦放松下来,庄黎便觉得自己也疲惫得几乎都要站不稳了,顾了会青釉的情况,还算稳定,就倒在青釉边上,连睡衣也懒得换就这样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庄黎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在晃动她,她刚睁开眼想说话就有一只手捂在了她的嘴巴上
“怎……”
然后一个毛乎乎的脑袋凑到她耳边极为小声的说了句
???“姐姐,是我。”
???李良笑?庄黎已然清醒了大半,她赶紧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房间窗外的烟火和人影,然后是一些哭喊和吵闹声。
???这……这……是遇上山匪了!?
庄黎赶紧转身把青釉抱起来在怀里,这孩子晚间喝了药,呼吸刚平稳些,身体却还烫着,虚软无力的搭在庄黎身上,就见李良笑灵活得像个小动物一样又翻身到窗口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她们住的,是这客栈小楼的第二层最里间,大概是那土匪忽略了这个角落,庄黎她们才得以躲过一劫,李良笑摸回来,拉着庄黎给她指了指屋后的一块半斜开的窗子,大约刚才李良笑听到动静,就是从这窗口爬过来,给庄黎报信的。
那郑伯怎样了?
???李良笑只是摇头,催着庄黎快走不要管,庄黎心跳扑通扑通的,就听到院外郑伯的哀求声
???“不要,不要杀我的马!”接着是一片成年男人的哄笑声,夹杂着些许妇女的哭声。
“我没有钱了,逃难道这里的,官爷,官爷你放过我!”
“臭娘们,还有几分摸样,土胖子,装到你车上去!”
然后估计着那妇女就被拉上车,听着他丈夫无助的哭喊,接着又是锤打声,又是女人悲痛的哭喊声,呜哇哇的乱做一团。
庄黎收拾好包裹,慌乱中将青釉扶到自己背上,可她也已经是舟车劳顿,饥一顿饱一顿,脚步虚无,没走几步,就绊倒在地上。
???李良笑赶紧把青釉拉起来,他个子小小瘦瘦,勉强抱起青釉,却也打着晃儿,催促庄黎快走。
???“二楼,二楼角落里,怎么还有间房关着?”
???原来那土匪先是将屋子里的人全部赶出来集中在院子里,现在就他们这间屋子的门关着,自然显得突兀起来。
???庄黎吓得手心一紧,更快的把青釉接过来,让李良笑先翻出去,好在外面接着青釉。
门外已经传来了山匪逼近的脚步声。
?李良笑在窗外接过青釉,又拉出庄黎来,窗外只是个窄小的过道,庄黎蹲在地上哆嗦,就在这时后,见李良笑又极为灵敏的爬起来从窗口翻进去。
???庄黎一把拉住他,着急的差点哭出来“你干什么!”
???那李良笑只是也抓住她的手,那双小手热乎乎的,比起庄黎冰凉冰凉的手显得格外温暖,他用力握了一下庄黎的手掌,好像想在这一瞬间将热量全部传导到她的身体里。
???借着月光,庄黎看到李良笑那张小脸,之前如同小动物的双眼扑闪扑闪的现在却是透着一股执着与坚定。他张开嘴巴,微不可闻的说了句:“姐姐,你放心。”就放开庄黎的手,哗的缩回屋内,并且关上了窗子。
???然后就听到土匪猛的推开门,他们举着火把,瞬间将屋内照得明明晃晃。大约是一个土匪率先冲到窗前,摸了一下被子。
???“大哥,还是热的,人跑了!”接着是踹翻桌子的声音。
土匪很快注意到屋后的窗户,走过来一把扯开窗帘,而他先看到的,则是蹲在地上的李良笑。
???“这个房间就住你一个人?”
???“我跟外人睡不好,都是一个人睡!”
???“穿得这样,穷人家的孩子,讲究还挺多?”
???那土匪约莫是将李良笑拧了起来,在火光下仔细看“长得倒还水灵,可以卖到勾栏院里做兔儿爷……”
???一片哈哈哈的哄笑声。庄黎就蹲在隔着一层纸的窗外,握着拳头,她没有意识到指甲已经把手掌穿透,整个拳头都是血,而自己已经泪流满面。xiumb.com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断的发抖,那双手刚刚被李良笑握过,那个孩子暖暖的好像小太阳,他说。
“姐姐放心。”
???“姐姐不要怕。”
???庄黎想进去好好把那个孩子抱在怀里,那如果自己出事了,病得糊里糊涂的青釉又怎么办呢?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弱小,不是自己糊里糊涂就混得下去的小生活。
???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如透明的水晶一样漂亮的杯子,却被轻轻一敲,就破碎得体无完肤。
???“小姐……”
???庄黎听见青釉的梦呓迷迷糊糊的醒来,已经喜欢性的用手去探她的额头。然后总算叹出一口气。
???“总算退烧了。”
???自前几日劫匪过后庄黎也带不动青釉,就在在劫后的院子住下来,按时将大夫开的药熬给青釉喝,青釉渐渐好起来,清醒时候哭了几场,问庄黎那日的情况。
???庄黎不想再提,也不言语,还是安慰青釉没有关系。
???那日就这样李良笑和郑伯还有客栈一干人等都被土匪带走了,庄黎打听过,这里已经是靠近西域,本来就不太平,西域的匪徒也经常过来骚扰,这群山匪也长期来这镇上打劫,所以这镇子怎么也富不起来,劫钱劫色,将人卖到砖窑做苦役年轻漂亮的妇女就卖到勾栏院里去,这地方山高皇帝远,主县城也在相隔几十里的山外,山匪犯了事官差都要大半天才能赶到现场,山匪则是脚底抹油往山里一钻,什么事都没有了。
久而久之县太爷也不管了,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报案了。
庄黎听得泪眼婆娑,一面加紧照顾青釉,一面打听甘肃的方向,这个地方不宜久留,若是郑伯和李良笑逃出来,定会去甘肃老家等她。青釉一病好了马上就出发,她得给自己找到某个盼头,让自己再撑着走下去。
“小姐,你喝点粥吧!“青釉把粥放在庄黎手上。
“嗯”!庄黎应了一声,端起来喝了一口,青釉恢复得不错,看来明儿一早就可以继续启程了。
客栈的小破院传来了一片马蹄声,庄黎经过那日的事已经是心头一紧,赶紧从窗口往外张望,一群人马也皆是凶神恶煞的冲进来,那小破院的老板已经是哭着跪倒在院里。
“爷爷啊,你放过小的吧!我这小院前几日才被山匪打劫过!现今是连个铜子儿都收不出来啦,实在无能为力孝敬爷爷啊!”
庄黎是被人当头一棒,这特么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么!
那为首的大汉哪管那店家说些什么,一脚就将他踹飞出去,便呼着手下进屋收刮,庄黎先是一惊,接着却冷静下来,紧紧握住青釉怕得发抖的手,她一抬头就看见当日李良笑将她们藏起来的小窗口。
“快,快走!”她将青釉推到那窗口,慌乱的交代着“快爬上去,躲在里面不要出声!”
???青釉泪痕斑驳,想拉住庄黎,却没料到庄黎死命的挣脱,门却哗的被踹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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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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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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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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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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